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起了風, 北風一陣陣地晃着窗子,聽得人有些心驚。燃字閣 www.ranzige.com
柔嘉正被蕭凜綿密的吻着,從額上到唇瓣,又癢又麻。
他若是存心溫柔起來, 讓人格外難以招架。
只是那窗子一晃一晃的, 柔嘉還是有些不放心, 趁着他換氣的間隙一偏頭從他的吻下躲了出來,小口地喘着氣:「外面起風了,我好像聽見團團哭了。」
蕭凜屏氣去聽,卻什麼也沒聽見,將她的臉又掰了回來:「沒有, 是你聽錯了。」
「我我剛才真的聽見了。」柔嘉探了頭,掀開帳子側耳仔細辨別, 這回卻只聽見了呼嘯的風聲。
「有乳母在, 你不必擔心。」蕭凜又俯着身, 錮在她腰上的手還在不安分地滑着,「不早了, 早些歇息?」
他聲音沾了一絲啞意, 眼神幽暗不明,柔嘉被這麼近距離的看着, 臉頰一點點燙了起來, 正要伸手環着他的脖子的時候, 忽然聽到了一聲清楚的哭聲。
「果然是哭了, 你還說沒有。」柔嘉推着他, 「我去看一看。」
若是換做是小滿, 蕭凜定然不會放她走。
但團團還小, 哭起來沒完沒了, 細細綿綿的嗓音摻雜在風聲里絲絲縷縷傳起來,聽的人於心不忍。
這孩子真是十足十地像她的娘親,格外的惹人憐。
蕭凜忍了忍,翻身從她身上下來:「那你快些。」
柔嘉胡亂扯了件外衣,朝着團團的房間走去。
一推門,原本還在哭鬧不停的團團立馬朝她撲了過來:「娘親,抱!」
柔嘉將孩子從乳母手中接過來,摸着她哭紅的鼻頭柔聲地安慰:「怎麼了,誰欺負團團了?」
乳母連忙解釋道:「回稟娘娘,是半夜起了風,窗戶被晃的有些響,小公主才醒了過來。」
團團肉乎乎的胳膊牢牢地巴着柔嘉的脖子,埋在她懷裏捂住了眼不敢睜開。
「聽見了沒,是風,團團膽子真小。」柔嘉颳了刮她的鼻尖,笑着打趣她,「娘親抱你去看看好不好?」
團團搖頭,趴在她肩膀上一抽一噎的,仍是不樂意:「怕!」
柔嘉笑着將她的小手拿了開,透過指縫,團團偷偷地睜開眼看了眼空蕩蕩的窗外,什麼都沒看見,原本哼哼唧唧的聲音這才慢慢停了下來。
「沒壞人了,那娘親抱團團去睡覺好不好?」柔嘉哄着她,試圖將她放下。
可是團團大約是被嚇着了,巴着她的脖子怎麼都不肯松,眼淚汪汪地叫着:「團團怕。」
柔嘉又打算將她交給乳母,一到了乳母懷裏,團團便哭的撕心撕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放了,那團團今晚跟娘親睡好不好?」柔嘉不得已,只好抱着她來回地走着。
一聽到能跟娘親睡,團團貼着她的臉蹭了蹭,這才沒再哭:「好!」
她實在纏人,柔嘉無奈,只好抱了她回去。
誰知剛推門回了主殿,身後便忽然纏上來一個人,壓着她在門上邊吻着邊開始亂撫,聲音里滿是不耐:「怎麼這麼久?」
柔嘉被他揉的發軟,連忙捂住了團團的眼,回頭嗔着他:「你別這樣,團團還在」
她剛說完,懷裏的團團便費力地掙開了她的手,從她懷裏冒了出來,睜着圓圓的眼睛看着抱着娘親的父親。
被女兒純潔的眼神盯着,蕭凜渾身一僵。
柔嘉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蕭凜才反應過來,從容地將原本已經伸到她衣領里的手拿了出來,還故作正經地替她整了整衣領,跟女兒解釋道:「團團乖,父皇是在幫娘親整理衣服。」
團團好奇地眨着眼睛,戳了戳娘親脖子上的紅痕:「疼!」
蕭凜看着方才太過着急,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吻痕低聲咳了咳:「不疼。」
團團卻還是困惑,以為那是腫包伸手便要去摸,柔嘉臉色瞬間爆紅,將團團塞給了蕭凜,捂住了衣領低低抱怨着:「都是你,讓孩子看見了」
蕭凜也沒想到團團會來,將孩子的頭轉到了另一邊:「朕怎麼知道你把她也抱過來了?」
「團團一個人睡害怕,吵着要過來,我能怎麼辦?」柔嘉小聲地解釋着,整理完衣服對着鏡子仔細看了看,才把孩子接了過來,有些幸災樂禍,「既然來了,那今晚便好好睡覺吧。」
捏了捏女兒軟乎乎的小臉,蕭凜抵着太陽穴按了按,半晌才吐出幾個字:「好,那朕去沖個涼。」
柔嘉看着他黑着臉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抱起來團團朝着拔步床走去:「團團乖,我們先睡了。」
團團哭了一場,早就已經累了,剛被放到床上便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眼皮慢慢地合了起來。
大半夜的鬧了這麼久,柔嘉也有些困了,掐了燈芯,只留了一點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孩子,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全身發熱,須臾,又覺得肩頭髮涼。
可白日裏在靶場裏待了那麼久,她實在是累,不願睜開眼。
