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眾生 781 最後

    左上神這麼一分神，那周圍的空氣突然爆開，往他身上黏去！

    是周圍，是空中，不是腳下的綠海，甚至不是周圍被綠色包裹的神國邊緣！

    原來，不知何時，那些綠色物體已經不知不覺中向空中擴散，它們擴散的非常隱蔽，擴散的部分更是稀薄，並非是綠煙、綠霧，而是更加稀疏，幾乎達到了分子級，就好像在大海中擠入一滴綠色顏料，大海並不會因此被染成綠色，然而確實已經不是當初的大海了。

    在邪神的操縱下，綠色已經佈滿了整個空間，無處不在，左上神不知不覺中已經被綠色包圍了。

    因為是對方的神界，處處受到限制，左上神並沒有撐開自己的神域，而是選擇把神域放在周圍貼身保護，而為了集中力量，剛剛它的神域沒有那麼強大，兩廂對撞之下，那些黑色的空間裂縫就像鋒利的刀刃，不知不覺已經把神域切出了缺口。

    而因為空間裂隙不是邪神製造的，是力量碰撞的自然產物，被侵襲也是雙方同時承受的，又沒有傷及本體，左上神便有些放鬆了。

    如果它全神貫注的注意自己的狀態，或許能在綠色入侵的一瞬間把缺口堵上，但是它並沒有。於是在一瞬間，綠色的煙霧從空中一瞬間萃取出來，化作無數綠色針，把它紮成了刺蝟！

    「啊！」一聲大叫，那巨大的鹿人變成了一個綠色的刺蝟。

    總算上神還有一瞬間的應變之才，在千鈞一髮之際抱住了那根手指，把手指當做了身前的盾牌，綠色針不可能刺穿手指，最終它變成了三面刺蝟，還有一面身軀和手指緊緊貼在一起。

    下一刻，插在它體內的綠針瘋狂生長，不滿足於細細的針型，往外延長，就像植物吸足了養分，抽出了枝丫。那些綠針長得飛快，片刻便已經化為盆景一樣的綠植，而提供養分的毫無疑問就是左上神，它就像一塊花盆裏的肥料。

    「我我不行了」

    左上神因為有着手指的緩衝，要害尚未被侵蝕，此時居然還沒有失去意識。但它經驗豐富，知道這是早晚的事，邪神的力量突破入體，它已經無力回天了。它分明看到自己的對手，那塊長着水泡的五彩怪物已經停了下來，似乎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但是還沒有結束！庫瑪，你出來！」

    它用盡力氣嘶吼：「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不要躲藏讓它笑話！我把所有的力量給你，你去做這件事！」

    它吼叫着，對面的邪神也一下子提起了注意，無數綠色向周圍蔓延，蔓延像遠處那些零零星星看戲的倖存神們。

    「唉」

    終於，那群神里，有一個身材高大，面目樸實的傢伙出聲：「鵬，你這傢伙，都要死了，怎麼還要拉我下水呢？」

    鵬，也就是左上神怒吼道：「是你拉我下水啊，混蛋！它沒有邀請你，你費心混進來，只為了看戲嗎？明明是你擅自決定反抗，你不出來，我替你頂上去，你還想要反悔嗎？不可能！你這蠢貨，要麼就老老實實低頭，要麼就反抗到死，難道還有別的路？你跟我一起去死吧！」

    右上神庫瑪道：「唉，將死之神，還這麼生氣，可惜我只會死在你後面。行啦，我會繼續反抗，把力量傳給我吧。」

    左上神不在說話，它把身體牢牢地貼在主神的柱子上，然後身體癟了下去。

    誰都沒看到最後它是什麼狀態，只看到它的身軀消失了，完全被植物一樣的綠泥所佔領，然後，那巨大的指頭柱子上，生長出了兩支長長的鹿角。

    鹿角，是左上神的標誌。

    鹿角非常繁複而美麗，卻最終形成了槍頭一樣的輪廓，它和手指一起，化成了一把完整的長槍。

    這個過程雖然說不慢，但是也不是一瞬間就完成了，邪神可以反過來阻止，但是它並沒有嘗試，反而在旁邊嘿嘿嘿冷笑，它就看着那把槍成形，然後在某種不知名力量的趨勢下去，飛速的脫離了綠色，射向右上神。

    右上神一接，那團左上神生長出來的綠團再也沒有支撐之處，自然的從槍上脫落，落進茫茫綠海中。

    左上神已經在世界上消失了。

    右上神握住槍，看着槍頭那再熟悉不過的鹿角，渾身一振，已經脫下了原來的偽裝，變成了山石巨人，這也是它原本的、最初的模樣。

    「抱歉了，老朋友，確實是我擅自決定反抗。然而，不反抗又能怎麼樣呢？比起給這怪物做夠了奴隸，化成嚼過的渣滓，無聲無息被消失的那種結局，還是最後竭盡所能拼上一把來得痛快。不過你這老傢伙比我想的爭氣一點兒，最後一程還算漂亮。我還以為你只會怪我害死了你，原來你還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啊」

