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冊 第二百一十章 百忍

    第二百一十章  百忍

    四郎、五郎的三歲生日辦得很熱鬧。筆下樂  www.bixiale.com雖然沒有大事鋪張,但幾戶親近的人家也都送了生日禮來,大太太甚至還親自上門看望兩個小外孫。

    「怎麼就沒有自己定個排行?」她很有些不高興,「倒要和兄弟們一道用和字輩!」

    七娘子只好抬出許鳳佳的解釋,「廣福寺的住持說,兩個孩子命格很硬,倒是要在什麼事上都壓一壓,才能平安長大。」

    自從五娘子出事,大太太就對鬼神之說特別着迷,聽到是神佛的意思,頓時沒了二話,合着掌念了幾聲佛,才和七娘子感慨。

    「話雖如此,但我還想着,這兄弟之間的分際還是越早定越好,免得嫡親的兄弟,反而要因為這榮華富貴起了二心,那就不值得了。」

    看來許鳳佳的確是親自到楊家解釋過了個中關節:大太太並沒有在命名的事上太責怪七娘子。

    「可能孩子畢竟是還小。」七娘子雖然很不想強調四郎的晚熟,但事已至此,也只好把這個理由抬出來。「再說四郎到了三歲,話還說不囫圇」

    看到大太太的神色,她又添了一句,「可人卻很靈醒,一點都不傻!我想這孩子就只是太內秀了些。」

    五郎已經可以很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在養娘的教導下,甚至也會認認真真地給大人們行禮,有了大孩子的樣子。

    大太太臉上頓時就蒙上了一層憂色,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在外間玩耍的兩個小少爺,半天才慢慢地嘆了口氣。

    「再等兩年也好,好在,五郎是極聰明的。」

    大太太又站起身,進了東翼裏間五娘子的小靈堂。

    她長長久久凝視着顏色鮮亮的小像,半天,才模模糊糊地稱讚,「七娘子這副小像畫得好,抓到了小五的神韻。」

    就又低頭拭淚,才環視身邊的擺設。

    這間小靈堂雖然物件不多,但卻拂拭得一塵不染,供桌上的香燭看得出是常換常新,桌上供着的鮮果也沒有多少香燭的痕跡。

    雖說這都是丫鬟做的事,七娘子只需要一句吩咐,但想得起這一句吩咐,已經算是很顧念先人了。

    大太太就轉過身,輕輕地拍了拍七娘子的手,又險些掉下淚來。

    「在這世上還念着你五姐的人,也就只有咱們娘幾個了。」

    才說了半句話,就又去抹眼淚。

    七娘子望着大太太,心中真是百味雜陳。

    才這一個多月沒見,她鬢邊的白髮,就又多了幾分,說起來也不過是望五十的人,看着卻似乎年近花甲,和風度翩翩的大老爺比,簡直像是老妻少夫。

    她嘆了一口氣,輕聲寬慰大太太,「這不是還有四郎、五郎嗎」

    正說着,外頭就傳來了兩個小少爺急促的腳步聲,五郎扯着四郎,在兩個丫鬟前呼後擁之下奔進了靈堂,叫道,「外祖母!」

    這孩子一點都不怕生,雖然大太太和他相見不多,但已經記得住這是外祖母,是他要親近的人了。

    大太太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眶,頓時又擠出了一臉的笑,沖兩個外孫招手,「被四郎、五郎找着了!」

    兩個孩子就依偎到了大太太身邊,五郎又扯着七娘子的袖子,指着五娘子的小像叫她看,「娘!」

    大太太老懷大慰,欣喜地瞥了七娘子一眼,七娘子微笑着點了點頭,「嗯,那是你們的娘。」

    她摸了摸五郎的頭,算是誇獎他的聰明,五郎又高興起來,嚷着要吃松子糖,好像那是他應得的獎勵。見七娘子面有保留,便聰明地拉了大太太,「外祖母,松子糖。」

    大太太心都要化了,哪裏還捨得拒絕,站起身由着五郎牽着她的手,還招手要抱四郎,「壽哥一塊來?」

    四郎得名和壽,五郎得名和福,都不是什麼雅訓的名字,卻似乎寄託了生母五娘子未盡的遺憾,所以長輩們倒沒有多大的異議。

    四郎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站在屋門口不敢進來的穀雨,便藏到了七娘子裙邊,膽怯地眨了眨眼,沒有搭理大太太的邀請。