正當她半夢半醒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股滿脹感,柔嘉抿着唇不適地哼了幾聲,這才徹底清醒過來,眼睛一睜開,不出意外地對上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你幹什麼啊。」柔嘉推着他的肩,緊張又害怕,「團團還在呢。」
「她睡了。」蕭凜吻着她的側臉安撫着,「放鬆點,別緊張。」
「不行,團團睡覺淺」柔嘉收着腰,怕吵醒團團又不敢直接推開他,只好小聲地勸着,「你快放開。」
蕭凜看着她緊張的樣子這才沒繼續嚇她:「已經抱開了,朕把她抱到了外面的小床上,有侍女帶着。」
柔嘉偏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原本躺在他們中間的團團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原來他在誆她,還故意嚇得她這般小心翼翼。
「你無」柔嘉氣急,正放鬆的時候反倒被他乘虛而入,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蕭凜低低一笑:「小點聲,剛睡着。」
柔嘉頓時便抿緊了唇,後半截的話斷在了嗓子眼裏,忿忿的咬着他的肩頭才堵住了細碎的聲音。
後半夜狂風乍起,風吹簾卷,簾幔久久不平靜,不過團團倒是睡得安穩,一晚上也沒醒。
昏昏沉沉了一夜,連帳子頂仿佛都在發旋,柔嘉再醒來的時候,只見外面雪片紛飛,又落了一地的白。
真快啊,原來又下雪了。
柔嘉側着身看着紛繁的雪片,目光一點點放遠。
今日不必臨朝,蕭凜難得休息,安排了下午議事,還在沉沉地睡着。
外面的小床上,團團早就醒了,正忿忿地坐在小床上咿呀大叫,時不時還總想越過欄杆往他們這邊爬。
侍女攔了幾回,急的滿頭是汗,蹲下來哄着她:「小公主,娘娘還沒醒呢,待會再去好不好?」
可團團年紀雖小,但腦子卻不笨。
昨晚上她明明是好端端的睡在娘親和父皇中間的,早上一起來,又只剩了她一個人了!
團團撅着嘴,拍着床邊的圍欄委屈地喊着:「娘親。」
柔嘉一開始還能裝睡,可後來團團越來越委屈,聲音吵得蕭凜在夢裏都微微皺了眉了,怕打擾他,柔嘉不得已只好撐着酸軟的腿起了身。
昨晚上蕭凜一開始還能溫柔地對她,但沒多久又暴露了本性,又深又重,柔嘉靠在床頭歇了好一會兒,才下了床去,認命地抱起了團團,輕聲哄她:「團團乖,父皇還在睡覺,我們去外面看雪好不好?」
大雪下了一夜,不遠處的小花園裏小滿和蕭桓正在打雪仗,看着好不熱鬧,團團頓時來了精神,晃着手臂也要去:「雪!」
洗漱完,柔嘉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才牽了她出去。
剛到走廊,正要往小花園去的時候,迎面卻先撞上了被侍女領着進來的父親。
柔嘉頓時展了顏:「爹爹,你今日怎麼進宮來了?」
江懷一進來,便彎身要給她行禮,柔嘉連忙扶了他起來:「你我父女之間,這般多禮反倒生分了。」
江懷這才罷休,笑着開口道:「今日是你的生辰,爹爹特意過來看看你。」
「爹爹若是不說,我都要忘了。」柔嘉看到這滿地的大雪才想了起來,怪不得蕭凜昨晚上跟她說什麼千秋宴的事情,原來是為她辦的。
「你如今是皇后了,什麼也不缺,爹爹便給你磨了套篆刻的器具,供你閒時打發打發時間。」江懷拿出了一個雕刻精緻的木匣子遞給她,「你看看喜不喜歡。」
團團如今也大了,柔嘉的時間慢慢多了起來,這東西正好送到了她心坎里了。
柔嘉捧着那匣子盈盈地笑着:「多謝爹爹,女兒很喜歡。」
一旁的團團看到外祖給娘親送東西,也踮着腳尖去瞧。
「團團也有。」江懷蹲下了身,將一個小匣子遞給了她,「外祖給團團也做了東西。」
團團捧着那小木匣子,一點點打開,忽然看到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兔兒爺,頓時便咧開了嘴,高興地攀住了外祖的肩:「抱!」
江懷看着眼前這張和女兒相似的臉,心裏也說不出的柔軟,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舉得高高的,團團開心的大笑着。
柔嘉見狀連忙扶了一把:「爹爹不必慣着她,你身體要緊。」
「一個小娃娃能有多重。」江懷抱着團團掂了掂,「你不必擔心我,你這一日日地又是送補藥又是派太醫的,我這身體比從前好了不少,今年冬天連咳疾都沒犯。」
柔嘉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確實是,自父親進宮後,他連咳都沒咳過一聲,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正說話間,遠處的小滿和蕭桓一見到江懷過來,也高興地擦了擦手上的雪,興沖沖地圍了過來。
「別着急,都有。」江懷年紀越大,越喜歡和這群孩子在一起,像變法術似的又拿出了兩個兔兒爺,一人分了一個。
三個孩子捧着兔兒爺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人頭疼,柔嘉索性叫侍女帶了他們去玩雪,好和父親說說體己話。
