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在天際的深處,傳來一道飄渺無端的聲音。
「諸位青州的道友,且稍安勿躁,本座無極真人,正是無極門的掌門。」
在聲音落下的剎那間,天仿佛是被塌掉一角,磅礴的威壓傾瀉而下,青州的修士頓覺仿佛被巨山鎮壓,讓他們不敢有半分的異動,有些實力較弱的築基初期修士,都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他們驚駭欲絕的仰望天空,卻見在半空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人,他穩穩噹噹的停在那裏,仿佛是站在雲端似的。
青州的修士頓時譁然,在人群當中,一位赤發紅面的老者臉色難看,語氣沉重的說道:「此人便是無極真人,實力當真是恐怖,怕是金丹真君的修為。」
話音剛落下,在旁邊的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卻是輕搖起頭,沉吟說道:「離火真人此言差矣,此人既然是自稱真人,應當尚且沒有晉升成為金丹真君。」
「玄雲真人說的沒錯!」一位鬚髮銀白的老者哈哈笑道:「既然不是金丹真君,卻是何懼之有?若是我們青州四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聯手卻敵,即便他再厲害百倍,卻是未必沒有取勝的可能。」
「天元真人,萬萬不可貿然行事,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即便不是金丹真君,卻是相差不遠矣。」玄雲真人神色凝重無比,沉聲說道:「況且,我等現在法器符籙全無,而且沒有恢復法力的丹藥,實力已經大為的銳減,卻如何是此人的對手?」
離火真人頷首點頭,他的目光瞥眼望去,落在人群的最後面,一位體型矮小的黃袍老者身上,低聲說道:「我等三人都是門派的掌門,自然不能拋卻弟子於不顧,聯手誓死拼命卻是應當,但是土行真人卻是一位散修,沒有什麼牽掛在身,怎麼可能留下來拼命?」
他的話音一落,天雲真人頓時泄氣,嘆然說道:「土行真人鬥法的本事稀鬆平常,但是逃命的本領,在青州卻是無人能及,冀望此人能全力相幫,卻無疑是痴人說夢。」
三人頓時的沉默,神色俱都是有些沮喪,作為青州築基門派的掌門,都是傳承有上千年的時間,但是此時卻無力保住祖宗的基業,任憑是誰?心裏都是不好受。
不知在何時?莫問天已經在半空裏落下來,淵渟岳峙般傲立在眾人的前面,神色威嚴的環目四顧,將眾人的神情全部收歸眼底。
青州修士的情況,他早已讓錢玉成打探的清楚,二百餘位青州築基修士里,卻是分有十三個築基門派,實力最強的是離火門、玄雲派、天元宗三派,此三派幾乎是擁有七八十位築基修士,而且掌門都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
相比於此三派而言,其他門派的實力卻要羸弱的很多,有的甚至同薛無涯的青靈門一般無二,只有一位築基初期的真人撐門面,實在是不足為慮。
但是除此以外,還有着三四十位散修,由於都沒有門派的牽掛,在錢玉成的威逼利誘下,倒是有半數以上已經被招攬成功,即便是沒有應諾投誠無極門的,卻都是在觀望階段。
在散修裏面,同樣是有着一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此人叫做土行真人,據說土遁法術在青州是無人能及,甚至曾在金丹真君的眼皮下虎口拔牙,搶奪一株六階的絕世靈藥。
據此信息,莫問天便就立即明白過來,自己得到的玄鐵花和五遁神通,全部都是來自於此人的納寶囊。
想要將青州的修士全部招降,那四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卻是關鍵所在,只要他們同意成為無極門的記名弟子,余者自然不會有什麼違抗。
言及此念,莫問天當即上前一步,沉聲說道:「諸位青州的道友,本座向來是求賢若渴,有心招攬你們成為無極門的弟子,卻是不知意下如何?」
青州的修士面面相覷,卻是不知如何自處?他們都將目光落在離火真人、玄雲真人、天元真人身上,顯然是以此三位修士馬首是瞻,雖然土行真人同樣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卻是獨來獨往的散修,自然是不具備什麼號召力。
玄雲真人輕咳一聲,有些苦澀的說道:「老夫等人在幻海里沉淪數年,萬幸得雲州的修士相救,依照道理來說,無極門是青州修士的恩人,原本應當是誓死從命的,但是門派基業豈可輕言放棄,無極真人的好意,玄雲派卻只有心領了。」
「是麼?」莫問天倒是並不覺得意外,目光落在離火真人和天元真人的身上,似乎是在詢問他們兩人的意思。
「無極真人,此事請恕老夫萬難答應,祖宗基業不可廢!」離火真人抱拳施禮,神色卻是不卑不亢。
