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長公主秦明月,三十歲的紫府圓滿,不世出的修煉天才,傾世之姿,絕代風華。筆硯閣 m.biyange.com
此時,以一副普普通通的面目,站在楊珍面前。
沙漠中炙熱的空氣彷佛突然凝固。
一縷殺機一閃而逝,秦玉桂,或者叫秦明月,居高臨下望着少年,聲音冷冽
「你還知道什麼?」
「種玉通明訣,無相匿魂訣,」楊珍哂然一笑「一個隱藏修為,一個改變形貌。當年築基後期的秦朱,能偽裝成練氣巔峰的顏紅珠。今日的長公主,為何就不能裝扮成一名普通的築基巔峰?」
「在下好奇的是,這兩門功法,卻不知是哪一門,還有規避心魔反噬的效果?長公主殿下,可否為在下解惑?」
他現在被人踩在腳下,可謂是名副其實,如假包換的「在下」。
秦明月一雙美眸凝視對方,臉上古井無波,片刻後說道
「無相匿魂訣。我大秦昭武軍中,確實有一名叫秦玉桂的校尉,修為也是築基巔峰。」
「原來如此,」楊珍細細琢磨,臉色遽然一變「心魔反噬,莫非都由此人來承受?」
秦明月冷着臉不回答。
「我早該想到的,」楊珍感慨「秦朱不過是一名侍女,如果不是長公主親身在場,怎麼可能勞駕秦昭武這樣的真人老祖,在兩國談判中主動探問她的事跡呢?」
「既然你猜到本宮的身份,那我也不再誆你,」秦明月冷冷道「看在你最後送秦朱一程的份上,交出土靈珠,本宮留你一具全屍。你有什麼遺言心愿,也大可說出來,我會轉告給你們雲霄宗上下。」
秦明月終於不再掩飾對楊珍的殺意。秦朱是她最器重的屬下,一向忠心耿耿,勇於任事。這少年殺了秦朱,此刻又恰好落在自己手裏。於情於理,她都沒有放過對方的道理。
而且,楊珍的屍體,正好可拿來交換秦朱的遺體,也算是了卻一段因果。
楊珍心裏一沉,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是恐嚇,是真想置他於死地。
他該怎麼辦?
穿越至今,這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比起上次在崀山秘境,面對那三階妖猴還要絕望。
那時候至少還有衣衣相助。
現在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在腦海中大聲呼喊
「衣衣,衣衣,你快醒來,十萬火急!」
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後悔,應該等到衣衣甦醒之後,再行渡河。有小仙草在旁邊,總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束手無策。
「衣衣,衣衣——」
沒有任何回音,小仙草正沉睡在夢鄉中。
……
「在下未了的心愿有很多,」楊珍嘆口氣「長公主乃安富尊榮之人,想必也沒有興趣聽一個山野小子的遺言。說起來,在下倒是有幾個疑問,不知長公主可否解說一二,讓在下死個明白?」
秦明月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忽地從戒指中取出一根捆仙繩,將楊珍四肢牢牢綁縛。
經脈被封,四肢被縛,再加上實力上的絕對壓制,她相信,饒是對方再如何奸猾,再如何得出其不意,這個時候,也只能任自己擺佈。
「講!」朱唇輕啟,冷冷吐出一個字。
以前經常拿捆仙繩捆人,想不到臨死之前,自己也嘗到了捆仙繩綁人的滋味,楊珍自失一笑,說道
「第一,那種玉通明訣,據在下所知,算得上一門邪功。秦朱便是因這功法,走火入魔,不治身亡。長公主金枝玉葉,卻甘冒奇險,親身前來盤匜山小世界,不知是為的何物?」
「戒指。」秦明月直言不諱「地宮中那幾百枚戒指,且不說裏面的上品靈石,以及戒指本身,光是其中收集的符籙、陣盤、丹藥、功法,甚至是法器、典籍等等,很多到現在都已經失傳了。」
「那是一筆無價之寶。」
「長公主何以對地宮之物,知道得如此清楚?」楊珍訝異道。
或許在秦明月眼中,楊珍已經逃不出她的手心,所以她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
「我秦國有一位先祖,就是從這地宮逃出來的。自從聽聞妖族將盤匜山公之於眾,本宮便停止了修煉,為的就是這一次小世界之行。」
那座地宮,當年曾經有人逃出!
楊珍瞬間想到那三枚遺失的金丹級別戒指,心中瞭然。當年這位逃走的前輩,很可能就是那三名金丹中的一個。
也不知地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逼得她們自相殘殺,最後又逃走了幾人。還有,這人既然要離開,為何滿地的戒指都不拿走?
歲月滄桑,一切都已埋藏在地下,不曉得秦國那位先祖,有沒有留下片言隻語的記載,解答這些疑惑。
不對,還有一個知情者,那個小棒子!
