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六兩銀子,李火旺也不懶得推脫,伸手塞進懷裏,他現在確實需要這些錢。
「那小道爺,你慢吃,我們去準備準備,咱們明個接着趕路。」
吃飽喝足,呂家人也困了,要回去補覺去了,畢竟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
呂家人走後,整個屋內只有李火旺一人,他看着面前比自己腦袋還大的燒雞想了想後,對着一旁的下人說道:「有什麼裝的東西嗎?」
沒過多久,李火旺牽着一頭驢走出來五里崗,驢的背後還拉着一個板車,板車上堆滿了一袋袋糧食。
六兩銀子雖然不多要省着點用,但是買不起馬,買頭老驢還是可以的。
有了這東西,至少一路上糧食什麼的不用背着了。
等李火旺出來,就看到,其他人依然窩在田地里的稻杆堆里。
他們沒有進村,明顯也是怕自己奇特的樣貌嚇到了村里人。
走過去後李火旺發現他們正在拿火烤地瓜干呢。
李火旺伸手從車上一提,一隻香噴噴的燒雞被他拽了出來。「吃這個吧。」
一群人吃了這麼多天的乾糧,看到這東西哪裏還忍得住,連忙興奮的衝過來,
十幾號人分一隻雞,每個人分不了多少,但是每個人都啃的格外認真。連雞骨頭都小心地咬成碎塊,放進嘴裏咽下去。
「李師兄,這雞哪來的啊?還有這驢車,昨天晚上你去哪裏?」白靈淼雙手捧着雞脖子開口問道。
李火旺坐在稻稈堆上閉着眼睛,簡略的描述的起因跟過程。
當得知李火旺是拼了命才得到這東西的,白靈淼把手中的雞脖放了下來,她聽着聲音爬到李火旺身邊的,表情心疼的看着他。
「李師兄,抱歉,是我們這些累贅拖累你了,要不是我們,你根本沒必要這麼拼命。」
李火旺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用青色布條蒙着雙眼的少女,「跟你們沒關係,那東西既然能來胡家祠堂,它肯定早盯上我們了,哪怕沒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早晚也會撞上的。」
「而且啊...」李火旺說道這頓了一下,想起當初在清風觀內自己徹底陷入幻覺的時候。「而且啊,將來誰是累贅,還真不一定呢。」
李火旺想了想,重新看向眼前的少女,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白靈淼羞澀的向後縮了一下,但是又馬上停了下來。
可是過了一會,李火旺又想了想,躺在稻稈堆上的他閉上眼睛,把視線撇向一邊,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手。
然而就在鬆開的瞬間,那雙柔軟的雙手迅速追了過來,緊緊的握住了。
好好的休整了一晚上,兩幫不同目的的人再次出發了。
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建鄴鎮,這也將會是李火旺一次進入這個世界的大規模的聚集地。
「小道爺,五里崗距離建鄴鎮不遠,按我們的行程,差不多四五天就到了。」呂狀元向着李火旺匯報着。
李火旺扭頭看向被傻子馱着的趙五,「怎麼樣?快回家了,高興嗎?」
之前趙五說過,他家就在建鄴,這些天接觸下來,李火旺對趙五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感覺對方腦子非常好用,只不過因為身體行動不便又不認識字,沒有發揮出來潛力罷了。
「趙五,這眼看都要你家了,怎麼的,你得請咱們弟兄幾個去趟酒樓吧?」狗娃在一旁戲謔地調侃到。
然而趙五的反應卻出乎其他人的意料,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這樣的廢人回家了又如何,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窩在家裏也只是當飯桶罷了。」
這話一出,氣氛變得安靜下來,他這句話戳中了所有藥引的心。
能在料房待着的,除了李火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哪怕回到原來的地方,他們依然是那被人恐懼或者討厭的異類。
從清風觀出來,逃脫了死亡的恐懼是非常的不錯,可重新回到那個被人鄙視敵意的環境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李火旺扭頭看向趙五,「誰說你是廢物?趁着這段時間沒事,我來教你煉丹。能記多少記多少,回家當個赤腳郎中也不至於餓死。」
趙五聽到這消息愣了一下,緊接着他的表情激動起來,眼神中充滿着強烈的渴望。「李師兄,我不要學煉丹,您可以教我認字嗎?」
「為什麼要學認字,多學幾個丹方,回家行醫有個飯折不是挺好?」李火旺有些無法理解這些本地人的情感。
倒不是說認字沒用,認字當然非常有用,但是讀個小學還要五年呢,要教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文盲認字,這可是大工程,沒有幾年根本下不來。
「不礙事!學不來多少也沒關係,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雖然趙五那份對知識的渴望,李火旺不理解,但是既然他想學,那自己當然可以教。
「傻子,把你背上的趙五放驢車上,我教他認字。」
趙五什麼都不會,李火旺只能用木口人這種簡單的文字啟蒙。
教着教着,李火旺發現附近很安靜,他抬起頭來,發現包括呂家人在內,都在專心致志地聽着。
專心聽着不說,而且他們的臉上還帶着敬畏。仿佛李火旺在幹什麼莊嚴神聖的事情。
「呵呵呵,那個,小道爺啊。」
笑嘻嘻的呂狀元一手提着兩條臘肉,一手硬拽着自己的小兒子就向着那邊靠過來。
就在李火旺等着對方開口的時候,林間小路的後面揚起陣陣塵土。
不多時,一匹馬在他們面前停了下去,從馬上跳下來的是一個年級輕輕的大胖小子。
呂狀元明顯在五里崗認識這人,連忙拱手作揖。「喲喲喲,胡少爺,您慢點,您這是要去哪呀?」
「我哪也不去!我跟你們一起去唱戲去!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天天聽戲了!」
興奮不已的胡少爺聲音稚嫩的很,雖然看起來壯碩,卻並沒有變音。
「哎喲哎,您快別開這種玩笑了,趕緊回去吧,別讓您爺爺擔心。」
「放心,我聽戲給錢!」一個金子鑄成的長壽鎖,被他硬塞帶呂狀元的手中。
呂狀元此時表情十分糾結,捧着手中的金子左右為難。
不過很快,有人從後面騎馬追了過來,替他解了圍。
「爹!你別拽我!我不回去!我要唱戲!!」
「啪~!」甩在胡少爺臉上的大嘴巴子,嚇了周圍所有人一跳,少年的臉迅速腫了起來。
「你居然當戲子!你居然敢當戲子,你是有多賤!!那是下九流的下九流!你要敢當戲子給胡家丟人的話,老子他媽的揍死你!」
一把扯過呂狀元手中高舉的長壽鎖,那人扛着自己的兒子,騎着兩匹馬絕塵而去。
他走了,李火旺重新看向呂狀元,等待着他剛剛沒說完的話。
呂狀元尷尬提着兩條臘肉站在那裏,好幾次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又沒發出任何聲音。
一向十分圓滑的老人,第一次束手無措的像個孩子。
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強笑着對着李火旺點了點頭,拉着自己的兒子向着旁邊的馬車走去,本來就有點駝背的他駝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