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以前張昭聽人說,戰爭是一門藝術,他基本都是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同意。讀爸爸 www.dubaba.cc
但穿越來五六年之後,張昭認為這句話,並不那麼準確。
至少在具體到戰場上的時候,跟藝術就不那麼沾邊了。
有的,只是殘酷。
歸義軍與鳳翔軍,雙方戰法相同,裝備類似。
唯一的區別,就是歸義軍左右兩翼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而騎兵不足的鳳翔軍,只能把寶貴的弩手放到兩翼做被動防禦。
所以,整個戰場上的態勢,就是兩軍在中間用弓弩對射,然後着重甲互相捅殺。
兩翼則是歸義軍的騎兵,不斷繞圈,試探,亦或者是下馬步射,讓鳳翔軍兩翼的弩手無法休息,找到了破綻之後,就會衝進來打一波。
而鳳翔軍畢竟人多,兩翼的弩手吃了虧,居中的盧端就會立刻調遣預備隊補上,然後把歸義軍的騎兵趕走,雙方不斷在兩翼,重複着這種打地鼠的遊戲。
而在中路,殘酷的弓弩對射也基本趨於結束,雙方各自朝對方拋射了數萬支箭失。
之後,弓箭手的臂力到了一個極限,弩則因為弦的鬆動和扳機損壞,不堪再用。
打到這個時候,雙方都對對方的實力有了清晰的認識,下面戰鬥的勝負與否,靠的就是重甲搏殺。
而這種搏殺,很難像弓弩那樣短時間內造成大量的傷亡,所以就更不容易把對方擊垮。
戰爭會從弓弩對射時候比較誰殺人最快,變成一場精力與毅力的較量。
最殘酷的時刻,到來了。
冬冬的戰鼓聲中,雙方在兩個時辰內,排成長排對捅了四次。
戰鬥之激烈,以至於瓊熱多金和崔虎心這樣的勐士,都被捅傷無法繼續作戰。
特別是崔虎心,如果不是他自己在胸口綁了一塊護心鏡,恐怕就戰死當場了。
鳳翔軍那邊,一陣陣的『萬勝』呼聲傳來,這是已經殺紅眼的李從曮,放出了五萬貫的賞格。
而張昭的逼格稍微高一點,他開出了此戰為上陣的賞賜。
按照大唐軍功爵制度,以少打多,拼死一戰為上陣。
這樣的戰鬥打完,哪怕就是最低等級的士兵,只要沒有大的過錯,能斬首一級,都會被認為有功,最少可以勛策二轉。
勛策二轉,對應的是正七品的雲騎尉。
在張昭的河西來說,雲騎尉的勛官可減免兩成田賦或者抵用十貫商稅。
並年賜粟米等粗糧三百斤,精米五十斤,白面五十斤,茶十斤,鹽十斤,糖五斤,羊兩隻,見官不跪,有權面見張昭以及書面提出建議等。
可以說,勛策二轉之後,士兵就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
只要是能活下來,此後一年什麼也不干,四百斤的糧食加上鹽茶糖,就可以保證一個人餓不死,地位上更是有極大的提升。
比起單純的放賞,歸義軍的軍功爵體系,無疑更有吸引力。
而且張昭還在考慮借鑑一下宋朝的武官體系,並把歸義郎和忠節校尉這兩個稱號合併到勛官體系中,弄的更加貼近士兵需求。
「風!風!風!」張昭的勛策二轉賞賜一出,歸義軍歡聲雷動,連負責敲鼓的鼓手,都更有勁了。
只是,張昭臉色有些陰鬱,你娘的,這一下就是兩三千個雲騎尉啊!光是養他們,一年就要七八萬貫,這還不算平日的開銷。
與此同時,李從曮的臉也是綠的,加上這五萬貫的放賞,他前前後後投入了十幾萬貫。
此外打贏了還要賞一次,打輸了得撫恤,算下來恐怕要二十幾萬貫了。
可整個鳳翔節度使一年的收入才十幾萬貫,勢必要從他自己的小金庫中掏錢才行了。
要是張昭與李從曮知道對方如此難纏,說不定就不會打這一場,但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硬着頭皮也要幹下去。
放賞後就是吃飯,一般會來點高熱量食物,比如澆了蜂蜜或者糖漿的糯米飯、加足了鹽的肉湯。
歸義軍還會有鹹、甜兩種奶茶(酥油茶)供應,但不會給太多,吃太多反到不利於拼殺。
半個時辰的弓弩對射,三個多時辰對捅了六次,打打停停,雙方從日上三竿打到了日頭偏斜。
