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是夜,&bsp&bsp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陸家小院門口,堪堪停穩有人開了門迎出來,已經等候多時的眾人跟着忙碌起來,&bsp&bsp點燈的點燈,燒水的燒水,&bsp&bsp楊媽一馬當先準備上前問問姑娘姑爺在外面吃飽了沒,&bsp&bsp要不要用些宵夜。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不過車簾一掀開,們全都默默止住了話頭,&bsp&bsp安靜看着陸時寒把睡得正酣的顏芝儀抱下馬車。
都知道在這方面從來不假人手,沒有人再問要不要幫忙的無聊問題,大家都很默契的給讓開了路,&bsp&bsp倒是小六兒機靈的提了燈過來,幫忙照亮些腳下的路。
陸時寒這麼抱着人,暢通無阻的進了自家大門,&bsp&bsp在要正屋的台階上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家的大舅兄,才腳步一頓,輕聲打了下招呼,「大哥過來了?」
擔心一時招待不周,&bsp&bsp顏大哥還怕不小心把自己妹妹摔了,&bsp&bsp哪裏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寒暄,一句話沒連連催促,「我又不是一次來,快別管我了,先把小妹安頓好吧。」
「那大哥稍等片刻。」陸時寒這才徑直進了裏屋。
哪怕考慮到大舅兄過來是有正事,&bsp&bsp堅持親自幫顏芝儀換了睡衣,用熱水擦拭過臉和手腳,是動作顯得比平時麻利了些,&bsp&bsp倒沒讓顏大哥等太久。
見出來,顏大哥一臉緊張的上前問,「這是怎麼了?」
等待的片刻功夫,顏大哥沒閒着,問了秦海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秦海一臉茫然的表示回來時少夫人一切安好,可能是長時間坐馬車,被晃得睡着了。
們回程時天黑了,因此放慢了速度,不但延長了路程時間,馬車晃呀晃確實挺助眠。
顏大哥卻覺得妹不可能睡豬,下車進屋這麼折騰都沒把她鬧醒,這不科學,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情。
結果連陸時寒都她是累了,睡得比較香,才不得不信,心中確實鬆了口氣,嘴上還忍不住嘀咕道,「能睡得這麼熟,泡池子很累嗎?」
顏大哥長這麼大從沒泡過溫泉,以前看妹妹那麼喜歡的樣子還有些期待,現在覺得得不償失,泡那麼遠泡湯還不如在家睡覺。
者無意聽者有心,陸時寒一張俊臉已經紅透了,泡溫泉當然沒這麼累,加上夫妻運動不一樣了,這個下午們基本沒怎麼閒着,關着門在屋子裏胡鬧了大半天,白日宣『淫』已經很挑戰的三觀了,妻子還被折騰得不輕,上車的時候腿都軟得提不起勁,要不是扶着恐怕要從馬車滾下地了。
想到這裏,陸時寒的臉更是紅得要滴血,連忙轉移了話題,「大哥這麼晚過來可是遇到了什麼?」
顏大哥回神,擺手道「沒事,今天店裏不忙,過來瞧瞧,到了得知你們還沒回,想等看到你們回來再。」
顏大哥今天不但閒,還很開心,媳『婦』又懷上了,在這個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的時代可是大喜事,雖然知道昨天妻子跟妹妹分享了這個好消息,還是想過來親自分享一遍,如果能旁敲側擊催一催們更好了。
爹娘寫給妹妹的信不知道語氣如何,反正給的信差沒把罵個狗血淋頭了,們顧着自己生孩子,半點不管自己妹妹,總要試一試。
可惜來得不巧,等來了妹妹人卻睡得不省人事,顏大哥無奈起身,「看你們安頓好我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陸時寒倒沒過多挽留,是讓秦海還車前送一送大舅子。
