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家的外院。
王玄之問:「小一,你緊張嗎?」
道一笑眯眯的,半點不見憂心,「聖人面前,我都敢玩火。」
王玄之:「......」,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他無奈的笑笑,帶着人往院內走。
其實兩人心中,都明白一件事。
聖人於他們而言,只是君;王氏是他們的親人。
兩相比較下,在王氏做起事來,若無斷腕之力,則會束手束腳。
二人到堂屋時,屋內早已站滿了人。
粗粗掃過去,王氏能用之人,幾乎都在此處。
若房屋突然陷落,王氏也會在這個時代除名吧,道一暗想。
「二娘,你今日在王家祖墳前,所言可是真?」族長渾濁的老眼裏,帶着一絲端詳。
旁的人喚道一『弟妹、『嫂子,可道一到底沒過門,身為一族之長,自不會犯在口舌上,讓人詬病,他照着謝家的排行,叫的二娘。
道一:「這般大的事,自然不會同安道的親人開玩笑。」
她仔細看着族長的面色,心中暗驚。
道一脫口而出:「族長,你的後輩中,近來可有腿瘸之人?」
族長佝僂的脊背,瞬間坐直。
其他族人,亦震驚的看着道一。
族長的目光如電,「二娘,你說這些話,可有什麼依據?」
道一瞥向族長身邊的王七郎,見他朝自己露出個善意的笑。
她瞬間心領神會,祖墳前發生的事,祖長完全知曉。
此刻,他這般問自己,究竟有何用意?
道一仔細端詳老人的神情,又看看始終站在她身後的王玄之。
她把心一橫,「族長,我瞧你的子女宮,當是兒孫滿堂,幸福美滿之像,不應有腿瘸這等變故,可偏偏,你的後輩當中有人出事,此事並不尋常。」
族長握着杯盞的手,筋骨根根凸起。
「二娘想說,是王家祖墳的問題?」族長平靜的說道:「可我王家祖墳,已有幾百年,向來平安無事......」
他的眼中沒有懷疑,也沒有信任,就像是在與人話家常。
道一點頭,「那是自然,因為這些事,也是近些年來才發生的。」
她道:「諸位,可有發現,攤上事情的,皆是王氏子弟中,有前途,或是早些年間,氣運較好之輩......」
道一也不怕人笑話,「安道的出眾,世人與族人皆瞧在眼中。」
下一瞬,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那背後,卻無人知曉,若他一遭不慎,只怕早已遭不測。」
道一將王玄之習武,又不能動用內勁,直至耳朵幾至失聰的事,告知王氏眾人。
她又道:「族長與諸位叔伯兄弟,你們仔細回憶,近些年來,遇上的事,與安道是否有相似之處。」
經她這麼一提點,在場的人下意識的就回想起過往。
越想越覺得不對,甚至後背起出一身冷汗。
族長想到瘸腿的孫子,心中更痛,那可是他最優秀的孫子啊......
若是天意還罷,倘若是人為......
他咬住稀疏的牙,「風水方面,我族中亦有會看之人,倘若風水被人動過,為何會全然無查覺?」
道一:「普通的相士,只能看普通的風水,而我是修道之人,與他們所見,自然不同。」
她說這話時表情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在祖墳前拿話刺過她的人,
又再次開口,「你說是就是,誰知道是真是假?」
「我信!」王玄之往前一步,站在她身邊。
「她是你未婚妻,你自是信她,可是老九你別忘了,她想刨的是王家祖墳!」男子很生氣。
見他如此,王玄之反而很欣慰,「六哥,你護着族裏,我很開心,但我信小一,不僅僅是因為她是我的未婚妻,還因為在京中時,已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你可記得阮家大郎?」
王六郎一愣,「太沖,他怎麼了?」
阮思與王玄之交好,其他的王氏子弟,也與之有些交情,其中便有王六郎。
早些年兩人還偶有鴻雁傳書,但後來......
「太沖的眼睛,突然失明,想來你們也聽過,但其中的內情,想來你們還不知曉。」王玄之道:「是阮家的祖墳生出變故來,才導致他失明的。」
「太沖失明一事,確有耳聞。」有人附和。
「可他的眼睛,不是復明了嗎?又怎麼會和祖墳扯上關係。」王六郎還是不解。
王玄之耐心道:「六哥,你不相信的話,可問一下太沖,此事亦是小一解決的。」
他敢說這個話,就代表是真實存在的。
堂屋裏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
老族長放下杯盞,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他盯着道一:「王氏祖墳真讓你動了,你可能解決問題?」
道一點頭,「自然,我此行便是為此而來。」
她道:「諸位生於王氏,上受先祖庇佑,下有子孫爭氣,便是改朝換代,後世子孫不該在同一時間,這麼多人出事......」
很多事情,沒被點破之前,渾然不覺。
眼下被道一說破之後,眾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族長想到在家中,悶悶不樂的小孫子,心裏的鬱氣更濃。
他只覺得有一張網,朝着王氏鋪天蓋地的灑來,教人無法呼吸。
但是動祖先的墳墓,心裏的那一關,始終難過。
恰在此時,王四郎和王五郎急匆匆起來。
進門時,兩人對視一眼,越發肯定心中的想法。
兩人進得堂屋,目光就死死的鎖在道一身上。
「九弟妹!」兩人喚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道一胳膊上直接起了層雞皮疙瘩,她含笑以對,「四哥、五哥,怎麼了?」
王五郎急道:「我家老三剛才掉水裏,要是發現得晚一點,人就沒了。」
王四郎想說的事情,比較隱晦。
他不敢直言,只道:「家中確實有怪事,九弟妹可有時間走一趟?」
道一心知肚明,卻是搖搖頭,「若不將祖墳的事解決,不過是飲鴆止渴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族長身上。
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族長很多時候,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並非不知情。
他的目光,掃過堂屋所有人。
最終停在道一的身上,「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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