如今她的第二個孩子都出生了,父親卻還是獨身一人,柔嘉不免有些憂心,看着他霜白的鬢角勸慰道:「母親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父親若是寂寞,不妨再找一個作伴也好。」
「用不着。」江懷倒是坦然,「我如今有你們就夠了,每日養養身子,修修書,日子過的清閒自在,又何必多一個人煩擾。」
曾經滄海,柔嘉以己度人,着實做不到再嫁他人,見父親神情怡然,也不再勸,只是安慰道:「那父親往後多多進宮來,三個孩子都很喜歡你。」
江懷看着那三個孩子也格外地歡喜,這回倒是沒再拒絕:「好,爹爹一定常來。」
兩人又敘了會話,太陽出來了,估摸蕭凜這個時候大約也該醒了,柔嘉這才派人護送了父親回去,轉身回坤寧宮的內殿裏。
內室里,蕭凜難得起晚了。
明明身體已經醒了,但意識卻像是被魘住了一樣,夢裏,不知為何,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柔嘉要離開的那一日。
這次,柔嘉執意要走,拋下了他和孩子,隨父親一起換了身份姓名去了江州。
小滿在她身後哭的撕心裂肺,她也再沒回過頭,把他們忘了個乾淨。
從此,山高水遠,兩地茫茫,她不再見他,也甚少出門,蕭凜只能偶爾遠遠地見她一面,可即便是見了面,也相逢不相識,直到他舊傷復發,病重之際,她才終於見了他一面
大夢一場,耳邊隱隱還聽得見江懷和柔嘉交談的聲音,蕭凜緊皺着眉,汗涔涔地猛然睜開了眼。
一醒來,身邊早已沒了人,內殿裡冷冷清清的,一切都和夢中相像。
蕭凜按着眉心,一時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現實。
隱約間聽到了門外小滿玩鬧的聲音,蕭凜這才清醒了些,連外衣都沒披便起身出去。
他走的急,一出門正和回房的柔嘉撞到了一起。
「哎呀!」柔嘉額頭正撞到他的下頜上,捂着腦袋輕輕地抱怨,「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你沒走?」
蕭凜剛醒來,聲音還有些低沉,看着眼前的螓首蛾眉,星眸微嗔的這張臉有些恍惚。
「走?」柔嘉揉着腦袋莫名其妙,「方才團團鬧人,我怕她吵醒你抱她出去玩了,又和爹爹說了幾句話,往哪裏走?」
「團團?」蕭凜皺眉,念了一遍,再朝着外面看去,忽然看到了一個跟她長得五分像的,扎着兩個小揪揪的小女孩,正抓了一把雪灑着,咯咯直笑。
被這清脆的笑聲一刺激,蕭凜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柔嘉樣貌雖是沒怎麼變,但比之從前長開了許多,眼底眉梢,處處含情,身材也愈發玲瓏有致。
最關鍵的是,她頭上別着一隻皇后的規格才能用的鳳釵。
直到見到那鳳釵,蕭凜這才徹底相信她是真的嫁給她了,鬆了口氣一把將人抱入了懷裏:「朕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走了。」
「我怎麼捨得走?」柔嘉被他抱的很緊,心裏也跟着發澀,實在不敢想留他一個人在宮裏的情景,慢慢伸手懷抱住了他:「做夢而已,夢和現實都是反的,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
蕭凜抵着她的額低低嗯了一聲,卻仍是不願鬆開,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
他個子很高,柔嘉不得不踮起了腳,才能將下頜搭到他肩上。
相擁的時間的太久,腰上又酸又麻,柔嘉忍不住輕嘶了一聲,扶着腰按了按。
「怎麼了?」蕭凜將人鬆開,伸手去探。
柔嘉微紅着臉,小聲地埋怨着:「還不是都怪你,都說了不要那麼深,你總是不聽」
昨晚的記憶一湧上來,蕭凜微微挑眉:「這可不能怪朕。」
輕重緩急他皆可隨了她的意,唯獨這點非人力所能及。
「別說了。」柔嘉耳尖一熱,埋在了蕭凜懷裏生着悶氣。
他還真是十年如一日,永遠在欺負她。
「不欺負你了。」蕭凜笑着,一把攬着她坐到了膝上,「那朕幫你揉揉?」
「那你輕點。」柔嘉點了點頭,懶困地靠在了他肩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絮語着。
冬日的暖陽在庭院裏暖洋洋的照着,融化的雪水從屋檐下落下來,清琮作響。
外面的雪地里,三個孩子正在嬉笑玩鬧,柔嘉聽着耳邊這些細碎的聲響,眼皮慢慢合了下來,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蕭凜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旋,也相擁着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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