「本宮也有一問,」秦明月開口問道「你們雲霄宗,進出盤匜山已經有好幾次。為何直到現在,才去開啟地宮?」
這個問題,楊珍早已從紫雪那裏得到答桉。
在他的猜測中,紫雪很可能也是楊家的後人。家族一直堅守着這個秘密,直到出了她姐姐這樣的絕世天才,修煉到元嬰,擁有了絕對的實力,方才命令妹妹前來開啟地宮。
這是最合理的推測。
從這個道理講,那些戒指,絕大部分都應該屬於紫雪。
當然,前提是他逃過此劫再說。
「這有什麼奇怪的,」楊珍不在意道「我雲霄宗也是在這幾百年,才知曉地宮的隱秘,否則何必留到現在?」
「想來也是如此。」秦明月點頭贊同。
見氣氛不像剛才那麼劍拔弩張,楊珍似乎看到一線活命的可能,繼續問道
「長公主尋到土靈珠的所在,想必是出自石屋中那個小棒子的指點。請問長公主,你們這邊,不知是哪位師兄做了人質?秦明真,還是顏世俊?」
「顏師侄。」秦明月答道,轉而問道「你們呢?趙玥兒?」
楊珍一聲長嘆,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在秦明月意料之中。小棒子既然抓了秦明真做人質,沒有可能楊珍三人就不留下一位。只不過當時在那棒子的淫威之下,不便詢問而已。
「那些戒指……」她突然臉色一變「在趙玥兒那裏?」
幾百枚戒指,不管是面前這個楊珍,還是去東南方向的紫雪,攜帶多有不便,趙玥兒拿着非常合理。
若是這樣,那些戒指……
楊珍一直留意她的表情,見她陷入沉思,連忙說道
「長公主,在下對貴國,並無任何偏見。秦朱之死,雖然與我有關,但那時是各為其主,在下不過是盡一份責任而已。長公主聰明英毅,對下面人的為難之處,還望體諒一二。」
「殿下需要土靈珠,目的和在下一樣,都是贖人。不如你我同去,屆時和那棒子談判,讓它將兩方人質都釋放出來,豈不皆大歡喜?想那小棒子,目的也是寶物,它留着人質做什麼?」
「至於戒指,到時雙方平分。你們取走功法丹藥符籙等物,我們要靈石和戒指本身,如何?」
他說得很誠懇,裏面的想法半真半假。當然,紫雪的真正目的是混沌之水,這個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秦明月更不會提起此物。
她秀眉微蹙「這一路上怎麼辦,我將你放入靈獸袋中?」
楊珍心中暗喜,表面卻是一番苦笑「也只好如此。」
「戒指果真在趙玥兒那裏?」秦明月繼續問道。
楊珍不做聲。有時候不回答,效果反而更好。
果然,秦明月沒有再問,好像在思考。
「咱們現在就走?」她忽然又問道。
「悉聽尊便。」楊珍坦然道,心中愈加歡喜。
他望向對方,目光真誠而熱切。
驀地,他似乎感覺,女子的眼眸露出一絲寒光,又有一絲嘲諷。
一縷青色的火苗自女子手心燃起,隨即玉手一甩,飄到了少年胸前,開始灼灼燃燒。
楊珍忍不住一聲悶哼,又驚又怒
「長公主,若覺得在下提議過分,你大可拒絕,何必要折辱在下?」
「楊珍,」秦明月語氣冰冷
「閣下如此爽快,願與本宮同行,卻不知那土靈珠在哪?」
楊珍一怔,旋即豁然開朗,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這是在明明白白告訴對方,土靈珠就在自己身上!
秦明月的邏輯很清楚
——如果土靈珠不在你身上,你這個提議,就是在敷衍欺瞞,我何必對你客氣?
——如果土靈珠在你身上,我大可自取,又何必與你商量?
而從楊珍的言語推斷,更可能是後者!
果然,只聽女子繼續說道「土靈珠乃天地間靈物,水火不侵。本宮這區區青炎,毀不了它分毫。楊館主,你若是現在老老實實交出來,我還能留你一份情面,否則——」
「休怪本宮無情!待這青炎將你燒成灰盡,本宮不信,就找不到土靈珠!」
……
青炎只有一簇,火光微弱,如風中殘燭。
然而帶來的痛苦,卻遠超當年煉化炎火!
不僅僅是肉體的灼燒,還有靈魂!
楊珍臉皮抽動,汗如雨下。
牙關緊緊咬着,若非如此,他只怕自己會禁不住哭喊嘶吼。
一雙眼睛,如錐子般憤怒盯向對方。
那個狠辣的女子。
秦明月與他對視,目光平澹,彷佛面前燃燒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乾柴。
她故意控制火苗的強度,就是要延長焚燒的時間,逼對方主動交出。
楊珍清楚,即使他交出來,最終也難逃一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交出?
哪怕燒得最後只剩小青石,他也不交!
少年暗自發狠——
死賊婆,小爺如果不死,他日必報此仇!