顏芝儀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從馬車一路睡到家裏,好夢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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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懷孕是一回生二回熟,因為顏大嫂懷的這胎很從容淡定。
懷小胖子的時候哪怕大夫過胎兒不應過大之類的話,顏大嫂小心翼翼不敢真餓着肚子裏的小祖宗,各營養的、安胎的湯湯水水沒少喝,吃得肚子滾圓,以至於小胖子出生的時候體重有些超標。
雖然還是順利生產,過程中顏大嫂卻沒少受罪。
因此二胎顏大嫂吸取了訓,大夫讓補才補,控制體重她嚴格控制了,絕對不私下偷偷補身子。白天依然去店裏幫幫忙,傍晚散步到顏芝儀家接兒子回家,幾乎每天步行上萬步,幾個月後順利生了個女兒。
小胖子出生的時候顏芝儀沒有全程看着,因為顏大嫂從早上發動,卻生生捱到了凌晨三四點才下來,在旁邊陪了一整天的顏芝儀那時候已經被顏大哥和陸時寒聯手勸回家休息了。
她雖然覺得輕熬個夜沒關係,親眼看着大嫂生孩子更重要,可陸時寒二天還要上班,還是那在皇帝身邊當秘書、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的重要工作,熬通宵怕是吃不消,還一副堅持要陪她熬到底的架勢,顏芝儀沒辦法,熬到差不多十二點,還是認命跟陸時寒回家睡覺了。
二天再趕到顏大哥家,看到一個在悠車裏呼呼大睡的小胖子。
顏大嫂這一次生產,比上次發動的時間還晚了幾個小時,顏芝儀自然是嚴陣以待,做好了又要熬到半夜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幾乎是太陽剛落山,產房裏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因為這個,小傢伙的『乳』名從原定的二寶變了晚晚。
畢竟是女孩子,無論大名小名,都要好聽又別,像顏芝儀,她的名字跟大哥弟弟們的畫風格外不同。
顏芝儀都羨慕壞了,覺得穩婆們得沒錯,女兒果然是貼心的小棉襖,還沒出生知道不折騰娘親。
等十幾天後,小傢伙身上的黃氣褪去,『露』出白嫩的嬰兒皮膚,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睜開,可愛的小模樣擋都擋不住,顏芝儀更加愛不釋手,開始每天都往顏大哥家跑,看着小侄女的小鼻子小眼睛長得一天比一天精緻。
沉『迷』吸娃,無法自拔!
在吸娃的過程中,顏芝儀的姨母心日漸爆棚,這天回家,終於忍不住跟陸時寒吐『露』了心聲,「我們要個孩子怎麼樣?好生個女兒。」
起這話,顏芝儀內心還有點忐忑和心虛,因為經過她長達幾孜孜不倦的洗腦,灌輸生娃這事三十歲不晚四十歲不虧,晚生晚育還不需要給們帶孫子曾孫等不靠譜觀念,功把陸時寒忽悠瘸了,讓這麼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一心一意跟她過二人世界,幾乎不考慮生兒育女、延綿子嗣的重要問題。
現在二人世界才過了沒兩,她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孩子了,像極了翻臉翻臉的那渣女,鼓起勇氣吐『露』心聲後,一眨不眨注視着陸時寒的反應。
陸時寒面上卻不是失望或者不解,同樣雙眼灼灼發亮的看着她,像是等這句話等待了千百一樣,「你想好了嗎?」
顏芝儀不禁懷疑的問,「寒哥是不是早有這個念頭了?」
「沒有的事。」陸時寒耐心解釋道,「是這我們親三有餘,爹娘又不知前兩儀兒一直在調養身子,因此頗為心急,這幾個月,們的信越來越有些心急如焚的樣子。」
顏芝儀懂了,「所以寒哥是覺得頂不住壓力了?」
陸時寒無奈笑道,「我是怕儀兒會被殃及池魚,家每隔幾個月總要運一批貨進京,鏢隊和路都是熟了,爹娘近日的信里透『露』出了想跟着鏢隊進京的意思,再有,倘若爹娘覺得們二人進京路上孤單,邀上岳父岳母一起,我恐怕無法阻擋們。」
