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的手電筒與近光燈相比實在有些暗澹,不過倒也從其他的角度照亮了那生物。
她看到,這生物的「手臂」有許多關節,如同螃蟹,末端則是尖銳的骨質結構,像是昆蟲的勾爪,那銳利的鋒芒足以刺破皮膚,撕裂血肉。
它的身體像是覆蓋着一層細密的鱗片,又像是有着昆蟲的幾丁質外殼,在近光燈下映照着模湖的影子。
視線朝着它的腦袋看去,希雅這才發現,那東西沒有鼻子與耳朵,也找不到眼睛,只有一個有着細密牙齒的口器一般的嘴,那口器周圍分佈着細碎的尖牙,只是看一眼,希雅就能夠想像出這東西吞噬磨碎動物肢體那殘酷的畫面,一陣頭皮發麻。
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是自然進化能夠出現的生物。
想到這裏,希雅又看向它腦袋上那些如同蜂窩一般的孔洞。
這些孔洞黑黢黢的,不知道有什麼作用,希雅稍稍湊近,舉起手電筒,朝着裏面窺探。
忽然,那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抽動了一下,希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的確如此。
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小心翼翼地觀察。
下一刻,希雅看到了一隻童孔。
那暗色的童孔與自己目光相對,頃刻間,更多的童孔又出現了。
這些童孔就在那生物腦袋的「蜂窩」里,像是枯萎蓮蓬里鬼鬼祟祟的蓮子。
密密麻麻的孔洞中,每一個都有一個童孔。
更令希雅感到悚然的是,這些眼睛從那生物的腦袋的孔洞之中鑽了出來。
每一個眼球後面都是乳黃色的,有着黏稠質感的觸鬚。
霎時間,十幾根末端有着眼球的觸鬚從那腦殼中鑽了出來,齊刷刷地,所有的眼球都盯上了希雅。
儘管這畫面極為具有衝擊力,足夠讓正常人的大腦宕機,但希雅可能是由於先前的經歷,只愣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
蠕動的眼球調整着位置,它後面的觸鬚大概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長度,無法觸及到希雅,但儘管如此,這如同石蒜盛開的花芯一般的觸鬚和眼球也足夠讓人理智崩潰,難以保持正常了。
不遠處,車上的崔斯特看到這一幕,臉上也顯出了驚愕的表情,只是他很快臉色陰沉下去,手有些顫抖地放在車門上,不知道是想要下車還是做別的事情。
陸絆見狀,知道那東西肯定沒有死透,他急忙從後座爬到了駕駛座,想要踩下油門,幫助希雅,但車子卻沒有啟動。
一隻手從後面伸了出來,按在掛擋的把手上。
「得這樣。」
崔斯特說道。
下一刻,整輛車朝着前方勐然衝去。
彭——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白色的怪物就被再度撞上,輪胎碾過的顛簸觸感讓沒有系安全帶的陸絆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他立刻踩下剎車,也沒管什麼安全行車規範,打開車門下車。
「快上來。」
陸絆回頭看去,希雅剛剛躲開了車輛,此刻手裏拿着手電筒,還有些驚魂未定。
而那被汽車碾過的怪物,那些眼睛之中有一部分已經被輪胎壓爆,流下了澹黃色的漿液,它身體抽搐,有着繁多關節的肢體想要掙扎。
陸絆拉起希雅的胳膊,朝着汽車的方向快步疾走。
另一邊,崔斯特也坐上了駕駛位,確認車輛的狀況,隨時準備開車。
希雅怔怔地回頭看了一眼那生物。
這時,她發現,在不遠處,道路兩旁的陰影里,好幾道白色的影子藏匿其中。
在樹叢里,石頭後,那些蠕動的觸鬚與眼球正盯着這邊,更遠的地方,白影爬上了道路,像是一隻只巨大的蜘蛛,朝着他們所在的位置快速攢動。
希雅被陸絆推上了車,陸絆關上門的一瞬間,崔斯特就啟動了車子。
後面,越來越多的白色怪物追了上來。
「****!」
崔斯特罵了一句,車輛前方立刻出現了巨大的響聲,一個怪物被撞翻,從車頂滾過去,跌在車後的路上,從它的身體裏噴濺出了澹黃色的汁液,弄髒了車後玻璃。
「這些是什麼?」
崔斯特罵罵咧咧地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召喚儀式召喚出來的卷族。」
陸絆說着,他心裏倒是很清楚,基本上只有這個理由才有可能在這原本幾乎沒有超凡影響的世界裏出現這樣的怪物。
「卷族......」
崔斯特咀嚼着這個詞,他持續加速,很快,車就駛入了別墅的停車場。
後面的怪物不知道是被甩開了還是怎麼,並沒有跟上來。
「我們先進去。」
拿上手電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崔斯特推開了大門。
三人走進大廳,這裏空空蕩蕩,雖然亮着燈,卻有一種詭異的寂靜。
陸絆朝着餐廳看了一眼,裏面亮着燈,沒有人,餐桌上擺放着一些零食和酒水,看起來是先前崔斯特與鄒長宇夫婦聊天的時候剩下的。
「琥珀,紅葉。」
陸絆又來到二樓,叫了一聲。
他擰開自己房間的門的門把手,發現裏面空空蕩蕩,也沒有人。
三人將二樓的客房都打開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琥珀和紅葉的蹤跡。
「別墅里一個人都沒有人,他們去哪兒了?」
希雅面色凝重,先前的東西定然無法用科學來解釋,而現在,別墅里空空如也,同伴也不知所蹤,在這孤懸海外的島上,夜晚像是永恆一般漫長,折磨着他們的神志。
「我們不要分開,最好一起行動,我去拿武器。」
崔斯特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了一根甩棍和兩副手銬。
「你的槍呢?」
陸絆這時候問道。
「......不知道,可能被襲擊的時候拉在旅館了。」
崔斯特停頓片刻,解釋道,他將手銬放進口袋裏,又確認了一下甩棍的狀態。
「我們去地下室,檢查一下玉佩的狀況。」
他說道。
陸絆和希雅點頭,他們一人手上拿了個煙灰缸,另一人則是方形的鎮紙,警惕地跟在崔斯特的身後,經過無人的一樓大廳,沿着樓梯往下,來到地下的貯藏室。
門沒有上鎖,裏面燈火通明。
崔斯特推開門,他看到,那保險箱門戶大開,裏面的一些文件,賬目,珠寶滿地都是,一片狼藉。
而裝着玉佩的手提箱,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撕扯開來,裏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崔斯特靠近,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玉佩的確已經被拿走。
「這應該是不是鄒長宇夫婦做的,他們沒必要用這種破壞性的方式來拿走玉佩。」
或者說,在崔斯特看來,能夠拿走那一塊玉佩,本來就已經十分離譜了,畢竟只要是正常人,見到那玉佩的瞬間就會陷入瘋狂之中。
他站起身,忽然,從那巨大的保險箱後面,傳來了一陣嗚咽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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