天元真人卻是默然搖頭,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神態卻已經清楚無誤的表明態度。
莫問天眉頭緊蹙,正待要開口說話,卻在下面的人群里,傳來一道破鑼般的聲音:「無極真人,他們不願意加入貴門,但是老夫卻是萬分願意。」
「咦!」莫問天的神色一動,當即循聲望過去,卻見說話那人在人群的最後面,卻是一位體型矮小的黃袍老者,他只有尋常人的胸腹般高矮,若是不用心注意的話,真會忽略到他的存在。
可當他繼續定眼去瞧時,卻是眼前一花,那黃袍老者卻已經在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眼前數丈開外的土地陡然間破開,黃袍老者從裏面一躍而出。
他顧盼自雄的站立在人前,破鑼般的嗓子狂笑起來,雖然神態是有些狂妄,但是他神乎其技的土遁神通,卻是讓青州的修士都暗暗稱羨不已。
「原來是土行真人!」莫問天朗聲笑道:「本座即便遠在雲州,亦是聽說過你的名頭,道友的遁術在衛國無雙,願意加入本門的話,本座卻是幸何如之。」
「無極門如此強盛不凡,而老夫又無牽無掛,為何不良禽擇木而棲?」土行真人橘皮般的老臉上堆起笑容,繼續說道:「但是卻有一個條件,老夫亡命數百年,一生的積蓄不易,希望在此以前,無極真人歸還老夫的納寶囊,自當是誓死效力。」
「好說,好說!」莫問天朗聲笑道:「本座早已有言在先,只要成為本門的內門弟子,才能歸還納寶囊里的全部寶物,但是在此以前,卻只是歸還其中小部分而已。」
土行真人乾笑數聲,卻是渾不在意的說道:「那只是實力羸弱的修士罷了,而老夫卻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晉升成為金丹真君都未必沒有可能,既然是投誠到貴派,勉為其難的位列長老一職,卻是應當的吧!」
莫問天的神色漸漸的變冷,沉聲說道:「依照本門的規矩,不管是凡人也好,成名的修士也罷,但凡加入無極門,都是要從頭開始,從記名弟子做起,土行真人,你同樣不是例外。」
「什麼?」土行真人神色大變,怫然不悅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以老夫的修為地位,豈能是屈身成為普通弟子,即便是金丹大派,都是沒有如此的狂妄。」
莫問天哈哈大笑,卻是神色不屑道:「土行真人,你未免太將自己當一回事了吧!無極門可容不得你放肆。」
「好!好!好!」土行真人似乎是氣極,連說三個好字,惱羞成怒道:「無極門只不過小廟一座,卻也容不下本尊,想要憑白獨吞老夫的納寶囊,卻是沒有如此容易的事情,老夫自忖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貴派的弟子以後行走在外,卻是要萬分小心了。」
屠戮低階的弟子,非但是有失築基大圓滿真人的身份,而且在修真界向來為同道所不齒,但是土行真人卻是一介散修,行事向來憑藉心性,自然是無所顧忌。
莫問天的眸子冰冷起來,毫不掩飾殺機的聲音說道:「土行真人,你是在自尋死路。」
「想要老夫的性命,卻不是那麼容易!」土行真人桀桀大笑起來,忽然間手捏法訣,地面的岩石陡然間爆裂而開,他便躍身鑽進那道縫隙裏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微末伎倆,也敢放肆!」莫問天在說話的時候,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膚,卻是在迅速的轉為青色,滿頭的長髮,兩隻明亮的眼珠,甚至於舌頭,仿佛瞬間被塗料染色。
在他最後的一個字落下聲時,渾身卻已經化為一道綠色的遁光,閃電般的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木遁神通?」青州的修士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驚異的神色。
在此同時,大興城的數里以外,地面厚厚的積雪忽然間爆裂,在瀰漫的碎石紛雪裏,土行真人破土而出,哈哈狂笑道:「什麼無極真人?只能跟在老夫的後面吃灰。」
「咦!」他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失聲驚呼道:「天寒地凍的,怎麼這裏有一棵樹卻不枯萎?」
此時,在他的眼前,赫然生長着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在萬物蕭條的冰天雪地里異常的詭異。
正當土行真人暗道不好時,那顆樹木的枝葉忽然間瘋長起來,仿佛是人的一隻手臂,將他的脖子緊緊的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