聽虎叔這麼一說,無咎感嘆到:「這麼看來天籙派和天心派天雷派是有仇啊。」馮君彥插話說:「那可是血海深仇,都是那《天書》鬧的,真想知道那書里寫了些什麼。」歐陽晴說:「我看還是貪慾鬧的,真知道裏面寫了什麼未必是好事。」虎叔也說:「對,想必天籙派是窺得了《天書》裏面的秘密,才數百年來鬧騰不斷,最終卻只留下了個惡名。一切都是天意,強求不得。」
無咎又問:「神霄派多少也受牽連了吧,天雷派已然青黃不接,天心派也是這十幾年才開始慢慢有了些中興之像。」虎叔說:「那是當然,天籙派畢竟源發自神霄派,朝廷也當然提防着其他的神霄二派。元代全真教興起,明代永樂帝在武當興建道場,滿清多教並重,神霄派當然會日漸式微了。要不是這民國紛亂不堪,民不聊生,失去了對各教的管束,神霄天心派也未必能有今天這般氣象。」
無咎嘆到:「焉知是福是禍啊,指不定以後還會鬧出什麼亂子。」歐陽晴笑到:「不是才說一切皆有天意麼,這時局已經夠亂了,你少杞人憂天了。」虎叔也笑笑說:「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知道以後的事呢,日子不還得過下去。」
直到半晚時分,黃若蘭一個人開着車回了張家小樓。進門便急匆匆的說:「阿咎,阿震讓你帶上給《張家札記混元卷》拍的照片馬上去同心堂。」馮君彥蹦蹦跳跳的上了樓說:「我知道在哪,我去拿。」
無咎趕緊問道:「怎麼了?有眉目了?」黃若蘭大口喝了歐陽晴遞過來的水說:「恐怕是,具體我也不知道,阿震和元真道長兩人在那嘀嘀咕咕半天,我也沒去聽。他們倆嘀咕完元真道長就馬上組織了一些同心堂的道士過來,阿震就叫我來通知你帶照片去同心堂和他匯合。他說等你到了就動身。」
虎叔說:「動身?動身去哪?既然召集了人手,想必是有眉目了,我也去。」說完就要站起來,黃若蘭趕緊擺手:「虎叔,阿震交代了,你元氣還沒恢復,就呆在家,有阿咎和同心堂的人就夠了。至於去哪裏他說人多口雜,等阿咎去了再說。」無咎也按住虎叔的肩膀說道:「虎叔,聽阿震的吧,他有分寸的。」虎叔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這才作罷。
無咎交代馮君彥好好照顧虎叔,卻見歐陽晴跟在自己身後,樣子看來是要同去。無咎攔住她說:「你別去了?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事,我還要分心照顧你。」歐陽晴一下就板起了臉:「我說張無咎,認識這麼多年,我給你添過亂?倒是你一天到晚拖稿給我添亂吧?我用不着你照顧。」無咎訕笑着哄她:「是是是,都是你照顧我,不過最近的事情太兇險,我不想把你們卷進來。」
歐陽晴心知無咎的心意,嘴上卻說:「遲了,早卷進來了,別廢話,我去定了。再說,我有秘密武器。」歐陽晴說完神秘兮兮的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得意的看着無咎。無咎哭笑不得,心想你能有什麼秘密武器,上次還不是在我家被夢貓入了夢。見時間不能再耽擱,歐陽晴又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只得讓歐陽晴同行,到時候讓她和黃若蘭呆在同心堂便是了。
夜幕之下的凌雲鎮已經沒有了往來人群,黃若蘭的汽車停在了同心堂的門口。無咎一進門才發現同心堂內燈火通明,有幾十號人分坐在各處,竟都配有長短兵器,一副大事臨頭的樣子。一個小道童見無咎一行進來了,忙引着三人進了同心堂的內室,元真道長和李震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小道童退出去關上了門,幾人坐下後,無咎趕緊問:「到底怎麼了?」李震說:「你先看看正一派沖虛道長發來的電報。」
歐陽晴和黃若蘭也好奇的過來看了起來,原來上次托元真道長給正一派沖虛道長寫的信有了回音,沖虛道長直接把電報派到了凌雲鎮的郵局。信上說,可以肯定對自己施符咒的九成就是天籙派的人,那是天籙派的秘法。雖然沖虛道長沒有親眼見過,但知道那是一種類似於強制妖邪附身於自己身上的邪法,是天籙派的不傳秘技。
當年正一派參與過剿滅天籙派的多次行動,有很多情況被正一派記載了下來。這種秘技太過於邪祟,是結合了符籙宗的密陣和妖邪的特性發展出來的。暫時只知道其功用在於可以短暫的獲得附身妖邪的能力且不失常性理智,但如何做法,如何煉成那種秘符,有些什麼反噬效果便不清楚了。沖虛道長還提醒,天籙派行事詭異,殘忍強橫,萬事要小心。如果有真憑實據,互相通報一聲,共同應對這個公敵。
眾人這才知道,奪取《張家札記混元卷》的人確定是已有數十年不現身的天籙派教眾。見無咎三人看完了,元真道長開了口:「據若蘭姑娘的說法,我廣派信眾查訪了一天,你們猜最可疑的關押虎叔的地方是哪裏?」
無咎看了看臉色陰沉的李震說:「這麼說,是凌雲觀了?」歐陽晴和黃若蘭驚呼一聲,元真道長對無咎豎起了大拇指說:「沒錯,那兩天紅白喜事不多,這鎮上大部分是貧苦人家,哪來的深宅大院關人。我派出去的人回報說,好幾戶農戶親眼見到那些黑衣人是從凌雲觀的後山上下來的,又在山下的河邊上的船。那兩個被滿頭疤殺掉的人,不是我們這附近的人,船則是偷來的。最關鍵的是,那一段時間有人請凌雲觀做了一場水陸法事,連着做了幾天,那七天凌雲觀里閒雜人等往來出入,着實鼓樂齊鳴了好一番。想來是那幫人為了掩人耳目,隱匿行蹤才故意這樣安排的。」
無咎心想李震應該是早就懷疑了凌雲觀,今天被黃若蘭一點醒,才急匆匆的來找元真道長幫忙確認。但李震知道的肯定不止這麼多,不然誰會遇到禍事了先懷疑自己的師門呢?
