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城,雪過天晴,各掃門前雪。
「真可惜啊。」
紅璃左手牽着黑陽右手,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
看着潔白的雪花被掃帚掃過染髒,讓不是強迫症的她都忍不住感嘆。
「明明銀裝素裹,原來白白的,現在都髒了,害。」
「嘖嘖,等你踩雪上滑倒,摔個屁股墩就不這麼想了。」
黑陽咂咂嘴,嘿嘿笑着吐槽道。
「哦對了,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當年某璃藏在雪人里想嚇人,結果最後凍得全身打顫,還挨了老爸老媽罵,笑死我了。」
紅璃:「……」
黑陽在說誰呀,總不能是她吧?
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裝作沒聽見好了!
「咳咳,雖然但是……」
紅璃撇了撇嘴,嘆氣道:「我也知道家裏門前的雪肯定得掃了,只是感嘆一下嘛。」
「那不一定。」
黑陽突然開口。
「嗯?」
紅璃挑了挑眉頭,手指輕輕點了下男友手心。
「細說?」
「也沒啥呀。」
黑陽隨口嘟囔道:「等以後我們家,大概是不會有人去掃雪的。
你想掃就去掃,我反正不會去的。」
「啊這……」
紅璃皺了皺眉頭:「那我們進出門怎麼辦?總不能飛來飛去吧?」
「我們又不會出門。」
「呃……」
紅璃眨了眨眼睛:「確實嗷!」
「黑陽!」
紅璃豎起大拇指:「聰明!」
「那當然,我不聰明誰聰明吶。」
黑陽嘿嘿笑了笑:「當然,某璃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屬實也是個小機靈鬼。」
「嗯哼。」
紅璃哼哼一笑,挺胸抬頭:「那是,不看看我是誰?!」
「不愧是我們!哈哈哈!」*2
「啊!求求您放過我吧!!!」
「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啊?有什麼你不能說不出來嗎?!」
「哈哈……嗯?」*2
突如其來的吵架聲,打斷了兩條鹹魚的商業互吹。
黑陽紅璃一臉疑惑地循聲看去,只見一名短髮女孩從旁邊的房門口跑了出來,緊接着一名大概剛剛三十出頭的美婦人跟着跑了出來。
二人正要繼續爭吵,突然看到街上黑陽紅璃,下意識地愣住了。
「姐?」
短髮女孩愣了下,又看向黑陽:「還有黑陽哥?你們怎麼在這裏?啊!還牽着手!」
「啊這……」
黑陽紅璃一時沒注意,竟然跑到紅璃堂妹紅喬家附近了。
兩人臉微微一紅,牽着的兩隻手帶動着胳膊左右晃了晃,最終還是沒能把手鬆開。
「那個,這個,是喬喬呀,哈哈哈……」
「欸?」
紅喬媽媽白清嬋愣了下,這才認出來:「小璃還有小陽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了?」
「呃……」
黑陽紅璃訕笑兩聲,禮貌地問好:「嬸子好!」
「欸,好好好。」
白清嬋露出個笑臉點了點頭,好奇道。
「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嗯,還小手牽着大手呀,終於在一起了?」
「嗯……啊……」
黑陽紅璃低着頭小聲哼哼着。
「那個,是啊,我們,在一起了。」
黑陽:「而且我們也沒回來多久……」
紅璃:「還不到一個月……」
「這樣啊,哈,真好啊,你們兩個小傢伙兒可算湊成一對兒了。」
白清嬋感慨地笑了笑,嘆氣道。
「今天可算是有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嗯?」
黑陽紅璃眨了眨眼睛,這話說的有、水平,可算開心,等於說今天一直不開心唄。
黑陽紅璃作為家裏小輩兒,當長輩嘆了口氣,露出「我有故事」的表情時,這時候就應該識相地選擇配合。
「哈哈,這咋能啊。」
紅璃率先開團。
「就是就是,能有什麼事兒嘛,哈哈哈……」
黑陽遊走等待進場。
「害,別提了。」
白清嬋擺了擺手,一臉家醜不可外揚,雖然說這本來就不是黑陽紅璃先提的,他倆只想快點溜走。
「還不是我家喬喬惹得!」
白清嬋嘆了口氣,指向一旁撇着嘴的少女。
「她,最近一直躲着媽媽我,有什麼事兒也不說了,關心她兩句就不耐煩,說我不理解人家,可是我……
小璃小陽,你們兩個跟你們這個妹妹差不了幾歲,你們說說,我就真的很過分嗎?」
「什麼啊,根本就不是這樣!」
紅喬一臉委屈:「媽媽你的關心讓我壓力很大欸,你就不能把事情放着讓我自己來嗎?
有些事情,你越催我我越不想干,本來想做的事情也不做了,這真的讓我很難受啊!
