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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落內,鳳舞真人看着日漸消瘦的商瓶瓶滿臉愁容,心中早已將余景芝咒罵的千百萬次,每次看到徒弟偷偷抹眼淚,都是一陣心疼。筆硯閣 www.biyange.com輕聲走到徒弟身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摸着商瓶瓶滿頭青絲,鳳舞真人柔聲道:「傻孩子,你這個樣子,為師真的很心疼。」
商瓶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頭撲進師父懷裏,仍自帶着哭腔道:「師父,徒兒對不住您,讓您擔心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鳳舞真人雙指點向自己心口,眼神堅毅道:「好孩子,凡事只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即可,你想要做什麼,應該做什麼,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天塌下來,有師父頂着。」
「師父…」商瓶瓶感激涕零,又淚如雨下,問道:「徒兒真的可以遵從自己的內心麼?」
鳳舞真人滿眼寵溺,柔聲道:「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師父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心中沒有那麼多大義,你我情同母女,師父所求不過是你能活得開心而已,趁着為師這把老骨頭還算中用,你只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至於師門裏的實務,有你韓師姐幫着打理,你就不要再掛心了。」
商瓶瓶又感動又羞愧,抱着師父又哭了好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去找余景芝,再給後者一次機會。
卻說余景芝本意直接轉道去九宮山尋找醫聖,慕容雲裳心想,自己獨自一人回煙雨樓,無人陪伴也無趣的緊,知道余景芝救人心切,二人便商議先去九宮山,反正余景芝一手御劍的本事,千里路程也不過半日光景。
余景芝救人心切,一路上將內力催至十成,御劍速度極快,慕容雲裳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御劍神通,只能在後面緊緊抱住余景芝,防止自己從高空失足摔下貽笑大方,二人前胸貼後背,氣氛微妙。所到之處百姓紛紛虔誠下跪,直呼仙人下凡。
余景芝顧不得失禮,直奔老鴉尖。
此時華思鵲正躺在院子裏打着瞌睡,月余不見,這位放浪形骸的醫聖又消瘦了許多,想來是諸葛歸藏走後,沒了大魚大肉的滋養。聽到動靜,睜開惺忪的睡眼,原來是余景芝從天而降,顧不上其他,一把跳起身來,拉住余景芝胳膊說道:「余老弟來得好,閒話少說,先給老哥哥我弄點酒肉吃食再說其他。」
余景芝哭笑不得,可這個當口,有求於人,也不好拒絕,慕容雲裳不願余景芝為難,告辭一聲,獨自下山購買吃食,讓余景芝稍等片刻。
慕容雲裳走後,老鴉尖上只剩下兩個大老爺們兒大眼瞪小眼,余景芝心事重重,數次想要開口,都被華思鵲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嘴裏還不停念叨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無奈之下,余景芝只好閉口不言。
好不容易熬到慕容雲裳提着酒肉歸來,華思鵲嘴上說着:「多有得罪。」手上片刻不停歇,一把搶過酒壺一飲而盡,仍不覺盡興,好在一向出手大方的慕容雲裳這趟買足了酒水,不怕華思鵲喝不過癮。
華思鵲約莫真的是許久沒有吃頓好的了,起初下筷如飛,仍覺不足,乾脆捨棄了筷子,一手拿酒,一手抓肉,不停朝着嘴裏塞去。慕容雲裳從小錦衣玉食,這等豪邁的吃法見所未見,她與華思鵲素未謀面,雖對「醫聖」大名略有耳聞,但第一眼見到就心中不喜,可看在余景芝的面子上並未發作,只是雙臂環胸冷眼旁觀。余景芝心事重
重,自然也沒有胃口,可華思鵲興致正濃,只好安靜待在一旁等候。
好不容易熬到華思鵲酒足飯飽,後者用手指剔了剔牙,一臉滿足,絲毫不在乎其餘二人眼光,余景芝見時機成熟,忙說道:「晚輩此番前來,特地懇請前輩出山一次,救我師姐性命!」
華思鵲滿不在乎道:「你師姐?你是說劍神谷曹可欣麼?她有個天下第一的師父庇護,哪裏需要老夫出手相救。」華思鵲絲毫沒有吃人嘴短的覺悟,並沒有太過上心。
興許是見不得華思鵲如此做派,一旁的慕容雲裳冷哼一聲,若非余景芝悄悄扯了扯自己,只怕早已拂袖而去。
華思鵲斜眼睥睨,嘿然道:「在下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郎中,可你這小丫頭片子想要在這老鴉上撒野還是好好掂量掂量,老夫就這個脾氣,你不願意聽大可走人,莫說是你,就是你老子慕容山海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恪守規矩!」
聽這口氣,這華思鵲似乎與先父相識,慕容雲裳反倒冷靜下來,也不問其中緣由,只是在一旁冷笑不止。余景芝見二人劍拔弩張,忙打了個圓場,說道:「前輩有所不知,我師姐日前遭了歹人毒手,如今昏迷不醒,小子剛剛從劍神谷出來,師姐的傷只怕有些古怪。」便將曹可欣的症狀事無巨細說了出來。
華思鵲默默聽完,搖了搖頭:「能救卻不能救。」
慕容雲裳冷哼一聲:「裝神弄鬼,什麼『醫聖』,我看也不過只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華思鵲不以為意,毫不在意慕容雲裳的無禮:「小丫頭你也不必激我,老夫說了不救那就是不救。」