    這孩子畢竟要比五郎怕生得多了。

    七娘子就摸了摸四郎的頭,安頓大太太,「娘先回去坐着,一會兒我帶四郎過來。」

    等大太太抱着五郎出了屋子,她才拍拍四郎的肩頭,溫言問四郎,「四郎想不想吃松子糖?」

    四郎吸了吸口水,才點了點頭,但卻依然沒有動,只是挨在七娘子腿邊,怯怯地指了指五娘子的小像,問七娘子,「娘?」

    「嗯,這是四郎的娘親。」七娘子耐心地重複,「也是七姨的姐姐,是外祖母的女兒。」

    這些複雜的名詞,雖然小孩子現在還未必懂,但也能給他一點印象。

    四郎卻搖了搖頭,指着七娘子裙上的刺繡,又指了指那精緻的小像,「畫?」

    七娘子一下就呆住了。

    這孩子,好聰明!才兩周歲多一點,就已經懂得了這裏頭的邏輯差別。

    「這是四郎娘親的畫像。」她柔聲向四郎解釋,「四郎的娘親不是畫,這幅畫,畫的是她。」

    她就吃力地抱起了四郎,讓他近距離觀看畫中的五娘子。這幅小像外頭籠了翠色薄紗,免得被煙霧熏黃,七娘子甚至還掀開了軟紗,讓四郎看清畫中人的長相。

    四郎含着大拇指,仔細地看着畫中的五娘子,又看了看七娘子,似乎在費力地想要用表情表達什麼,見七娘子沒有反應,他沉吟了半晌,才含糊而緩慢地問。

    「可娘在哪裏?」

    這還是七娘子第一次聽到四郎主動發問,沒想到就是這樣邏輯清晰有條有理。

    她一下有些欣喜,卻也半是心酸,不由得看了穀雨一眼,似乎在尋找着恰當的答案。但從穀雨臉上收穫的卻也是一片茫然。

    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根本就不懂死亡?

    七娘子沉思了片刻,只好輕聲回答,「四郎的娘親去很遠的地方了,七姨幫她照顧你們。」

    四郎白嫩嫩的小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娘壞!」

    他不高興地側過身子,向門外方向探去半邊身子,「要弟弟。」

    七娘子只得鬆開手,任由碧紗下落,遮住了五娘子的笑臉。

    她轉過身將四郎送到了穀雨懷裏,讓她帶着四郎去育兒室找五郎玩樂,自己又轉過身來,踱到龕前,細細地審視着自己畫出的小像。

    一幅畫,怎麼能代替母親的角色?


    兩個孩子現在可能還不懂失恃的滋味,可等到再大幾歲,懂得人事,總會明白畫中的五娘子,已經不可能為他們提供親情。

    她垂下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等大太太走了,就把養娘們並穀雨春分找來說話。

    「以後四郎用手指着什麼東西,一律全裝着不懂。」她沉着臉吩咐,「今早在東裏間,這孩子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可見得不是不會,正是因為不用說話,身邊人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越發懶得說了。」

    她難得放下臉說話,幾個下人都有些害怕。穀雨、春分更是戰戰兢兢,忙不迭地應是。只有楚養娘似乎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辯白,才低聲頂了七娘子一句,「四郎脾氣倔」

    「他脾氣倔不喜歡說話,做大人的就能由着他的性子來了?」七娘子略略抬高了聲音,見楚養娘不敢再說什麼,也不過森然盯了她一眼,便揮手道,「都下去吧。」

    當晚等許鳳佳回來,她就和許鳳佳商量。「孩子們已經三歲了,我想着啟蒙的先生,你也要留心起來,等到四歲的時候,也蠻可以開蒙。念到七歲再正經請先生回來讀書,習武的事,你看着安排我想也就是這個歲數了。」

    許鳳佳神色一動,「孩子們也三歲了!」

    大秦的孩子,四歲開蒙比比皆是,九哥就是四歲開蒙,七歲起正經上私塾讀書時,已經將中庸大學背得流利無比。七娘子的安排,也算是中規中矩。

    他沉思了片刻,就問七娘子,「你回頭送信去孫家問一問二姐,她家的小世子已經到了進私塾的年紀,如果開蒙的先生好,正好就請過來,也免得我們再費事去尋覓。坐一年空館,也不算什麼。」

    這個處置辦法,和七娘子倒是不謀而合,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為許鳳佳撿了一筷子酥魚,問他,「江南菜你吃得怎麼樣,要是吃不慣呢,明兒我們請個北方大師傅來,兩邊開火二姐的生日快到了,我安頓送禮的時候隨口問一聲也就是了。」

    許鳳佳倒覺得很新奇,「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的口味了?」

    七娘子白了他一眼,低聲道,「我又不是木頭人,難道不懂得關心別人的?」

    她搶在許鳳佳之前又加了一句,「從前不關心你,是因為——你不配!」話到了後頭,已是被一連串輕笑給模糊了過去。

    許鳳佳嗤地一笑,用筷子點了點七娘子的額頭,壓低了聲音調侃,「今晚你就曉得我配不配。」

    他們夫妻吃飯,雖然沒有人在一邊服侍,但西次間總是少不了人走動,七娘子驀地燒紅了雙頰,垂下頭不敢看許鳳佳,免得又招惹起他的興致,只是低聲道,「不成,我小日子來了,你得等幾天」

