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祈喜聽到這兒,頓時啞然,她寬慰幾句,可又覺得自己想說的話太蒼白無力,動了動嘴唇又無奈的抿了起來。
九妹的災星之名……唉。
「沒可是。」九月微笑,反手拍了拍祈喜的手,「你幫我回了吧,這門親事,不能結。」
「可是……」祈喜想起五子哥那雀躍的神情,有些不忍。
「八姐,幫我回了吧。」九月只好賣萌拉着祈喜的胳膊搖了搖,「五子哥是好人,我們不能害他,對不對?」
「好吧。」祈喜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點了頭。
送走了祈喜,九月無奈的嘆了口氣,提着祈喜送來的東西回了屋,一進門,就看到遊春雙手環胸依在衣櫃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九月睨了他一眼,提着東西到了桌邊,說道:「都聽到了?」
「嗯。」遊春慢騰騰的過來,手撐在桌邊盯着她看,卻不說話。
九月莫名的心虛,避開他的目光,弱弱的說道:「幹嘛這樣看我……我又不知道這事兒……」
「九兒。」遊春卻忽的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帶着一絲邪笑湊近,低低的問道,「如果我不是好人,你願不願意嫁我?」
「……」九月頓時啞然。
「是不是?」遊春又湊近了些,語氣中調侃的意味十足。
九月看着他,忽的笑了,回道:「都說禍害遺千年,好人可經不起我這災星相剋哦。」
「好吧,為了我的九兒,看來我只能努力做一個禍害了。」遊春失笑,手指捏了捏她的臉頰。
「淨瞎說。」九月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拍開了他的手,「快幫我刻版啦,我這幾天也不能抄經文,全指望你這兒了。」
「遵命。」遊春飛快的在她臉上一啄,笑嘻嘻的應下,拿起那木板繼續刻字,這些已經完成了大半,今天只需要半天便差不多能完成了。
九月也沒有閒着,坐到邊上拿出孫掌柜給的樣稿細看。
「怎不去歇着?」遊春抬眼看了看她。
「我又沒生病,哪需要歇呀。」九月搖了搖頭,抽出一張最簡單的,然後去裏屋翻翻找找,尋出合適的細竹和蔑絲,有遊春在,她一點兒也不用愁會缺這些。
「沒病也歇着。」遊春倒沒有過來強行奪下她手裏的東西,只是皺着眉勸道。
「沒事呢,這大白天的歇着,多怪呀。」九月搖頭,拿了柴刀過來,按着樣稿上的要求開始搭架子,她這幾天有那個在身,不方便抄經文制香燭,正好可以編這些東西。
「莫太累了。」遊春看了看屋子,這兒只有兩間屋子,他在這兒幹活,她確實休息不好,而他又不能出去做事,只好由她,不過,心裏卻是打定了主意,今晚他便到裏屋去編竹廉,好讓她早些歇着。
「知道呢。」九月笑着點頭。
到了中午,九月簡單的做了兩碗面,兩人吃完又在屋裏繼續手上的活兒,時不時的對視一眼,說上一兩句話,經歷了昨夜,兩人之間越發的自然默契,此時的氣氛,頗有幾分老夫老妻的感覺。
黃昏時,遊春完成了最後一個字,九月這才放下手上的東西,高興的拉着他試驗了起來,先是用研好的墨往木板上刷了一層,再用潔白的宣紙貼上,一邊用竹刮子輕輕的颳得妥貼,再揭下時,一篇完整的經文便印在了紙上,只是,遊春刻的字有些淺,沾了墨後,印的有些字便有些模糊,不過,大部分還是能看得清的。
「我再細刻一下。」遊春有些不滿意,拿了小些的刻刀就着燈光再次細琢了起來。
「已經很不錯了。」九月卻是挺滿意,有了這東西,她就不用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了,雖然手抄經文更能表達她的虜誠,也能更好的練好她的字,但現在,她需要的卻不是這些,等經文和香燭都能量產了,她就能抽出更多的功夫來打理這個家,就能讓她和遊春的這個年過得更好一些。
在九月心裏,已經開始期待即將和遊春一起度過的這個年了。
「不妨事,細刻好了,用的也能更順手些。」遊春笑道,手上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
「我去做飯了。」九月也不去打擾他,拍了拍手去了灶間。
中午吃的是面,晚上自然是要做飯了。
「九兒,還是我來吧,你現在少沾些水。」她剛到灶間,遊春便跟了過來。
「我可以用熱水嘛。」九月失笑,她哪有這樣嬌貴?
