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後大殿裏,是死寂一般的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有的只是龍涎香燃燒的聲音,裊裊的悄然傳盪。
半響,在珠簾的後面,傳出一道聲音:「天一真君,哀家在這裏已經等你很久。」
天一真君抬頭循聲望去,雙目似電般落在帷帳上,目光凌厲的似是可以穿透似的,冷笑說道:「烏執事,你準備要走麼?」
烏後微微的一頓,聲音有些苦澀的說道:「在接到上頭命令的時候,哀家就必須要離開,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好吧!在這些年以來,你們隱鳳樓在鄭國也得到不少。」天一真君的神色有些發冷,語氣漠然的說道:「那麼金副執事呢?你都準備離開鄭國,他怕也坐不穩那國舅爺的位置。」
「他?」
烏後在帷帳的後面微微搖頭,卻是說道:「金副執事好戰成性,他半年以前在邙山無極真君沒有討到好,若是不斬殺此人的話,對於他以後的修煉都是有礙,待留在此地斬殺無極真君以後,也要離開鄭國另行的聽從組織安排。」
天一真君嘴角微微的牽動,似乎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烏後在帷帳的後面,很快便就捕捉到他的表情,有些訝然的說道:「怎麼?天一真君,莫非你認為金副執事不是無極真君的對手?那不太可能吧!畢竟在半年以前同此人交手,金副執事並沒有盡全力。」
「我可沒有說!」
天一真君微微的搖頭,說完這句話時,他抬頭冷視一眼屏風的方向,冷聲說道:「是去是留,你們自便吧!」
話音一落,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推開在前面的爐鼎,顯現出那直通地底的漆黑洞口,迎着噴涌而出的地風,縱身一躍而進,便此消失在裏面。
在此瞬間,那座巨大的爐火卻轟的一聲,居然就自動的旋轉而回,緊緊的將洞口蓋住。
在此半響以後,在帷帳的後面,傳出烏後悠悠的嘆息聲。
「走吧!你不會是無極真君的對手。」
她的聲音剛落,大殿遠處的巨大屏風立即四分五裂,一位透着刀劍般凌厲氣息的大漢踏步而出,滿臉鐵青的叫道:「不可能,在半年以前,我已摸清無極真君的實力,他不會是本人的對手,這次勢必要將他生生斬殺。」
在他的聲音,透着刀劍般的凌厲,在大殿裏凌空的切去,居然將裊裊的煙火切的四分五裂。
「走吧!興許可以救你一命。」
烏後發出一聲冷笑,在帷帳的後面說道:「天一真君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告訴哀家,你認為以他的推斷可能有錯麼?」
「不錯,天一真君玄機推演神通無人能及,但是他畢竟不是無所不能,豈能斷定本人的生死?」
那鐵塔般的壯漢忽然踏前兩步,凌厲的氣息讓香爐里的燭火一陣抖動,似乎都是要臣服於他的壓力,厲聲說道:「鹿死誰手尚且未知,本人要留在此地,同那無極真君一決死戰。」
聲音穿透在帷帳的後面,烏後似是有些默然,在半響以後,方才發出悠悠的嘆息聲。
「好吧!這是你的決定,哀家不會阻攔的。」
話音一落,她放在足墊上的那雙纖細玲瓏的雙足,悄然的收回在帷帳里,那極具誘惑的婀娜胴體,在香爐燭火的映射下,在帷帳的裏面越來越淡,直至完全的消失不見,似是已經離開此間。
在此同時,君王山地脈深處,龍脈的所在地。
老國君安然靜坐其下,龍脈吞吐的元氣沸騰如潮,縈繞在他周圍形成無數的靈氣漩渦,似是一層層厚重的繭子。
靈氣濃郁的幾乎都凝實在一起,閃現無數肉眼可見的點點靈光,五顏六色忽明忽暗,顯得炫目迷離到極點,形成一道道的五色霞光。
這些霞光緩緩的轉動,如山、如水、如獸一般,甚至發出喃喃自語的聲音,就好像是在說話一般,這就是靈性,元氣已經擁有靈性,天人一般的靈性。
元氣擁有靈性,金丹碎裂以後,蛻變成為有靈性的純能量體,將人的精神體全部凝結其中,這就是一舉的踏進元嬰境界。
金丹大圓滿的強者不在少數,當時難以踏入元嬰境界,不是無法碎丹成嬰,而是沒有辦法讓元嬰賦予靈性。
簡單而言,沒有靈性的元嬰,是海市蜃樓一般的存在,若隱若現的存在丹田裏,這是假嬰的境界,但是只要元嬰賦有靈性,便就真正成為實質的元嬰,即便是肉身毀滅,但元嬰卻是不死,依舊有奪舍重生的機會。
