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府前的一切都沒有人關注,大雪一點點掩埋了那絲絲前行的血跡。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
打更人第二日一早嚇了個半死,甚至還叫來了京中巡邏的侍衛。為了怕驚到王府之人,甚至秦芷荷的屍身都只當作上京凍死的流民拖走了。
這一切,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她曾經心裏悄悄滋生的陰暗一般。悄無聲息最後卻自食苦果。
沐元香不知道,滕王爺不知道。甚至連定國侯府都未曾注意。那樣一個人,竟是走的無聲無息。
遠在國師府的湯圓自然更是不知了。
她只知道這會兒趴在大國師門口,悄悄咪咪的往門裏瞧。然後惦着小腳一點點撲在上邊。
自從她住進府後,大國師府里的各種禁地都成了虛設。什麼國師才能進的書房,什麼練功室,都是扯淡。
那會兒梁念雨許多不能被觸碰的東西,湯圓幾乎都玩了個夠。且樣樣東西都學了個半會不會,偶爾出去顯擺兩下。
湯圓顯然太低估了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吧唧一聲。隨即哐當一下,那門就被她小身子重重的撲開。
直接臉面朝地下倒在了羊毛毯上。自從她來了,這地上能鋪毛毯的地方都鋪上了。幾乎是席地就能坐。
湯圓倒在地上,見大國師不像往常那般把她抱起來,頓時眼睛一瞪。然後把小腦袋捂在胳膊下假惺惺的喊道:「好疼啊好疼啊,我好疼啊。抱...」湯圓捂着臉,還偷偷摸摸從小指縫裏偷看他。見大國師身子動了動,頓時又咋呼着捂着額頭:「好痛好痛啊,嗚嗚,我要回家。我想娘娘了,我想爹爹了。」
「我好想回家。」湯圓吧嗒吧嗒嘴,使勁兒揉了揉眼睛。
正想自己是不是要憋點眼淚出來,窗前的白衫男子才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一把把她提進了自己懷裏,雙手環抱住。
「哪裏疼?」在她面前的大國師,面容永遠維持不住那份清冷。便是連聲音似乎都軟化了一般。溫潤又很有些清朗。
湯圓一手捂着額頭,一手這裏點點那裏點點。「這裏疼,這裏也疼,還有這裏也疼。呼呼。要呼呼。」
這傢伙嘟着嘴,粉嫩的小臉上滿是信賴。連眼睛上沒有半點眼淚都忘了捂住。
大國師輕笑一聲,「好,好好。呼呼,給你呼呼。不疼不疼了啊。」輕聲哄着她,雖然他還不懂心底那莫名的情愫。但卻無法阻止他跟着本能待她好。
湯圓這幾年已經很少要大國師抱了,每次都坐不住,過一會兒就要下來到處跑跑跳跳。
如今抱着小湯圓,大國師方才心裏的那點疑惑瞬間又飛到了天邊。自然,又要開始走那悲催的冤枉路。等他自己摸索清楚,估計自家姑娘能把滿京城的畫本子看個遍兒。
湯圓坐在他腿上搖搖晃晃的,大國師便也不拘着她,只輕聲問道:「你想出去走走?」
其實他那年若是未曾遇見小湯圓從樹上落在他懷裏,也許他在京城也不過是路過一般,也許在外邊遊歷。因着這個小丫頭,才莫名的把他牽絆住了。
湯圓嗯了一聲,靠在他懷裏很是安心。其實她平日裏是不許任何男孩子碰自己的。小時候哥哥有她那會兒分不清男女,看見哥哥有自己沒有,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還拉着哥哥跟爹娘好生吵鬧了一通。
連大國師為此都哭笑不得。他會說,難怪這猴孩子在外玩耍時,總愛扒小朋友的褲子麼?
在京里,跟她一般大小的孩子,幾乎有六成都被她扒過褲子。這傢伙在京里就是土霸王一般的存在。走到哪兒,哪兒小朋友就得哭的那種。與她娘當年有的一拼。
她娘就是走哪兒哪兒倒霉。當年也沒少讓人吃悶虧,結果眾人卻也不得不忍着氣見她每日秀恩愛,每日蹦躂。
那皇帝也是傻了麼,每年都讓蘇謹言請兩個月假回去陪媳婦兒。簡直把二十四孝相公做到了極致。
大國師實在不想說,每次看見蘇謹言那眉眼帶笑似乎整個人都籠罩在幸福的光芒時,自己都有些手癢。
當年那個滿身戾氣的傢伙,居然也有了今天。大國師表示很不爽。當年他整夜整夜坐在台階上不睡覺就看着天空,那般的呆傻。但只要人一靠近,就會像被入侵了領地的野獸一般。
便是前幾年從邊疆回來,蘇謹言渾身的戾氣也是沒減半分。反而混着一身的血腥味兒更重了,只不過如今的他更會壓抑自身的氣勢罷了。
從他回京開始,他就瞄了一眼。這京城遲早被他攪得天翻地覆。如今想來,竟是絲毫不差。不只是他,連她媳婦兒都能掰倒半個京城。
也難怪這兩年皇帝越來越憔悴。不過大國師也懶得管。橫豎祥武帝命數如此,他兒子上位才真的是大周的盛世。
「要不咱們離家出走吧。咱們一起走?不帶爹爹和娘娘。」湯圓眸子動了動,頓時又開始蠱惑大國師。
大國師眉頭一動,「你說真的?你爹爹到時候要宰了我們兩人可如何是好?」
湯圓低眸想了想:「我就說是我拐帶你出去的。我會保護你的,真的!我定是能不讓你受半分委屈,流半點眼淚...我..」湯圓話沒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忘詞了。就這麼幹巴巴的看着大國師目瞪口呆的模樣。
大國師呆了呆,雖然他是算計着這丫頭一起走。不過,這一刻他為毛覺得哪裏怪怪的,甚至感覺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即視感。
甚至他覺得,這幾句話念完,他一定有一種想要拍死這貨的想法。
大國師渾身抖了抖,什麼毛病!
湯圓卻是看着他傻乎乎的笑了笑,然後揣緊了方才挖出來的新書。別以為就哥哥會挖洞!!爾等凡人傻眼了吧!
小傢伙袖子裏揣着一本薄薄的,易於遮掩的書。若是細看,還能看清上面幾個大字。與王爺的三天兩夜。
可憐的大國師,若是看見,估計這大京城的書商,全都要上天的節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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