無咎問李震道:「阿震,你是怎麼懷疑上凌雲觀的?」李震說:「觀里的主事師傅和我師傅素來不和,我一出觀,師傅便帶着幾位師兄外出雲遊,現在還杳無音信。主事的師伯曾今私下問過我師傅《張家札記》的事情,我師父提醒我不要和主事師伯說。我只當他是貪念玄門道法,現在一想,應該是早就打上主意了。」歐陽晴呢喃道:「這有點牽強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你的師門必定和天籙派有勾結啊。」
黃若蘭也說:「是啊,沒有內應的話,對方不可能能在凌雲觀藏一個人不被發現。」
李震一笑:「最重要的是,我小時候閒來無事在觀里玩鬧,在偏殿神龕下發現過密道,只是那時候膽小,沒進到最裏面去。問我要札記,有密道可以關人,又正好這幾天起了鼓樂,我不相信有這麼多巧合。」
無咎說:「難不成你師傅師兄離開道觀,也和這件事有關?」李震嘆了一口氣:「恐怕是的,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無咎問:「你要我把照片拿來幹什麼?」李震說:「我記得在偏殿密道裏面的牆上,看到過一些壁畫。看了混元卷才隱約想起來有一些部分和混元卷里畫的圖差不多。但是時間太久記不真切了,現在只好去那裏看看,再對比照片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李震說的動身,是動身去凌雲觀。
李震站起來對元真道長說:「還是要麻煩你了。」元真道長說:「要是凌雲觀真和天籙派有勾結,我們也算是清理門戶,再說你當年沒少幫我,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你我畢竟都是神霄一宗。」李震便不再客氣了。
無咎對着歐陽晴說:「你就和若蘭呆在這裏吧,山上不安全。」歐陽晴一拍自己的小挎包說:「我是記者,這種時候你要我忍着好奇心不去,那不如打暈我算了。況且,你別忘了我有秘密武器,可以保護我和若蘭。」黃若蘭先開了口:「什麼秘密武器?」歐陽晴古靈精怪的打開挎包,摸出來兩把銀色的左輪手槍往桌子上一拍:「看,神氣吧?」
元真道長哈哈一笑,說是先出去準備了,不摻和歐陽晴和無咎的事。無咎和李震黃若蘭看傻眼了。這可是好貨色啊,這年頭弄把槍就不容易了,弄這麼好的槍可不只是要錢。無咎一下就火了:「歐陽你發什麼瘋?你帶着這東西幹什麼?哪來的?會用麼你?」
歐陽晴把槍塞回了包里得意的說:「我不會用?你管本小姐哪裏來的槍?我給你看看只是告訴你我們有能力保護自己,說不定還能保護你呢。」說完便不理會氣得嘴角抽抽的無咎,挽着黃若蘭搖曳多姿的出了門。李震拍了拍無咎的肩膀說:「以後有你受的了,別墨跡了,走吧。」
無咎只得苦笑着跟着李震走了出去,再叮囑了歐陽晴和黃若蘭一番,心想有機會了要和歐陽晴好好扯一扯了。元真道長組織了三十多號人,一部分是自己的師弟徒弟,一部分是同心堂的青壯信眾。元真道長領着眾人,打起火把,浩浩蕩蕩的往凌雲觀走去。
李震一路上給歐陽晴和黃若蘭介紹,凌雲觀里只有二十餘名道士。道觀也只有一兩百年的歷史,又不是神霄天雷派的主道場,所以算不上名山道場。本來這凌雲觀是有掌門師傅的,但掌門師傅在雲遊期間暴斃,沒來得及傳位,後來便沒了掌門師傅,只有主事師傅。李震的師傅御塵子淡泊名利,在道觀里屬於少數派。師伯玄塵子才是凌雲觀主事的人,而師傅和師伯素來不和,只是御塵子不爭不搶,常年出門雲遊,隨便玄塵子在道觀里折騰,兩人才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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