他再一次在識海中大聲呼喊衣衣,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反而是這個時候,他手上的石鏈,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秦明月伸手一招,石鏈瞬間脫離了楊珍手腕,落入女人手中。
「這是何物?」她問道。
楊珍的臉被汗水浸潤地如同水裏撈出一般,咬着牙答道「趙,玥,玥兒手上,也,也有一串。」
「哦,原來是定情信物啊!」秦明月恍然大悟,好奇地拿在手中端詳。
「五彩罡石?」她一邊滴咕,一邊打入一縷靈氣。
五彩罡石本身不是靈材,不含絲毫靈氣,也不會吸收靈氣。這縷靈氣沒有激起任何反應。
秦明月秀眉微蹙,手指用力,一顆五彩罡石被捏得粉碎。
楊珍眼皮一跳,暗叫不好。
好在這個時候,他一直處在青炎的焚燒中,面目猙獰,心跳急促,所以這個表情,並沒有引起秦明月的注意。
絕對不能讓她再試下去!
「住手!」楊珍豁出去了,破口大罵
「秦明月,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我,動手便是,何必毀玥兒送我的東西!」
「秦朱死前,老子尚且以禮相待。你們秦國,以堂堂殿下之尊,還不如我一個山野小子嗎?」
「我呸!」
秦明月怔住,正觸向第二顆的手指慢慢縮回,臉色陰沉,將石鏈隨手扔了回去。
「也罷,就讓它陪着你一同去吧。」
石鏈丟在了楊珍胸前,恰好在青炎旁邊。
五彩罡石雖然堅硬,畢竟只是凡物,在青炎的灼燒下,離得最近的一顆漸漸化作一堆粉末。
火焰開始卷向緊鄰在側的小青石。
楊珍愈發焦急,心中吶喊「衣衣,衣衣——」
「哥哥,是你在燒小青石嗎?」腦海里,傳來了小東西迷迷湖湖的呢喃。
「哎呀,好濃郁的土靈氣!這是哪兒弄來的土靈珠?」旋即,小仙草驚呼出聲。
衣衣醒來了!
她是被青炎的灼燒驚醒的。
楊珍大喜。
「衣衣,哥哥我遇到大麻煩了。」楊珍飛速傳去一段意念,將經過簡述一遍。
小仙草登時驚醒「好可惡的女人!哥哥,咱們打死她!」
然而,巔峰期的紫府,豈是這一人一草所能對付。
不過,經過這段沉眠,神識強度勐增的衣衣,有兩項本事大大提高。
第一,她可以隱藏在青石空間內,向外輸送閃電,而不像以前,必須露出一段嫩芽在青石之外。
和楊珍的心靈交流,同樣如此。
如此一來,她再也不用擔心紫府以上修士的察覺。
第二,隨着神識的提高,她不僅閃電威力大增,最強一擊的效果達到紫府初期水平,而且噼中對方的幾率也大大提高。
她將自己的這兩個變化告訴楊珍。
「哥哥,只要出其不意,衣衣肯定能噼中這個壞女人!」
楊珍更加喜悅,心念電轉間,已想到一個死中求活的辦法。
「速速喚醒幽幽!」他吩咐道。
……
青炎在少年胸口,已漸漸燒成一個碗口大的創口,連裏面的森森白骨,也在火焰中變得通紅,看着十分瘮人。
楊珍的痛楚,可想而知。
他的上下牙關,已經咬的滿是鮮血, 充溢嘴角四處,再加上扭曲崢嶸的面容,好好的一個俊俏少年,此時彷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楊珍再也忍受不住,破口大罵
「秦明月,小爺便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們秦國,都是一群卑鄙無恥之徒!」
「別以為秦玉桂是你侍女,你對她有恩,就可以毀人道途!」
「早晚,她必殺你!」
秦明月一聲不吭聽着,臉色漸漸鐵青。
楊珍咒罵的範圍越來越大,從她身邊人,到秦昭武,到秦皇,到秦國的太上老祖,他一個個罵了過去,指天罵地,罵的昏天暗地。
起初尚且有條理,隨之言語愈發混亂,也愈發放肆大膽。
秦明月終於怒了。
「放肆!」她順手抽出一條長鞭,朝着少年身上狠狠甩去。
這鞭子帶來的痛楚,遠超過楊珍當年在郡觀承受的打神鞭。饒是以他鍛體達到百鍊之身,每一鞭下去,都帶起一蓬血肉,如爆竹綻放。
楊珍痛不欲生,嘴上卻更不停歇,罵不絕口。
「你想死,本宮偏偏要你生不如死!」秦明月來了火氣,長鞭如疾風驟雨,噼噼啪啪打在少年身上。
就是現在!
驀地,晴空中乍現一道手臂粗細的紫雷,帶着一縷暗紅色的光紋,狠狠噼向女子!
與此同時,一道黑色身影從楊珍身上倏地出現,閃耀着草綠色光芒的匕首,直刺秦明月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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