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妃當然也沒有切實的證據,可是女人天生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絕對跟謝庭脫不了關係,不管怎麼樣,就算鄭家之前陷害陳家的事情被揭發了,那也不能放過謝庭!絕對不能,相反,如果鄭家真的倒了霉,那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解決掉這個謝庭,絕對不能再等了。因為-----他可就是趙王名正言順的嫡子,還會因為之前受過的委屈更加榮耀。那謝遠怎麼辦?!
&有什麼會不會!這件事情的受益者只有他,縱然不是他,他也必須要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若是我哥哥死了......」趙王妃冷冷一笑,嘴角上挑的弧度卻說明她心中沒有因為鄭家的事情感到多少悲傷:「若是我哥哥死了,那他就要拿他的賤命來換!這些年來因為皇后對他的偏心,我已經忍了許久了,這件事情事發了,他以後就是頭頂帶着受迫害的勛貴的唯一血脈,他又那麼受皇帝皇后的喜歡......我的阿遠絕對不能在他之下,我也絕對不會允許!」
&娘,當務之急是王爺。」邱嬤嬤總算是抓住了重點,有些擔憂的道:「若是王爺知道咱們老爺出了事,說不定......說不定王爺又如同對待上一個那樣呢?」她總對趙王心存忌憚,原因就是趙王對待陳氏實在是太心狠了,當時連王妃本人都有些害怕,甚至想過軟禁那陳氏一輩子也罷了。可是趙王堅決否定了這個提議,他甚至親眼看着陳氏吊在橫樑上咽了氣才肯完全放心。邱嬤嬤在內宅里沒少見過死人,可是陳氏死的實在是太慘了,那樣的場景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她腦海里,滲人,慎得慌。
趙王妃眼神黯淡下來,默然了半響,隨意翻開妝奩。抽出一個小抽屜來,撿了口脂細細的描了唇,猛地站起身來,道:「我與王爺夫妻這麼多年,心中對他卻着實害怕。也因為之前的前車之鑑,早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他現在若是敢棄我於不顧,我就敢叫他陪我一起下黃泉!」
混了這麼多年,跟趙王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枕邊人,總不至於真的什麼都撈不到。趙王妃低頭瞧着自己妝奩里美輪美奐的首飾,輕笑一聲關上了抽屜。她不會,也絕對不可能淪落成跟那個陳氏一樣,陳氏,你不是說等着看我的下場嗎?那咱們就試試看,究竟是我先下來陪你,還是你的寶貝兒子先跟你團圓!
&妃!」外頭卻忽然傳來謝遠的聲音,緊跟着一身玄色袍子的謝遠就滿頭大汗的進來,臉上帶着欣喜的神色。道:「母妃!咱們可以回京啦!」
趙王妃一驚,抬眼見謝遠臉上一派欣喜之色,並不見慌亂難過,便壓下心裏的驚濤駭浪。勉強帶笑問他:「說的什麼胡話?又是從哪裏聽來的這消息呢。」
&可沒說胡話。」謝遠上來攙了趙王妃的手,笑嘻嘻的道:「原是錦玉姐姐要出嫁了,幾位王叔都已經接到命令進京了,咱們府里也接到消息了。這可不是不日就要進京了麼?我離開盛京也許多年了。中途還未回去過,現在終於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舅舅他這回會給我留什麼好東西。」
聽他提起鄭家。趙王妃心裏無比苦澀,卻又不知道如何與兒子說這個,只好反手拍了拍他的手掌,嗔道:「好了!這回雖說是去給你錦玉姐姐送嫁,其實也有因為你們都到了適齡婚嫁的時候,皇上要為你們擇良配了的原因在,你怎麼還是一副不收心的樣子?你父王可知道消息了?」
&來的時候並沒見到父王啊!這個消息還是我聽府上的清客說的,父王他......」謝遠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道:「父王他好像聽見什麼消息,匆忙出門去了。」
趙王妃點了點頭,又拉住他嘆道:「這回回去,母妃定然會給你好好挑一個大家閨秀,絕不叫你受委屈!」謝庭那個小子麼,他已經沒機會了。
謝遠常年帶笑的臉上終於掠過一絲羞赧,抱着趙王妃的手臂撒嬌:「母妃!」心中卻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轎子裏少女緋紅的臉頰跟黑漆漆的眼珠來,不知道為何忽然覺得有些嚮往,又有些欣喜。她說她是定遠侯府上的,若是沒有猜錯,她大概就是定遠侯的庶女顧煙了,又聽說現在顧承宇混的很開,已經另外出去立門戶單過了,他又是個很不錯的,如今在錦衣衛當差,說起來,母妃未必就不會喜歡顧煙呢。
趙王妃還想再說些什麼,猛然聽見黃鶯在屋外略帶慌張的聲音:「王爺!王爺您回來啦?王妃她......」