    自從兩個人談開,七娘子就再也沒有逃避過周公之事。

    許鳳佳彈了彈舌頭,不耐地嘆息了一聲,輕聲道,「那你還來招我?」

    他也沒有等七娘子回答,就抬高了聲音,「你們蘇州菜我吃得還好,不過淮揚菜始終是雞火乾絲、水晶餚肉好吃,倒是沒見你的廚子做過。」

    「那都是館子裏的菜,我們家常也不大吃這個。」七娘子一邊回答,一邊注視着立夏進了屋子:她發覺許鳳佳的耳力很靈敏。「怎麼?你不是也下去吃飯了?」

    立夏望了許鳳佳一眼,面有為難之色,思量了片刻,才回七娘子,「是四郎鬧着不肯睡覺倒搞得五郎也哭起來。」

    許鳳佳和七娘子都擱下了筷子:四郎五郎平時都很少吵鬧,更難得聽說四郎鬧脾氣。

    七娘子就蹙起眉頭,聽立夏解釋。

    「聽穀雨說,四郎本來不大愛說話,要什麼都是拿手指,今兒下午」她小心地看了許鳳佳一眼。「少夫人吩咐,以後四郎用手指着要的東西,我們都得裝成聽不懂的樣子。回頭四郎要玩什麼,拿手指着,都沒有人敢上前幫忙,到末了還是五郎為他拿的。四郎就不高興起來,到了晚上睡覺,他要楚養娘哄着睡的,就指着楚養娘,楚養娘假裝聽不懂,反而出了屋子,四郎就大哭起來,鬧着不肯睡!」

    此時側耳細聽,七娘子也聽出了東翼那邊的確不如往常安靜。

    她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這兩個養娘,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明德堂里是一個簡單人都沒有。

    自己雖然吩咐下去,不許下人們搭理四郎的手勢,但是一個命令下去,底下人怎麼去做,回饋的結果完全可能截然相反。

    楚養娘看來是不大服氣自己要插手到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上,所以就不輕不重地給了她一個遲來的下馬威了。

    她掃了許鳳佳一眼,又暗自嘆了口氣。——也算楚養娘做得不着痕跡了。

    「那就讓楚養娘回去好好哄着」她吩咐立夏。

    話才說到一半,許鳳佳就哼了哼。

    「讓他哭!」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讓立夏怕得倒退了好幾步,看向七娘子那一側。「這么小就慣着他的脾氣,到長大了怎麼上戰場去?把五郎抱到隔壁去睡,由得他哭,哭累了自然會睡!」

    七娘子不禁大皺其眉,卻也向立夏點了點頭,示意她照着許鳳佳的意思去做。

    等立夏出了屋子,屋內一時倒沉默下來。

    七娘子拿起筷子,挑了一點玫瑰腐乳放在口中含了,才聽得許鳳佳問她,「那兩個養娘,是不是仗着自己奶過孩子,所以對你有些不恭敬?」

    她不由訝異地對許鳳佳挑了挑眉。

    這男人也實在敏銳,可以從這個小細節里看出這麼多事來。

    四郎因為養育政策的變化而哭鬧,倒不是什麼大事,但楚養娘選擇向上請示,明顯是不滿她的插手,所以遇事往上推,要七娘子來面對這個難題。

    她不顧四郎哭鬧,是後媽心狠,她要顧及四郎的哭鬧,讓楚養娘回去安慰,就是輸了一招。這種宅斗上的小事,七娘子是沒指望許鳳佳能夠品味到的。

    「所以我想,等明年開蒙以後,兩個孩子五歲前,就把養娘們打發走養老去。」她徐徐地道,沒有顯露出動怒的意思。「免得被嬌慣得太不成樣子,也不像話。」

    這也是大戶人家不成文的規矩,孩子開蒙之後,養娘就要漸漸隱退了:七娘子也無心和這兩個老東西為難,橫豎不幾年大家一拍兩散,平白無故地打壓起四郎五郎的身邊人,倒很容易惹出是非。

    許鳳佳眉眼沉鬱,似乎帶了隱怒,「笑話,連祖母都不敢隨意發落你,倒讓幾個刁奴給你氣受!」

    他一拍筷子,就要開口叫人,七娘子忙按住他的手,輕聲道,「你別衝動!」

    她扣住了那粗糙的大手,以指肚細細摩挲着虎口,安撫地對許鳳佳解釋,「這一點委屈,我根本沒往心裏去要賣弄也沒幾個月了,大家好聚好散,免得你發作她們,回頭她們又要嚼舌頭,說什麼『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許鳳佳的動作頓時一僵,好半晌,他才長嘆一聲,又拿起了筷子。

    「家裏家外,煩心事真多!」他毫不掩飾心中的煩躁,「忍忍忍忍,也不知道要忍到什麼時候!」

    「這就忍不得了?我告訴你,百忍才能成鋼!」她要鬆開手繼續吃飯,卻不想許鳳佳反而反手扣住了她的柔荑,也用拇指肚細細地揉蹭起了她的掌心。

    這動作被七娘子做來是安撫,被許鳳佳做,總含了絲絲的挑逗。

    他的眼裏也帶上了一點笑意好像琉璃水裏打着轉的紅色,亮得叫七娘子不敢逼視。

    「多一個人陪我一起忍好像也就沒那麼難忍了!」他笑着鬆開手,「吃飯吃飯,明兒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七娘子撫着掌心,又按了按燒紅的雙頰,半晌才輕聲應和。

    「是啊,還有很多事,我們要一起做」

    這句話曾經帶了深深的無奈和妥協,但此時此刻說出來,卻在這一切之外,蘊含了一點淡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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