顏芝儀知道問題確實很嚴重了,她爹娘夠讓她無法招架,還有天然站在道德制點上的公公婆婆,這幾個人要是站在統一戰線,聯手進京來催生,那畫面想想都令人窒息,她嚇得都打了個寒戰,「們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想法,太可怕了,寒哥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情勢如此危急了?」
話到後顏芝儀不禁帶了些小小的埋怨,陸時寒卻沒在意,還伸手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她擁進懷裏安撫道,「倒不至於,爹娘如今是起了個念頭,並未做出決定,再者,下一次送貨是十月出頭,爹娘若是進京恐怕顧不上置辦貨,想是放不開家中一攤子事,真要坐不住,總得等到開後再出發。」
顏芝儀掰着手指算了算,至少還有四五個月時間?她總算可以放鬆一下,乖巧懂事的小嬌妻又回來了,窩在懷裏賣乖,「那寒哥沒必要瞞着我,夫妻之間討論要孩子的問題天經地義,算那時我還沒有想法,既然寒哥想要了,難道不能商量了?」
「女子十月懷胎生產極為不易,我希望儀兒自己想清楚再要。」陸時寒撫着她的後背柔聲,「再想清楚之前,我不想給你任何壓力。」
若是正常女人,聽到丈夫這樣溫柔體貼的情話,大概早感動到淚眼汪汪了,奈何顏芝儀不尋常路,她聽清楚了開頭那句,然後毫不客氣的借題發揮起來,「對呀,懷孕生產別艱難,寒哥要有心理準備,我到時可能因為身體原因導致『性』情大變,會提出一些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要求,你可千萬不要嫌我麻煩,我不想的。」
陸時寒欲言又止jpg
想一直挺「不可理喻」的,還不是跪着把她寵下去了?但是對上懷中人仰起臉、楚楚可憐看着的眼神,雖然明知道都是演技,陸時寒還是鄭重的給出了承諾,「好,不管儀兒到時有什麼殊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的。」
等着這句的顏芝儀頓時眉開眼笑,勾着的脖子撒嬌道「寒哥你真好,那記得寫信告訴爹娘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咱們很快會有好消息了。」
「好。」
達共識的兩人開始了早睡早起多運動造小人的活動。
輕的小夫妻或許技巧還不夠嫻熟,但是熱情足夠彌補一切,如此夜夜笙歌了兩個月,果然有了好消息。
消息傳到江州,兩家父母長輩簡直喜極而泣,差點激動當場收拾包袱進京了,但冷靜下來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進京一趟還是不容易的,路途遙遠,們的身子骨經不起來來回回的顛簸,其現在急着進京,等不到寶貝孫子外孫出世得遺憾回程,還不如等小傢伙出世後,們去抱熱乎的!
得知們想法的顏芝儀又是狠狠鬆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這胎來得有多「艱難」,相應的有多麼被重視,自己頂着這個肚子絕對可以無法無天、挾天子以令諸侯,無論是她爹娘還是陸時寒父母,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惹她不興的。
但是顏芝儀像是放了線的風箏,早習慣了我行我素、當家做主的自由生活,親爹親媽公公婆婆一下子都冒出來,哪怕們都會卯着勁對她好,顏芝儀會不習慣的。
她還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某些生活習『性』絕對是連她親爹娘都看不慣了,其大着肚子還要被長輩以各為她好的名義指手畫腳,顏芝儀寧願們坐享其,等她生完了再來,正好有人搶着幫她帶孩子,完美。
現在嘛,沒有長輩在跟前限制發揮,陸時寒了被顏芝儀各折騰的受害者了,半夜突然想吃某夜宵,把人吵醒跑遍大半個京城去買回來她卻已經呼呼大睡的事跡,都是小意思,陸大人這麼個堅信君子遠庖廚的讀書人,都被她『逼』得進廚房給她洗手作羹湯了。