余景芝猛的雙膝跪地,腦袋磕地砰砰作響,澀聲道:「還請先生開恩,救救我師姐!」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約莫是實在不忍心看到余景芝這樣,華思鵲一把將他扶起,嘆息一聲:「你先起來,男子漢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並非老夫鐵石心腸,委實是有苦衷啊。」慕容雲裳也在一旁說道:「能就是能,不能便是不能,何來能卻不能一說。」
華思鵲苦笑道:「非是在下自誇,我華某人雖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可不管任何內傷外患,蠱術毒藥,只要患者一息尚存,在下都有手段醫好,再不濟也能續命一段時日,可剛剛聽你小子所言,你那師姐被心竅被劍氣阻塞,這等手段你看得出來,劉光磊號稱天下第一,如何看不出,既然他裝聾作啞,只怕其中另有隱情,在下雖與你小子頗為投緣,卻也不想摻和這趟渾水,若是招來殺身之禍那就得不償失了,只不過你要是有辦法將你師姐帶到此處,老夫大可助你一臂之力。閣下不妨等上一段時間,待到時機成熟,再行動不遲。」
見余景芝一言不發,慕容雲裳早已猜到他的心思,一把將他攔住,前者沉聲道:「還請島王不要阻我,我這就去劍神谷把師姐帶來!」
華思鵲這次倒是和慕容雲裳站在一條線上:「余小子你冷靜點,以你如今的本事,對上天下第一的劉光磊,無非是搭上一條性命罷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再者說,你師姐真的願意醒來麼?」
余景芝聞言,身形一窒,華思鵲說的不錯,師姐天性開朗善良,本就不願參與正邪之間的鬥爭,自打自己被逐出師門後,沒了往日的笑顏,劉光磊又心機深沉,若想要稱霸天下,少不得會讓師姐去做
些違背本心的事,若真是這樣,師姐如今這般模樣,反倒是最好的結局了。便朝着華思鵲拱手道:「多謝前輩開解,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清修了。」
二人告別醫聖,朝着煙雨樓御劍而去。
一路上余景芝仍是憂心忡忡,慕容雲裳不知如何勸解,二人一路無話,很快到了煙雨樓地界。
剛到正門口,門房便迎了上來,慕容雲裳開口問道:「世伯他可曾出關了?」門房跟隨諸葛歸藏許久,見慣了大場面,不卑不亢道:「回島王的話,宗主尚未出關。」又看向余景芝,「稟余公子,有位自稱商瓶瓶的姑娘早已等候多時。」
余景芝忙問道:「她在哪呢?」話未說完,商瓶瓶款步姍姍,風情萬種走了出來。余景芝心口泛酸,澀聲道:「瓶瓶…」商瓶瓶伸出雙指,按在余景芝微張的嘴唇之上,柔聲道:「余郎,什麼都不必說了,之前是瓶瓶太無理取鬧了。」這對昔日情侶重歸於好,二人滿眼都是溫柔,一時無聲勝有聲。唇指相碰,二人後知後覺,商瓶瓶臉上紅的像是能沁出血來,余景芝也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
慕容雲裳輕咳一聲:「好一個郎情妾意,余公子,雲裳就不在這大煞風景了。」見余景芝要出言解釋,忙打趣道:「無妨,你二人小別勝新婚,不用管我,我接着去找羅先生挑些心儀的物件。」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余景芝望着商瓶瓶,有一肚子話想要傾訴,剛要開口,只見商瓶瓶紅着臉道:「余郎,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瓶瓶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余景芝這才會意,二人此時站在中門之外,門房雖不至於偷聽,但也有諸多不便,商瓶瓶定有許多體己話要和自己說,一拍腦門:「都怪我見着你太歡喜,你隨我來。」
二人來到余景芝房中,商瓶瓶一頭撲進情郎懷裏,低聲嗚咽。余景芝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道:「瓶瓶,對不住,這段時日委屈你了。」商瓶瓶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並不說話,房中氣氛一下子就旖旎起來。
突然之間,商瓶瓶瞥見桌上放着一柄造型別致的古樸短槍,便悄悄掙開情郎懷抱,柔聲問道:「好精美的短槍,這也是諸葛門主所的麼?」
余景芝微微搖頭:「這是日前我與諸葛兄幾人去探墓時無意看中的短槍,向着日後有機會贈予衛姑娘,你也知道,她那柄『芳華』被樂掌門收了去。」
商瓶瓶聽到衛靈鴦三個字,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對余景芝探墓一事全不知情,可既然諸葛歸藏、慕容雲裳等高手盡出,只怕必定是兇險萬分。想到這裏,心口一痛:「即便身處險境,他也想着那個賤人!」
臉上不動聲色,可內心卻天人交戰,許久沒有說話。良久,吐出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柔聲道:「如此也好,衛姑娘對你情深義重,你可千萬不能忘記她。」
余景芝怯怯問道:「瓶瓶你不生氣麼?」
商瓶瓶微微一笑:「我的情郎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漢,我生什麼氣?這段日子想必你也很辛苦吧,對了,剛剛你說什麼探墓,能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余景芝嘆息一聲:「此事說來話長,還是不提了吧。」商瓶瓶輕輕拉起情郎的手,柔聲道:「無妨,你慢慢說,我慢慢聽。」二人在床邊相依而坐,一個說一個聽,仿佛世間萬物都置身事外。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