「淘米總不能用熱水吧?」遊春搖頭,奪下了她手裏的扁籮。
「我那燒火。」九月只好轉向灶後,「還能烤烤火。」
遊春微微一笑,俐索的開始淘米、洗菜、切菜,還頗有一番家庭煮夫的范兒。
「有人來了。」燜上了飯,蒸了個蛋羹,遊春忽的停下了炒菘菜的動作,側頭聽了聽,低聲說道。
「哪呢?」九月伸長了脖子往門外看了看。
「竹林里。」遊春俐索的往鍋里加了調料,兌了少許的水,蓋上鍋蓋,「我先進去。」
「好。」九月點頭,看着遊春掠身進了那邊的屋子,才起身站到了灶前。
沒一會兒,竹林那邊便出來了三個人影。
九月眼尖,看清那是阿安、阿月和小小的阿茹,便明白了他們的來意,走到灶後撤去了火,才緩步到了門外,笑道:「你們來了。」
「九月姐姐。」阿茹一看到她,便高興的喊了起來。
「阿茹也來了。」九月笑着迎上去,摸了摸阿茹的頭,看向阿安,「有決定了?」
阿安看看她,點了點頭。
「九月姐姐,你看看,這是爺爺和阿月姐姐照着你那幾個簍編的。」阿茹把阿月推到前面,拉出阿月手上的東西搶着和九月說道。
九月接過細看,果然細密紮實,比她編得還要好些,便笑道:「太好了。」
「你……什麼時候去鎮上?」阿安有些彆扭,看了看身邊的阿月,冷着臉對九月說道。
「五天後。」九月細想了想,五天後,她手上的這些大概能編出一半了吧?到時候先拿去給孫掌柜看看,正好給他們的一起帶去。
「好,到時候,我在廟裏等你。」阿安點頭,話說完又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便又補了一句,「你一個人估計也挑不動。」
「行吧。」九月看看他,點頭。
一邊的阿月一直沉默着打量着九月,此時聽到九月和阿安的對話,不由皺了皺眉。
「你們吃飯了嗎?」說完正事,九月再次撫了撫阿茹的頭,笑着問道。
「吃過了。」阿茹點頭,很是乖巧。
「真的吃了?我這兒剛做好飯呢,一起再吃點兒吧。」九月也挺喜歡這個小姑娘,便開口邀請。
「不早了,該回去了。」這時,阿月淡淡的開口,拉回了阿茹。
「走吧。」阿安看看九月,也說道。
「九月姐姐,再見。」阿茹沖九月揮了揮,跟在阿安阿月兩人身後走了。
九月這才得以回到灶台前,盛了已經有些軟的菘菜,祈喜這次送來的菜里還有些臘肉鹹魚,她便挑了兩根鹹魚出來,加了些薑片蔥白用清水煮了,才歇了手,端着飯菜進了屋。
遊春已經把那幾處模糊的地方重琢了一遍,這會兒正在試驗,看到她端東西過來,忙把桌上的東西挪去了一半空餘。
「他們來做什麼?」擺妥了飯菜,遊春順口問道,他對那個阿安,始終心存些許戒心,他們……畢竟年紀相仿,還有那個提親的五子,人家可比他有優勢多了,既是大祈村的人,又是她堂哥的朋友,平日便知根知底,難保她爹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就是之前編竹簍的事兒。」這些事,九月之前便沒有瞞他,「阿安他們得罪了鎮上一些大乞兒,他的傷就是被那些人給打的,大爺擔心他們進鎮的時候再遇到他們會有麻煩,以後啊,他們負責編,我負責送,那樣,阿安他們就能騰出空來幫我收蠟和木粉了。」
遊春點點頭,看了看她,過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那個五子……就是上次和你堂哥他們一起幫忙搭橋的那個?」
「嗯,就是那個不要工錢的。」九月好笑的看看他,她還以為他不問了呢,看來還是聽進去了。
「要是……你說的那個理由說服不了他,你打算怎麼做?」遊春扒了幾口飯,又問。
「嗯?」九月不解的看着他,「涼拌唄,總不能我不答應他還強娶吧?」
「要是你爹答應了呢?」遊春頓時沒了胃口,看到她這樣不上心,他不由一陣嘆息,看來,這事兒還得他自己插把手,不然,以她這樣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不定花轎上門了她還不知道。
「他沒資格替我決定任何事。」九月撇嘴,不過,一看到他的臉色,她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古人最講究的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祈豐年要是真不顧及她的感受,隨意的把她這個災星給許出門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對祈豐年來說,她這個女兒要是能被人接手了,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爹。」遊春看着她,無奈的搖頭,「你看着吧,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能有多複雜?」九月被他說的沒了食慾。
「你推辭的藉口一點兒也沒力度,那五子能不顧你的名頭提親,必是對你上了心的,你覺得你的理由能讓他知難而退嗎?」遊春見她受到影響,挾了一筷菜放到她碗裏,放柔了語氣。
「那……我用什麼樣的藉口才能徹底推卻了?」九月把筷子插在碗中,下巴托在筷子上方,鬱郁的問道。rs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