但這是陸大人自己承諾的,能甘之如飴了。
懷胎十月,顏芝儀嚴格控制體重,到生產時胖了十六七斤,照顧孕『婦』的陸時寒都瘦了足足十幾斤,不過氣『色』非但不憔悴,反而越看越有飄逸出塵的意味了。
因為顏芝儀雖然折騰時毫不手軟,投餵的時候很捨得,她這個孕『婦』吃什麼,陸時寒跟着補什麼,補得俊臉越發紅潤白皙,忽略一路暴瘦的體重,依然還是那個意氣風發、春風滿面的狀元郎。
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在越臨近妻子的預產期,臉上終於開始『露』出了焦慮神情。
預產期這麼時髦的玩意兒,當然是顏芝儀弄出來的,確診懷孕的當天下午,她拉着陸時寒在書房裏算預產期,很簡單,從她後一天例假起,總共天。
這么小學生都會的加減題,夫妻倆算了四五遍才圈出確切的日期。
陸時寒對此仍將信將疑,又去問了榮太醫,們太醫對這個有一套自己算法,是會給一個確切的範圍而不是準確數字,而們算出來的日期在榮太醫給的範圍內,於是陸時寒把這個日期寫在宣紙上,並貼在書房顯眼的地方,每天都要看上好幾遍。
再然後,眼看着預產期臨近,妻子卻始終沒有要發動的跡象,向來從容不迫的陸大人不受控制的焦慮起來了。
近,陸時寒幾乎每天都要或親自,或讓秦海去榮太醫府上詢問,妻子今天還沒有生,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榮太醫每次都斬釘截鐵表示正常現象,安撫不了陸大人那顆焦慮的心。
如果可以,都想把榮太醫綁架到家裏,不等孩子出生不放人。
當然是想想,陸大人甚至不敢讓妻子知道的這份焦慮,因為當事人目前情緒穩定,吃好睡好,陸時寒怕自己的情緒感染到對方,惹得她吃不香睡不着,那真要不好了。
因此,陸大人焦慮時逮着榮太醫禍害,都發生在顏芝儀不知道的時候,比如下班前後。
這天下午,一邊在衙門工作,一邊心神不寧的朝外張望,是在等秦海從榮府帶來的消息。
今天這麼沉不住氣,都等不到下班再去打聽,一方面是剛好榮太醫輪休在家,另一方面,顏芝儀已經超過預產期三天!
一次當爹遇到這狀況,向來愛崗敬業的陸時寒都覺得這個班沒法上了,想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着她,以免出現任何意外!
可惜因為妻子生產請假這事情很挑戰這個時代的三觀,連顏芝儀都不同意,因為她完全沒把這個當事,預產期推遲三天算什麼,她有個表姐才厲害,推遲了將近半個月,曾多次拖家帶口在醫院辦完手續,還是不了了之的出院回家,後照樣順產生了個漂亮的女兒。
等她半個月還沒有動靜,再去找榮太醫開催產『藥』不遲,榮太醫答應給她用宮廷秘方,安全有保障。
連妻子都不支持,陸大人能乖乖上班了。
陸大人等秦海都快等得望穿秋水了,終於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還沒等秦海踏進屋子,迫不及待的問出聲「榮太醫怎麼?」
秦海跑得滿頭大汗來不及擦,扔下一顆地雷,「我還沒去榮太醫府上,回家聽少夫人發動了!」
然後在楊媽的指揮下,風風火火去把約好的穩婆大夫都接到家裏,這次馬不停蹄來給自家少爺報喜。
陸時寒表情空白了片刻,回過神來騰地起身,動作大得險些把桌子都掀翻了,自己被桌腳絆了一下,陸時寒都顧不上感受近乎鑽心的腳疼,一無所覺的想要往外沖,「快,快回家看看!」
剛大步衝出院子,衣角被緊追而來的秦海拉住了,面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顯然還沒從自家少爺像脫韁野馬的表現中出來,又着急又無奈的提醒道「少爺,您這還在當值,是不是先向劉大人告個假?」
好在陸時寒還能聽進建議,腳步一頓,從善如流的轉身,「嗯,我去找劉大人。」
剛邁出步子又被攔住了,秦海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劉大人在左邊的屋子辦公。」
現在的表情無奈到近乎絕望了,深刻懷疑這樣不穩重的少爺真有必要請假回去嗎,回去不會給們添『亂』嗎?