小璃姐,還有黑陽哥,你們兩個說說,我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啊這……」
「呃啊……」
黑陽紅璃嘴角抽動,看了看白清嬋,又看了看紅喬,只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繞條路走。
【紅璃:唔啊,救命救命救命,這算個什麼事啊!黑陽救我!】
【黑陽:別了吧,我這不就在你旁邊自身難保嘛,哈哈,哈哈哈,嗚嗚嗚……】
【紅璃: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嘞,叛逆想要獨立的少女跟放不開手的老媽,我們能說啥呀!】
【黑陽:別問我,我是下頭媽寶男,聽話又乖巧。】
【紅璃:好巧,我是下頭媽寶女欸,懶惰沒主見。】
【黑陽:呃……】
【紅璃:嗯……】
【黑陽、紅璃:不愧是你!】
【黑陽、紅璃:不愧是我們!】
【黑陽、紅璃:哈哈哈……】
【紅璃:所以怎麼辦啊草!】
【黑陽:別問,問也不知道,哈哈哈。】
「那個那個……」
黑陽訕訕笑着:「大家,大家都沒錯,都是對的嘛,哈哈哈……」
「就是呀!」
紅璃捏緊黑陽手,擠出笑容。
「哎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對不起沒關係,道個歉賠個禮,又是快快樂樂的一天,哈哈哈……」
「怎麼可能!!!」*2
白清嬋紅喬異口同聲大叫出聲,一臉憤怒。
紅璃:「……」
黑陽:「……」
「就,我們……」
「我們只是說說而已……」
黑陽紅璃一臉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嘟囔:「你們,隨便聽聽就行,不用往心裏去的……」
【紅璃:嗚嗚嗚,黑陽,她們好嚇人!】
【黑陽:嗚嗚嗚,小璃,還是你溫柔!】
「那個,小璃小陽,這事兒嬸嬸我可能沒說清楚,所以你們不太了解……」
白清嬋擺了擺手,看向紅喬,皺眉道:「媽也不是要窺探你的私隱什麼的,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可媽就是問問你最近修行怎麼樣,就算差了也沒問題,咱們一起想辦法,你突然發什麼火啊!
你說說,你這樣也是媽媽的錯嗎?」
「不是啊!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麼好啊!」
紅喬忍不住大聲道:「就是因為你對我這麼好,我才感到壓力啊!
我怕對不起你的期望,我怕我讓你失望,你越關心我越害怕,我越怕做不好報答不了你和爸爸!
我明年就十六了,然後就要十七了,可現在才鍛體四層!
我已經很努力了,慧慧前幾天來找我玩我都拒絕了,可我,達不到就是達不到,突破不了就是突破不了,我根本就沒有紅璃姐和黑陽哥那種天賦啊!」
「啊,那個……」
紅喬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扭頭解釋道:「那個,紅璃姐黑陽哥,我沒有說你們壞話的意思,我……」
「啊,沒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黑陽紅璃訕笑兩聲,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用管我們兩個的。」
「唔,總之……」
紅喬撇了撇嘴,看向白清嬋:「媽你真的不用對我那麼好的!放過我吧!」
「不是,這怎麼,我怎麼就……」
白清嬋沒想到紅喬會這麼說,一時間感到太冤枉了。
「媽我根本就沒想過要你報答什麼啊,達到不了也沒關係啊,就是想讓你開心,你……爸媽對你的愛是無私的啊!」
「你們不想讓我報答,難道我就不報答嗎?!」
紅喬眼圈微紅:「你們是無私的,我就是自私的嗎?!我就應該心安理得嗎,我怎麼心安理得啊!」
「啊這……」
白清嬋一時間沒了主意:「這……這……」
【黑陽: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紅璃: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那,那你想怎麼辦啊……」
白清嬋一臉無奈地看向紅喬:「你說,媽媽我都聽着,咱這樣行嗎?」
「你看你看,你又在關心我,你這樣,這樣……」
紅喬說到一半,自己都感到矛盾,忍不住咬牙,小腿肌肉緊繃。
「啊呀,就是,就是……呼呼呼……」
「你這也不行,那也……」
白清嬋也慌了神:「你讓我們怎麼辦啊?」
「咳咳,那個……」
紅璃兩三步小跑到紅喬身邊,訕笑地抓住對方手。
「那個,哈哈,別不高興啦,姐姐帶你去玩,走啦走啦,哈哈。」
「那個,嬸子……」
黑陽揮了揮,訕笑道:「就,我跟小璃帶喬喬去散散心,開導開導她,您也休息一下,別太着急嘛!