    他看了一眼鹿角，然後雙目圓睜，瞪着邪神，叫道：「怪物！你以為你能順利的吞併世界嗎？不可能，我們的反抗是不會停止的！如果今天我有運氣，就叫你終結在今日，如果我不幸隕落在這裏，那麼你也別得意，因為下一個我，下下一個我還在趕來的路上！一直到世界盡頭！等死吧！」

    「呵呵哈哈哈！」

    那怪物邪神突然放聲大笑，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要留在這裏，不跟着大母一起離開的緣故。因為這個世界有點意思，我留在這裏就是想看到一些有意思的發生然後，親自毀滅了它們！有趣的東西、美麗的東西、堅韌的東西，這些東西毀滅起來特別激烈，發出了絢爛的爆炸，讓我愉悅！」

    「你應該感到慶幸，你取悅了我！你這蟲豸短暫的一生，就是為了最後這個意義而存在的，來吧，給我最後跳一支舞！」

    在它狂笑之中，那巨大的綠色化為無數交叉縱橫的綠網，網上密密麻麻都是箭頭，有粗大的如同攻城錐，有細小如牛毛針，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圍剿右上神存在的。

    「鵬，要上了！」右上神看到這個陣勢，已經心裏有數，它表面上看到的是那塊巨大的五彩石，但目光只盯着那塊小小的水泡。

    水泡里，是怪物的本體與中樞，也就是唯一能夠攻擊有效的地方。它只有一次機會，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點，突破萬千障礙，沖向那一點。

    它知道這很難，但也還有希望，左上神這個傢伙，有一點非常強大的力量，就是它的攻擊帶有靈性，能夠規則性、概念性的命中目標。然而這個老東西的致命弱點也在這裏，它往往分不清真正的目標是什麼。

    就像多少年前，它判斷錯了邪神的威脅性一樣。

    而現在，這老傢伙已經沒了。阻礙這股規則力量的最大絆腳石已經消失了。此時反而是右上神，這個以果斷聞名的上神掌握這股力量，它會在萬千眼花繚亂的目標中，掌握最精確地目標。

    這才是左右上神聯手最大的意義。

    在動手的一瞬間，右上神也想了很多，它想到當初第一次發現邪神這個潛在危險的時候，是自己這個優柔寡斷的老朋友去處理的，僅僅因為看起來棘手，左上神就選擇暫且讓上一步，以至於後患無窮，如果當初是自己處理，或許結果就會有所不同呢？

    它也想到了，那個找上門來，叫嚷着「世界要毀滅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的小輩，當時自己怎麼就一時衝動，信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神了呢？

    也許是被那種朝氣吸引了吧？那小鬼應該說的是真話，真的有年輕一輩看不得世界毀滅，因為真誠，所以才能感染人。所以它這樣的老傢伙也忍不住要試一試，可惜世界的軌跡不會因為真誠和勇氣就改變，那個小鬼它剛剛也看到了，第一波也就綠色的浪潮來，把他拍到了綠海底下，瞬間淹沒，連個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真是勇氣造就毀滅啊。如果那個小鬼膽怯一點兒，軟弱一點兒，憑他的機靈勁兒，也許還能混到那怪物的身邊，雖然最後免不了被吞噬的命運，但怎麼也得是最後一波，比別人跑的都快，就因為他有勇氣，才死的這麼快、這麼早。

    現在這該死的勇氣傳到了右上神這裏。

    它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波反抗的傢伙了吧，雖然剛剛吹牛，說將來世界上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反抗，但它其實心底不那麼相信這句話，它已經是本土最強大的力量了，剩下的都那麼弱小，縱然反抗又有多大的意義？

    今天一波，神界就要坍塌了，世界靠誰來反抗呢？愚蠢而弱小的土蠻嗎？今天對土蠻也許是好消息，他們的對手大大削弱，但是他們樂不了幾天，就會跟世界一起成為這怪物的點心。

    它似乎聽說，土蠻那邊一直提醒這邊要小心這怪物，但是他們提醒的太晚了，已經積重難返，無力回天。這麼看來，他們倒是挺聰明的，就是太弱小了。聰明而弱小，有點像那個小傢伙，叫什麼來着太熊神！

    它這麼想着，最終排除了所有的雜念，萬念皆空。用盡了三位神界最強神的力量，集中在一點，向前衝去——

    發出世界的最後一聲怒吼吧，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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