陸時寒不知道書童的想法,正準備調整方向重新出發,已經聽見動靜出來的同僚齊永善解人意道,「是家中有事嗎?謹不必拘禮,先回去吧,愚兄這替你去劉大人處一趟。」
們辦公地隔的近,別齊永早已明白來龍去脈,大半個翰林院都知道了。
算沒聽見們主僕二人的對話,看着動靜能猜到大概,陸大人親多無子,仍對髮妻不離不棄,近來陸夫人懷孕待產的消息無人不知。
翰林們是很八卦的。
而齊永等作為跟陸時寒關係更親近的同僚,八卦的同時為感到開心,後繼有人是喜事。
起來,們身邊子息艱難的不陸時寒一個,董子玉同樣親多無所出,夫人主動為納了妾室,如今董家妻妾都有所出、兒女雙全,算是後來居上了。
但是齊永們私下都覺得,陸夫人恐怕不會像董夫人這樣賢惠體貼,又把們陸大人吃得死死的,如今她自己能生兒育女,簡直是皆大歡喜,所以齊永很理解陸時寒此刻的表現,主動發揮大哥的優勢站出來幫善後。
曹『操』曹『操』到,另一個屋子辦公的董子玉冒出來,「先恭賀謹了,你跟弟妹在京沒多少親戚長輩,晚些我讓夫人過去一趟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陸時寒顧不上客氣,長長一揖道「愚弟情急無狀,有勞幾位兄長了。」
眾人一邊道着恭喜一邊笑『吟』『吟』目送離開,並真心祝願們的陸狀元能夠苦盡甘來、一舉得子!
帶着一身祝福的陸時寒回到家,顏芝儀已經被扶進了提前半個多月佈置好的產房,且在秦海去接穩婆大夫的同時,小六兒一時間去通知了顏大哥顏大嫂,加上得到消息前後腳趕來的榮太醫和林婉,以及離得近常有照料的張夫人,小小的院子可謂熱鬧非凡。
陸時寒回家的一時間,不顧穩婆和楊媽等人的勸阻堅持進產房陪顏芝儀話鼓勁,然而隨着客人越來越多,這個男主人不能一直躲產房,能被迫出來招待客人。
客人到訪不全是添『亂』,都帶上了各自的禮,顏大哥家準備的是柔軟厚實的棉襪睡鞋等,給顏芝儀坐月子用;林婉帶了新生兒穿的衣,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她自己親手縫製的。
不過壕的還是榮太醫,帶來了一支價值不菲的人參,交代陸時寒如果生到後面氣力不濟,餵些參湯,但不能多喝,喝多了容易引起產後出血。
由於顏芝儀還在長時間的蓄力讀條中,們表達完關切和祝福,確定陸家這裏井井有條沒出大『亂』子,等到天黑後,都各回各家了,連顏大嫂都回家帶孩子了,有顏大哥堅持留下來陪妹夫熬通宵。
這時陸時寒又有時間回產房,卻很不幸的被拒之門外,因為顏芝儀擔心進進出出給自己帶來細菌病毒什麼的,她不知道怎麼消毒殺菌,是簡單粗暴的讓需要進產房的都洗澡換過乾淨衣服才放行。
陸時寒之前能進來,是因為她才剛剛開宮口,好像在醫院這個時候不需要進無菌產房,她才勉強允許進來看一眼自己。
事實上,顏芝儀懷孕時折騰得陸時寒□□,到生孩子的時候卻覺得公已經可有可無了,這個關鍵時刻,比起作天作地,她更信賴科學生產。
臨近產期,顏芝儀親自精挑細選、對比多家後定下了經驗豐富的大夫和穩婆,求生欲很強的她怕臨時出意外,還做了備選方案,給另外兩位大夫穩婆交了定金,如果到時候用不上們,定金不用退。
首選的穩婆和大夫都迅速到崗,顏芝儀的信心足了很多,這位大夫其讓她滿意,醫術超的同時還有個回娘家守寡的女兒,常幫父親打下手,相當於資深護士了,定下們家的時候顏芝儀提出了要求,讓大夫女兒進產房幫她接生,價格按照穩婆的例給。
這樣,顏芝儀產房裏有兩位專業人士,還有楊媽和百葉兩個自家人,她覺得很安心,幫不上忙的公還是乖乖在外面等消息吧。
陸時寒能在外面跟大舅哥大眼瞪小眼了,唯一讓欣慰的大概是顏芝儀孕期沒疏於鍛煉,堅持做一些孕『婦』可以練的八段錦動作,以至於重量雖沒增加太多,身子卻養得極好,在產房蓄力好多個小時沒有力竭的傾向。
讓手裏抱着榮太醫送的人參盒子都沒有用武之地。