小事兒小事兒啊,我以前也經常惹我媽生氣,啥事兒沒有的,哈哈哈。」
「小陽,你這,還有小璃……」
白清嬋張了張嘴,嘆了口氣,一臉感激地看向黑陽:「那嬸子就多謝小陽小璃你們了,帶她出去轉轉也好……
嗯,你們也可以試着跟她說說,告訴她媽媽真的沒有什麼惡意的……」
「得嘞,知道,知道。」
黑陽笑着揮了揮手:「那個,回見哈,回見。」
「啊!你們慢點,記得看路,注意安全,別去那些不好的地方。」
「知道啦!」
………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啦,你姐在這兒呢。」
紅璃仰頭拍着紅喬肩膀,嘆了口氣,無語道:「真是的,長得比我都高了,還跟老媽鬧小脾氣呀!」
「有沒有一種可能……」
黑陽嘿嘿道:「人家三四年前就比你高了。」
「黑陽你閉嘴!」
紅璃輕哼一聲,又看向紅喬:「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呀,至於嘛!」
「姐,姐姐,我知道,可是……」
紅喬有些哽咽,調整了下呼吸,小聲道。
「我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我也知道媽媽沒有惡意,可我就是……是我自己太笨了,要是能像紅璃姐你那樣……」
「可別!」
紅璃大驚失色,連忙道:「你以後可不能當紅璃那種人啊,你應該自信……」
「……」
「嘁,閉嘴就閉嘴。」
黑陽暼了眼一旁嘰嘰喳喳的紅璃紅喬,突然露出滑稽臉,右跨幾步,消失在畫面里。
「唔……唔……」
不遠處房頂上,一個包子臉女孩兒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遠處,暗中觀察。
「啊,本來想要來找喬喬玩,沒想到喬喬和嬸嬸鬧矛盾了……」
黑慧手搭涼棚,一臉仔細地觀察着遠方。
「還好紅璃姐和哥哥把喬喬救走了,現在……唔,黑陽哥呢……」
身後,一道黑影慢慢接近,看着前面毫無察覺的黑慧,小黑露出一口白牙。
「嘿!!!慧慧!!!」
黑陽猛地一聲大喊。
「啊啊啊啊啊!!!」
黑慧心臟驟停,一下子蹦出七八米高,直接蹦到了街對面的房頂上,一臉心有餘悸地扭過身子,小臉驚恐,捂着胸口大口喘氣。
「哈,呼,哈呼,呼呼……」
黑慧看清身後的人,忍不住抱怨出聲:「什麼嘛!原來是哥哥啊,突然出現好嚇人的,在房頂上欸,摔死可愛的小慧怎麼辦!」
「啊是是是,能從兩三米房頂上掉下摔傷的話,你也別練武,出去也是送人頭。」
黑陽翻了個白眼,嘿嘿笑道:「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嘛!」
當初為了救這小丫頭,他是從多高的懸崖上來着?
不過話說回來,去年這個時候他跟紅璃在懸崖下住了一個月,今年這個時候又在湖心亭躺了幾天,這是什麼可怕詛咒……
………
「好了,聽話不哭了嗷。」
「嗯,知道了,謝謝紅璃姐,我懂了。」
「嘿嘿,真乖。」
紅璃揮了揮手,紅喬臉上淚水憑空消失,前者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嘛!」
紅璃踮起腳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嘿嘿笑了笑,扭頭暼向右邊。
「所以說,安慰好了嗎?」
黑陽提着一臉垂頭喪氣的黑慧走來,鬆手將她扔到紅喬旁邊,惹來後者一臉好奇。
「慧慧?」
紅喬一臉疑惑:「你怎麼在這兒?」
「哎呀哎呀,那個不重要,我來當然是找你玩呀!」
黑慧訕笑兩聲,一把抱住紅喬。
「帶我玩,帶我玩,喬喬帶我去玩!」
「不行啦!」
紅喬皺了皺眉頭,拍了拍黑慧腦袋:「我不是說了嘛,最近都要好好努力了,不能一直偷懶的!」
「欸?」
黑慧面露震驚:「可是,可是,快要過年了啊,這個時候也不休息嗎?!」
「就是因為過年,所以才要努力修行,為新的一年慨一個好頭呀。」
紅喬嘆了口氣,露出有些兇巴巴的表情,咬牙切齒。
「而且,過年時,還會有一年一度的「家長比拼自家小孩兒」大審判,這時候不修行,到時候就要蒙羞啊!!!」
「啊這!」*3
黑慧「啊這」一聲,突然發覺還有兩個聲音,疑惑地扭頭看向身後面無表情的二人。
「呃?黑陽哥,紅璃姐?」
「壞了,壞了。」
紅璃喃喃道:「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糟了糟了,今年王都二爺爺他們好像也會來……」
黑陽面露恐懼:「而且還有其它五色家的人……」
「他們來的話,就意味着……」
黑陽紅璃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
【哎呀,小陽和小璃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嘛,早該在一起啦,來,讓大娘瞧瞧,害羞什麼呀!】
【所以,你們準備好什麼時候結婚了嗎?嗨呦呦,到時候一定別忘了大姑我呀!】
【準備生幾個?孩子準備叫什麼?以後打算怎麼過?怎麼樣?怎麼樣?】
【……】
黑陽:「……」
紅璃:「……」
「哎呀,總之,要勞逸結合,一直緊繃會出問題的!」
黑慧聰明的小腦袋瓜子一轉,就又找到個藉口,她拉着紅喬手看向黑陽紅璃二人,笑嘻嘻道。
「是吧是吧?欸?哥哥姐姐你們這表情……」
「啊哈哈,沒事沒事,我們沒事!」*2
黑陽紅璃擦掉額頭冷汗,心虛地哈哈笑着。
「那個那個……」
黑陽點了點頭:「嗯,沒錯,小慧說得對!」
「確實,應該勞逸結合!」
紅璃肯定道:「你勞,我們逸,我們一起去玩,就是勞逸結合!」
「正確的,中肯的,不偏不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