兩邊人都很明白,按照兩軍的韌性,接下來的最後一次搏殺,基本就是最後一次了,
兩千餘亂軍俘虜也坐在地上大吃大喝,香甜的糖漿糯米飯配咸香的奶茶,每個人都吃的狼吞虎咽的。
這些亂軍俘虜圍城一圈坐在一起,在他們周圍,憾山都的甲士已經披甲完成,正在監督和威懾着他們。
張昭也穿着亮瞎人眼的金甲過來了,這一戰不容有失,他還是得自己上,不過第一批去送死的炮灰,就是這些亂軍俘虜。
「老子也不多說,這一戰打完,願意跟着老子走的,只要願意改過自新,少不了你們的榮華富貴,不願跟着走的,一人三十貫,拿錢回鄉。
但某也要告訴你們,到了戰場上,還敢遷延不前,老子的憾山都,就用陌刀把你們剁為肉泥。
你們兩千人,一半人死,一半人可活!」
吳防禦使沒死,因為他如約放了幾千民夫和婦人,但張昭也沒饒他。
除了沒讓他和他的親隨在渭河邊被公審以外,沒有任何的優待,現在他們照樣要去閻王殿前走一遭。
「都把自己當死人吧!死一人就能活一人。
咱們的家鄉,都已經被石敬瑭那沙陀賊奴給賣了,活着的,記得把死了的骨灰帶回家就成!」
吳防禦使站起來,對着身後的亂兵大聲喊道。
這些靜難軍的牙兵,大多都是幽雲十六州之人,因為他們是上一任靜難軍節度使張希崇招募的鄉黨,張希崇就是幽州人。
他們這次選擇跟着賀川叛亂,還挾持了節度使安叔千,最大的原因就是石敬瑭出賣燕雲十六州,把他們的爺娘妻兒都賣給了契丹人。
吳防禦使的幾句話,說的亂兵俘虜們默然無語,間或還有幾聲低低的抽泣聲傳來。
在剔除了他們身上無惡不作的亂兵身份之後,這些人,也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故鄉淪於契丹,後晉朝廷也不會讓他們返回故鄉。
「給他們分發武器!」張昭對着身邊的郭天策說道,然後又看向了吳防禦使。
「血罪要用鮮血來清洗,死戰吧!」
。。。。
『冬冬冬!』戰鼓再次敲響,連天上的太陽,都隱匿到了烏雲之中,天地彷佛一下就暗了下來。
一面面的認旗的引導下,上萬人喊着嘿呀!嘿呀的口號,慢慢的接近。
少量還能射箭的神射手不時將箭失朝對面拋過去,幾個倒霉蛋的慘叫倒下,甚至都沒影響到周圍人哪怕一下。
眾人機械的往前走去,臉上汗珠一滴滴滑落,握着武器的手指都因為極度發力,而變得灰白。
二十步、十步,慢慢的,雙方在鼓聲中靠近了。
忽而一聲大吼,所有人都彷佛活過來了一樣,長長的長槍開始有些節奏的往對方頭上敲去。
不過對着都身穿鐵甲的前排精銳來說,這樣的攻擊,並不致命,致命的在最下面。
長槍互敲的下面,半蹲着的是一排排的槍手,他們拿着可以勾住人的鈎鐮槍。
一個鳳翔軍重甲士大意了一下,大腿瞬間被一根鈎鐮槍給勾住了。
甲士驚恐的嚎叫着勐地扔掉手裏的長槍,從腰間拔出障刀,瘋狂的砍向鈎鐮槍的槍桿。
旁邊也有兩人想要幫他掰開勾住了他大腿的彎鈎,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在甲士絕望的吼叫聲中,他被從地上拖到了歸義軍的軍陣中。
幾個手持最鋒利障刀歸義軍跳蕩兵勐撲上來,他們用盡全力把這個鳳翔軍甲士壓住,一人去撩開他的頓項,另外兩人對着眼睛就是一頓亂插。
甲士疼的四肢亂彈,哀嚎聲讓人聞之發顫,不過很快就停息了。
因為跳蕩兵在他拼命反抗中,還是把障刀捅進了喉嚨中,還順帶切開了他的頸部大動脈。
甲士終於不動了,他瞪大了雙眼看着天空,臉色很快就灰白了下去。
在他被捅死後,又不斷有人被雙方拖走,有歸義軍的,也有鳳翔軍的。
「散開!散開!」大聲的怒吼傳來,歸義軍正中間的橫排甲士在脫離了一點點的接觸之後,勐然散開。
而他們散開之後,黑壓壓的一群穿着亂七八糟甲胃的士兵,尖叫着沖了過去,他們就是亂軍俘虜。
這些俘虜沒有長武器,清一色拿着短橫刀和圓形盾牌,嚎叫着就直接往鳳翔軍的長槍森林撞過去。
他們很多人很快就被對面的長槍插穿,但悍不畏死的打法,還是讓鳳翔軍的軍陣從中間凹進去了一段。
「動手!」張昭大喝一聲,在亂軍俘虜身後的憾山都勇士,立刻開始揮動陌刀。
不過他們不是在殺鳳翔軍,這個距離上,他們也殺不到,他們殺的是落在最後的亂軍,直接用陌刀砍殺!