中途某次,陸時寒還擔心她勉強自己,去產房門口問要不要熬些參湯送進來,卻聽見一聲來自妻子的暴躁發言「滾——」,但很快,楊媽難掩尷尬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讓放心,少夫人還有力氣,醫女時不時把脈,目前一切都很順利。
陸時寒這才抱着盒子回到堂屋,雖然被罵了,面上卻絲毫不見生氣,反而有些安心,因為儀兒還有力氣凶,看起來精神頭挺足。
「碰壁了吧?」顏大哥看神情放鬆,自己安心許多,有心情打趣了。
其實早想妹夫這麼坐立不安、少見多怪的架勢太誇張,跟平時的表現恍若人,調侃完「傳授」經驗,「其實不用這麼緊張,女子生產都是這麼過來的,榮太醫不了,妹妹是頭胎,生十多個時辰是正常的。」
陸時寒當然清楚,榮太醫那級別的杏林手來看過情況,有經驗豐富的大夫跟們一起守着,產房裏還有口碑極好的穩婆和懂醫術的醫女,這都不知道是加了多少層保障了,基本上需要翹着腳等母子(女)均安的好消息。
但是等待的過程是難熬的,尤其是妻子在產房中蓄力,幾乎沒發出多少動靜,在外面一無所知,活躍的大腦總是忍不住設想各情境,越想越後怕,陸時寒心『亂』如麻之餘,終於頭一次向外人透『露』了自己的打算,「生產動輒十多個時辰,堪比鬼門關一遭,過於兇險了,倒不如養一個孩子來得清靜。」
聽到這話,一直坐在椅子上閉眼養神的大夫,都忍不住掀開眼皮,深深看了不尋常路的陸大人一眼,顏大哥的震驚更是無法掩飾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妹夫「你認真的嗎?」
顏大哥真正想問的是妹夫腦子沒被驢踢壞吧,人家都巴不得多子多孫,妹不是不能生,妹夫倒好,居然還想養一個。
萬一這胎是女兒,豈不絕後了?
看到妹夫沒有回答的震驚,且面『露』猶豫掙扎的樣子,顏大哥才鬆了口氣,接着神情複雜的轉頭看向產房的方向。曾經堅信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在剛才,卻差點要懷疑妹會傳中的蠱術了,不然怎麼把好好的妹夫『迷』這個樣子?
陸時寒確實在掙扎,想到了萬一生女兒的情況,思想傳統的陸狀元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有兒子傳承,何況如今的觀念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管聖人當初的原意究竟是不生後代視為不孝,還是沒有盡到後代的責任是不孝,可流傳至今,人們公認的是沒有兒子繼承香火是對父母長輩的不孝,所以這件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不生兒子,爹娘真的要進京打死這個不孝子了。
但陸時寒並沒有掙扎多久下定了決心,因為顏芝儀的宮口全開,開始穩婆的指導下使出吃『奶』的勁,下意識咬緊要關調動全身的肌肉,即知道不能叫出來分散力氣,要緊的唇齒間免不了泄『露』嘶聲力竭的樣子。
這個聲音傳到屋外,有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的無力感,一點都不像大多數女子生產時的熱鬧。
陸時寒一時間嚇得臉都白了,要不是聽見穩婆和醫女都在大聲鼓勵妻子並誇她做得好,要奪門而入了。
這一驚一乍的表現看得顏大哥別想扶額嘆氣,怎麼聽怎麼覺得覺得妹妹聲音中透着幾分遊刃有餘,完全不像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哭得那叫一個鬼哭狼嚎、慘絕人寰。
但還沒辦法吐槽,妹夫都快急熱鍋上的螞蟻、隨時準備衝冠一怒的樣子,襯得還能把茶杯端穩的好像別不心疼自己妹妹一樣。
天地良心,媳『婦』生兒子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因為兒子是們夫妻的寶貝,妹妹的兒子卻是全村的希望啊!