老國君的靈氣已擁有靈性,顯然他晉升元嬰境界已是關鍵時刻,苦等此時有數百年時日,此時借着龍脈吞吐元氣的無上機緣,若是依舊難以成就元嬰,怕是以後此生都是無望。
在此剎那,那片霞光當中,風雨雷鳴聲大作,十五道凌厲的光芒爆射而出,每一道光芒都具有無上威能,似是要貫穿層層的地脈,一直透射在地面以上,直指天上的烈日。
這是老國君的十五門本命神通,縈繞在體外四周似電般旋轉,刺目耀眼無比,讓人無法直視分毫,在金丹碎裂以後,擁有本命神通的符籙,一樣是要祭煉在元嬰上,使其具有無上的威能。
驀然,老國君發出一聲炸雷般怒吼,渾身的竅穴大開,周圍的元氣當即被鯨吞一光,潮水般的湧進他的體內,就連石壁上的龍脈開始寸寸的龜裂,很快落在地上成為齏粉。
龍脈吞吐的元氣,在老國君丹田快速凝結,只在轉瞬間,一個高約百丈的人形光影,浮現在半空當中。
這一道人形光影,閃爍着耀眼靈光,手腳粗大驚人,因為面目的靈光太盛,竟然無法直視他真容半分,只覺的威嚴無比,讓人不敢仰視而望。
那巨大的光影發出豪爽的笑聲,兩道光柱般的目光橫掃四周,似是可以洞穿在千里以外,在片刻以後,身體就化為漫天的星光,就此潰散完全不見。
而此同時,在老國君的頭頂天靈處,一個高約寸許的迷你嬰兒,似是離竅而出一般,端坐他的頭頂頂門。
此嬰兒青光罩體,面泛神光,神態威嚴,相貌容顏和老國君一般無二,顯然是他凝結的元嬰。
而在元嬰剛剛離竅的同時,驀然地脈的深處,一道隱藏在暗處的光芒泛起,一道充斥着邪惡目光的眼睛似是遙遙冷視而來,在瞬息間貫穿虛空,貪婪的落在那嬰兒的臉上。
在這道目光里,元嬰微微的一顫,似乎是極為的不適應,睜開眼睛順着那道光芒望去,不由的神色迷茫起來。
在地脈深處的光芒,是源自一隻眼睛,但是那一隻眼睛,卻是並非人類的眼睛,似是黑洞裏綻放的光芒,顯得耀眼而妖邪,任何人望到都是要深陷在其中。
元嬰剛剛凝結而成,似是初生嬰兒一樣,正是白紙一張,在望到那一隻眼睛以後,立即的迷茫起來,似是佈滿一層厚重的霧霾,想要看清楚外面的世界,已經是萬分的困難。
在地脈深處的黑暗裏,那隻眼睛邪魅的微微一眯,似乎是蕩漾起詭異的笑意,一道聲音立即在虛空裏響起。
「過來,過來吧!這裏才是你的歸宿。」
元嬰渾身微微的一盪,立即的離開老國君的頭頂,順着那道聲音的地方飄然而去,似乎那裏真的是他的歸宿一樣。
離此百里以外,已到永州轄區的郡縣,遮天蔽日的烏雲在上空似電般掠過,天地似是陷在短暫的黑暗裏,卻是立即的恢復原有晴空,數道光芒似流星般掠過長空追去,無數的百姓們為此驚愕莫名。
數息的時間過去,有能力追在飛天鷹魔後面的,卻只有莫問天、升仙侯、萬勝真君、鄭羽兒四位而已。
但是在兩刻鐘的時間過去,已經快到永州的盡頭時,只有莫問天一人,可憑藉流雲飛梭遙遙跟在後面。
可是此絕品靈器快則快矣,但是頗為的耗費法力,催動起來需要雄厚的法力支持,若是長此以往的話,怕是根本沒有可能追及得上。
在前面的飛天鷹魔似是察覺到此點,雙翼微微的在半空一滯,速度似乎是放緩下來,桀桀的笑道:「小子,你也算厲害,可以識破老子的行藏。」
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厲聲尖叫道:「不過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一個金丹後期的小輩,竟然敢一個人追你家爺爺,這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顯然,飛天鷹魔並不識得莫問天,以為他是普通的金丹後期修士,能夠追在自己的後面,只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一件飛行法寶,但是實際的實力,應當是遠遠不及自己。
因此,他故意的放緩速度,就是想趁着他孤身追前,直接奪去其性命,更重要的是毀掉那件飛行的法寶,這樣的法器雖仍有不及,但是堪堪可以跟上自己的速度,此物不當留在世間。
對於翱翔於天際的雄鷹而言,天空是自己的主宰,對一切在速度上佔有優勢的生靈都報以敵意,即便是沒有生命的法寶,都是萬分憎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