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榮國府分外熱鬧。
眾下人們來往穿梭,把偌大一個國公府裝點的格外亮麗。
賈璟這邊剛在門口停下。
守了半天的門子便「呼啦」一下圍上來,作揖問安、牽馬墜蹬的,團擁着賈璟往國公府的後院去了。
穿過垂花門,又往北過了一排屋舍。
賈母的榮慶堂近在眼前。
大步進到榮慶堂,賈璟的目光掃過,便見到裏頭邢夫人、賈政夫婦、賈璉夫婦、李紈、探春、惜春等人,俱都在座。
見到賈璟進來,平輩的和小輩的紛紛起身迎了上來。
「見過璟兄弟/璟三哥……」
一片嘈雜中,賈璟的面色不變,只是快步上前。
「孫兒請老太太安!」
先是躬身給賈母行了禮請了安,然後賈璟又同屋裏眾人互相見過禮,最後才到上首右側的高椅上坐了下來。
才坐定。
賈政便按耐不住心裏的擔憂,上前陪笑道:「璟哥兒現在可是難得回京一趟,今兒咱們家可是得好生慶祝慶祝才是!」
「這個主意好!」
賈母臉上笑盈盈的,大為贊成,眾人也都是笑着贊成。
賈璟自無不可。
「那個……璟哥兒……」
待屋裏聲音小了後,賈政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而後小心道:「聽回來報信的親兵說,你已經去過五軍都督府那邊了?」
「沒錯。」
掃了賈政一眼後,賈璟點了點頭,神色不變。
像是完全不知道賈政話里夾雜的意思。
見賈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賈政不禁一滯,訕訕道:「迎春那邊遇到的事情,二叔我也知道一些……」
伸手止住賈政的話語。
「神武將軍府那邊的事情,二叔就不必操心了,我已經處理了一半了!」
處理了一半?
賈政,「???」
「去都督府之前,我已經派人去馮家,把迎春姐姐接回來了,至於害死馮紫英的譚世勇,這會子估計人頭都已經送到忠順王府了。」
賈璟語氣淡淡的繼續道:「今天先就這樣,其他的等明兒再說!」
譚世勇的人頭?
還今天先就這樣,其他的明天再說?
「嘶……」
賈政當即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心頭冰涼。
乾笑兩聲。
賈政滿是關切的勸道:「璟哥兒,不是我這個做二叔的話多,你這一回來,就直接打殺了一位軍中將領,萬一鬧大了……」
「鬧大了又能怎樣?」
賈璟眉毛都不抬一下,冷笑道:「我還想要看看呢,看看這朝里究竟是誰,在跟我賈璟過不去!」
聞言,賈政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
「璟哥兒,你離京也有些時日了,可是不知道,如今陛下跟以前不同了,若是……」
「二叔今兒好生奇怪!」
不待賈政的話說完,賈璟便揮手將其打斷,同時十分「疑惑」道:「難道在迎春姐姐的事情上,二叔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說?」
一句話,把賈政瞬間堵在那裏,臉色憋得通紅,卻是半個字都再吐不出來。
賈璟見狀,心中不由冷笑。
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咱們可是一家人,二叔若是有什麼事情,可是一定要跟侄兒說的,也省的以後同室操戈,鬧得太過難看。」
「那不能,咱們是一家人,二叔有事怎麼會瞞着璟哥兒你呢?!」
賈政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意。
殊不知,面頰上掛着的笑容早已經變形,似笑非笑的甚是彆扭。
賈母臉上的笑意也有些維持不住了。
斟酌了一會。
「璟哥兒,」賈母頗為小心翼翼的問道:「迎春丫頭的事情,你心裏頭是怎麼打算的,能不能先跟老太婆透個底?也好叫老太婆心中有數……」
「這還能有什麼打算?」
賈璟很是奇怪的看了賈母一眼。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既然敢對馮紫英下死手,又派人半路截殺神武將軍府的家眷,想來也必然做好了被殺的準備。」
淡然、冷漠。
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說早上吃了什麼飯。
如此更叫賈政心驚,面色瞬間蒼白了下去。
賈母也坐不住了,先給賈政打了個眼色,而後才開口道:「璟哥兒,這……有個事情,老太婆我得跟你知會一聲……」
「噗嗵!」
那邊賈政一下跪在了賈母面前,伏地大哭,道:「母親,之前兒子是被豬油蒙了心,誤信了小人讒言,才會做下那般錯事。
您放心,此事兒子定會給璟哥兒一個交代的,憑哥兒要殺要剮,絕無二話!」
「痴兒!痴兒!」
賈母的眼淚也止不住的下來。
只是這樣一來,也叫一旁的賈珍、賈璉、邢夫人、鳳姐等人都傻了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
賈珍賈璉二人滿是疑惑。
旋即想到方才賈璟三人的話語,不禁心中一動,面面相覷間,俱是倒抽一口冷氣。
「迎春妹妹家的事情,二叔居然也在裏頭摻了一腳?」
「不會吧!!!」
雖然叫二人難以置信,但正是實情!
「要是外人出手也就罷了,可咱們跟迎春妹妹是一家人啊,二叔怎能做出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賈珍當即叫出聲來。
聽了賈珍的話,還跪在賈母面前嚎哭的賈政臉上頓時一黑。
「此事個中還有些隱情,只是你們都不知道,等叫你們二叔仔細講了,大家就清楚了……」
瞪了賈珍一眼,賈母仍在試圖為賈政開脫。
「裏頭有沒有隱情我是不知道的。」
賈璟彈了彈指甲,眼睛盯着自己的雙手,漫不經心道:「但我知道那麼一句話,叫做殺人者人恆殺之!」
賈母的臉色也慢慢沉了下來。
有心發難,可眼下賈璟早已經是大周的雲南郡王,爵位尚在國公之上,早已不是昔日被自己隨意磋磨拿捏的小透明了!
哪裏還會吃賈母的那一套?!
正因如此。
在頓了一頓後。
賈母臉上硬扯出一份笑意,朝着賈璟道:「璟哥兒,你二叔近來已經是知錯了的,看在老太婆的份上,叫迎春丫頭的事過去罷!」
無人應答。
賈璟依舊坐在那裏,看着自己的指甲縫,好像裏頭有着什麼令人驚奇的玩意。
至於賈母想要調解自己和賈政的矛盾?
賈璟表示,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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