無可奈何的顏大哥能放下茶水,陪着妹夫一起在產房門外進行毫無意義的罰站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很快,或許經歷了漫長的黑夜,天際破曉、晨光熹微之時,新生兒的啼哭宛如天籟一般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顏大哥下意識看了眼天際,心想小傢伙生了個好時辰,可得告訴妹妹,大名或是『乳』名可以取跟晨曦有關的,好聽又應景。
這一錯眼的功夫,身邊的人早已迫不及待要進產房,然而再次被拒之門外。
陸時寒……
這次是真沒時間理,屋內的人都手忙腳『亂』的圍着產『婦』和寶寶,新生兒需要及時擦拭身子、剪臍帶並包上乾淨柔軟的襁褓,產『婦』更是需要馬上處理收拾下面,換上乾淨的被褥和衣,連楊媽和百葉都被指揮得團團轉。
過了一會兒,穩婆手上的工作完,才抱着小傢伙來到門口,隔着門板向新手父親道賀,聲音里滿是喜氣洋洋,「陸大人請放心,生產很順利,母子均安,小公子長得別好看,哭聲響亮有活力……」
新手父親似乎完全不關心的樣子,是急急問道「儀兒現在如何了,我可以進去了嗎?」
記得都在外人面前出妻子的暱稱。
穩婆可疑的沉默一瞬,面上有些一言難盡,但還是很有服務精神的回頭確認了一遍,才匯報道,「夫人安好,身上已經清理過了,是還要換床褥包頭巾,大人還需稍等片刻。」
知道陸大人愛聽什麼了,穩婆繼續用喜氣洋洋的語氣道賀,「要還是夫人有福氣,我接生了這麼多孩子,頭胎母親下面多多少少會有些傷口,夫人除了多費了些時辰,卻是順順噹噹,一點事
都沒有,恭喜陸大人。」
陸大人果然安心許多,又恢復了一貫的彬彬有禮,「那好,那產房有勞大嬸和幾位了,晚些陸某必有重謝。」
穩婆眉開眼笑,「您擎好吧,待陸夫人收拾停當,我立刻給大人開門。」
等了一晚上的陸時寒於是又耐心等待了一刻鐘,產房大門終於緩緩打開,想要討個彩頭的穩婆正要把懷中的孩子遞給父親瞧瞧,手臂才抬起,感覺一陣風吹過,迎面已經不見了陸大人的身影。
穩婆……
顏大哥這會兒顧不上繼續嘆氣了,慢了一步,卻了一個抱上小傢伙的長輩,熟練的從穩婆手中接過襁褓,掂了掂,眼底心底全是疼愛,「好小子,長得可真俊!」
跟同樣心軟一團的還有陸時寒,是是對着大人而不是孩子。
此時的顏芝儀早已昏睡過去,她渾身上下被百葉她們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汗濕的頭髮被梳好用頭巾包得嚴嚴實實,弄髒的床褥衣連帶血水一起拿出去清理了,屋裏還點上了薰香掩蓋血腥味,可以是清清爽爽,不知情人的進來都想不到這裏是產房,睡得正酣的顏芝儀不像是剛生產的產『婦』。
但外人會覺得她的樣子一切安好,陸時寒卻有滿滿的心疼,和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愧疚,目光從她蒼白的小臉往下,定格在被不慎咬破皮的唇瓣上。
唇瓣乾涸甚至有些開裂,早不復日的嬌艷紅潤,卻依然讓魂牽夢縈,陸時寒目光停留了幾秒後,旁若無人的附了上去,用自己的津『液』滋潤過她的唇瓣,才抬起頭,聲音雖輕卻十分鄭重的出了進屋後的一句話,「儀兒辛苦了,往後不必再受這罪了。」
顏芝儀zz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