瞬間,五六十個亂軍就被從後面砍死了!
見此情況,本來還有些想要偷奸耍滑亂軍知道是逃不掉了,前後都是死,他們發出了更大的尖叫,拼命往鳳翔軍的凹陷處發起了一決死衝擊。
鳳翔軍大陣中指揮的盧端臉色一沉,他感覺到危險,也看出了這些人決死衝擊的地方,就是歸義軍的主攻方向,他急忙讓傳令兵命令後備的王府牙兵補上去。
張昭冷血的看着亂兵不斷被前後兩面殺死,一直等到鳳翔軍的牙兵,打着數面紅底鳳大旗前來支援後,才把手一揮。
憾山都的陌刀手停止了揮砍,而看到了張昭揮手的亂兵俘虜,心氣一下就崩潰了,他們哭喊着,一起嘩啦啦退了下來。
不過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他們把鳳翔軍的軍陣打出了一個大缺口,還讓盧端不得不動用最後的後備軍力。
身穿紅色戰袍的歧王府牙兵,耀武揚威的從後方沖了過來,他們全員鐵甲,士氣高昂。
「哈哈哈!」張昭放聲大笑了起來,周圍憾山都的甲士們,也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操作把前來堵缺口的歧王府牙兵們弄的有些懵。
不過馬上他們就不懵了,漫天飛石在嗚嗚的呼嘯聲中,落星般的砸向了他們。
張昭打到現在一直忍着沒動用旋風炮,就是為了等這個時刻。
六十多架投石機(有些損壞不能用了),在半盞茶(兩三分鐘)的時間裏,投出了上千枚飛石,這一千多人的歧王府牙兵,直接沒了三百多。
李從曮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這是他李家兩代人,花費無數心血養出來的精兵啊!就這麼沒了好幾百。
「宋忠!你這狗入的田舍奴,你是真來給某送終的啊!」
李從曮看着右邊,忍不住哭嚎出了聲,仗打到這個份上了,雄武軍衙內兵馬都指揮使宋忠的三千人,依然不動。
「大王!不能打了!再打下去歧王府兩代基業就要沒了!」
負責指揮的盧端指着遠處親自揮刀在砍人的張昭說道,歸義軍主帥親自上陣,頓時士氣如虹,殺的鳳翔軍節節後退。
李從曮一臉淚水,絲毫沒有了不久前那個勐虎搏兔,勝券在握的表情,他淒聲問着盧端。
「四郎,如之奈何?」
「舍了無法脫離的四千人,我們往東去,那裏有片山林,此刻天色漸晚,有夜色掩護,尚可固守。
這仗是安審琦挑起來的,他是想二虎相爭,絕不會坐看一方被另一方吞併,派出所有快馬去通知三哥,讓他起兵與安審琦一道前來。」
李從曮有些遲疑的問道「安審琦肯來幫着咱們打殺河西軍?」
盧端苦澀的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咱們也別想着打殺河西軍了,咱是請安審琦來調停的,給錢給糧給錦帛女子吧!咱們認栽!只要大王能安全回到鳳翔。」
李從曮聽罷,繼而掩面放聲大哭,一萬幾百人出城,這一下就沒了快四千,還是最精銳的四千。
這不是虧大了,是半截快入土了!可他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勇氣。
「就依四郎所言!」
------題外話------
今天又更了一萬一千字,明天的還沒開寫,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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