趙王妃早就已經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望向門口被掀起來的珠簾,眼睜睜的瞧着穿着紫色直身綢緞長袍的趙王大踏步邁進門來,一時間心中忐忑又不安。趙王的臉色着實稱不上好,陰沉沉的,大有以往謝遠每次犯了大錯之後他生氣的架勢,謝遠瞧着害怕不已,就偷偷搖了搖趙王妃的手臂,想叫母妃幫着打圓場,孰不知趙王這回卻正是因為趙王妃的事情而生的氣。
還沒等謝遠戰戰兢兢的請安,趙王已經看見了他,沒好氣的斥責道:「這個時候你在你母妃這裏做什麼?平日叫你讀書讀書,你都讀到哪裏去了?還不給我滾出去呢!」他心情不好,又有事情藏在心裏,見了最心愛上心的孩子也不由得沒了好臉色,只是一心想打發他出去,好問問鄭氏事情。
謝遠於是匆匆忙忙的請了安,一溜煙的溜出了房門去,慢慢吞吞的立在門廊下,有些出神-----在他記憶里,極少看見父王在母妃面前發這麼大的火,生這麼大的氣,他對母妃似乎永遠都是和顏悅色的,縱然母妃曾經做過令父王很不開心的事情,父王也從來沒有大聲呵斥過,現在這是怎麼了?明明可以回盛京一段日子,不用再等到五年,父王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呢?
趙王等謝遠出去了,才冷哼了一聲,看着趙王妃冷笑:「我聽說,盛京里來了人,報了什麼消息給你?」
趙王妃並不知道趙王知不知道這個消息,卻沒打算瞞着他,便索性坦然道:「是來了人,來的是錦衣衛的史慶豐,聽說與我哥哥平日裏打過交道,所以特地來給我帶口信。當年的事情事發了。」
當年的事情?趙王不覺喉嚨一緊,沉聲問道:「當年的事情,當年的什麼事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趙王妃深知趙王的為人,但是卻不願意成為另一個陳氏,因此她仍舊維持着鎮定,輕描淡寫的道:「當年的事情,當然就是關乎王爺的那件事情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王爺還用問我嗎?我聽說,是一個御史上書彈劾我哥哥的,罪狀數了一大堆,我哥哥他這樣膽小的人,在牢裏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頭了。而且那錦衣衛出來的時候我哥哥還在刑部大牢接受審問呢,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也不曉得我哥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真是叫臣妾好生牽腸掛肚!」
趙王不意她忽然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倒是愣在原地,過了許久,才陰沉着臉,哂然而笑:「我倒不知道王妃是這樣的巾幗英雄,現在舅兄的案子已經結了,王妃原來不知道結果嗎?」
&麼結果?」趙王妃背在身後的右手已經死死的拽住了帕子絞着,卻到底沒有在趙王面前表現出來,仍舊一臉漠然的問道:「原來王爺的消息比我還快,那看樣子,王爺也早就知道我哥哥被參的事了吧?」
早就知道了,卻故意瞞着自己,這中間趙王是怎麼想的,又做了什麼事情呢?趙王妃越想心裏越寒心。
&罪當然免不了。」趙王不假思索,蹙眉盯着趙王妃的臉,見她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微覺詫異,卻仍舊接着說了下去:「污衊前朝功臣、本朝勛貴,中間又牽扯到搶人田地,淫人妻女之類的事,早就惹了父皇的厭棄,這回他怎麼還會有好結果?聽說是判了斬監候,至於舅嫂跟外甥們,都判了充軍遼東。居然沒要他為陳家滿門陪葬,也算是格外開恩了。」
趙王妃終於沒忍住,迅速流下一滴淚來,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王便站了起來,看了邱嬤嬤一眼,轉而沖趙王妃道:「收拾收拾東西吧,父皇恩召藩王入京,咱們不日就要動身了。」
等趙王出去了,邱嬤嬤才立馬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趙王妃,哭道:「王妃!這可怎麼好啊?以後您在這府里......」
這卻是早就已經可以預想到的結果了,比趙王妃想的滿門抄斬還是要好很多的,趙王妃極力鎮定了心神,強忍着心中的難過跟不忍,道:「沒什麼,你沒聽見王爺的意思?我還是要陪着上京去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未必就會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