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衙雖然是一個衙門,門面不大,佔地可不小。
尤其是衙門後側的居住區,清一色的灰瓦長屋,前面帶院子,足有好幾排。
徐衍與穆正初等人被分配在五號庭院,每人一間單獨的屋舍,一排長屋足能入住三四十人。
從居住區的規模不難推斷,整個西衙的人員至少數百名以上。
徐衍的屋子靠東山,一側是院牆,另一邊挨着穆正初,位置相當不錯。
看着費材對自己擠咕眼,徐衍知道這間住處是一杯元陽烈換的。
放好包裹,不少人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一整天的考核,從清晨開始,中間可沒管飯呢。
費材等在院子裏,笑道:「都餓了吧,放心,咱們西衙的伙食歷來不錯,跟我走,去食堂……哎,吃飯的時候就不用帶着煉屍了,留在住處即可。」
有幾個心眼直的立刻紅了臉,趕忙把煉屍放回屋子裏。
西衙的食堂是一間寬敞的大廳,長桌矮椅,足能容納數百人吃喝。
晚飯相當豐盛。
油燜大蝦,水煮黑魚,烤羊排醬牛肉,青菜小炒,冷熱兼備,煎餃米飯應有盡有。
在司天監就職有個好處,管吃管住,不收銀子,完全免費。
眾人大快朵頤,吃得這個香甜。
徐衍看着面前的一盤子飯菜,不由得悲從心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吃啥啥沒味,喝啥啥不甜吶。
為了裝活人,吃吧。
一番囫圇吞棗,徐衍第一個把自己的飯菜吃光。
「餓壞了吧,來來,多吃點。」
費材好心,又給徐衍夾了一大盤子飯菜。
得,又痛苦一次……
徐衍這次學聰明了,小口小口的吃着。
眾人一邊吃一邊談論,紛紛向費材請教。
「材叔,我們發放的煉屍怎麼都是小太監吶,看起來一點都不經打呀。」
有人好奇的問道。
費材夾了一口魚肉,邊嚼邊說:
「這些小太監都是慧寧宮被杖斃的罪人,死因是夥同宮女盜竊珠寶,沒想到這幫太監年紀不大,膽子可不小,連皇后的珠寶都敢惦記。」
聽到慧寧宮,徐衍想起城門口的海捕文書。
上面一千兩白銀所緝拿的宮女,怕是與這些被杖斃的小太監有關。
皇宮果然不是好地方,不僅伴君如伴虎,還有母老虎。
「原來是城門口通緝的宮女呀,才一千兩銀子的賞金。」齊遠矚在一旁道,他顯然也看到了海捕文書。
徐衍心說這個『才』字用得好,不愧是少掌柜。
「主謀還沒抓到嗎,莫非那宮女有修為。」徐衍道。
「沒什麼修為,普通宮女而已。」費材道。
「一千兩的賞金不少了,不知咱們司天監有沒有緝捕那宮女的任務?」有人打聽道。
儘管有修為在身,在座的可未必都身家巨富,傾家蕩產購買丹藥衝擊境界的也不在少數。
「普通的案子西衙可不管,有府衙有刑部,還有那麼多吃白飯的捕快,這麼點小事也讓西衙插手,咱們還不得忙死。」費材哼聲道。
「材叔,咱們西衙平常負責的都是什麼案子,危不危險?」齊遠矚追問道,眾人也對案子的危險程度相當關注。
「看運氣。」費材道。
「運氣好是不是就能趕上不危險的案子?」齊遠矚道。
費材語氣一沉,神秘道:「運氣好的話,你能保住命。」
頓時眾人吃不下去飯了,這句話說得太嚇人。
「嘿嘿逗你們的,這點膽子可不行啊。」
費材哈哈大笑起來,道:「放心吧,大多數的任務不算危險,即便遇到危險任務也會有西衙的老人兒帶着你們,剛開始不會讓你們單獨完成危險的任務。」
眾人這才放心下來,繼續吃喝。
「西衙有多少高手,材叔能排在第幾位。」穆正初好奇的打聽道。
「我可排不上號,但凡當得起高手這兩個字,怎麼也得有築基修為,我和你們一樣都是鍊氣境而已,只不過比你們多了些閱歷經驗。」
費材先是自謙了一番,見眾人全都好奇的聽着,才接着道:「咱們西衙有公認的三大高手,第一位自然是官正大人,排在第二的叫易武,那人怪得很,平時少言寡語很少與旁人接觸,可辦起案子來卻不要命……」
費材不知想到了什麼,直皺眉咧嘴,仿佛提起易武這倆字他都替人家覺得肉疼。
「第三位呢。」穆正初追問道。
「第三的是位冰山美人,名叫楚紅蓮,戰力極高,一樣不太與外人接觸,沉默內向,由於模樣秀美氣質高冷,被公認為司天監的一枝花,私下裏不知多少人為之傾倒,聽說連太子都對她青睞有加。」
費材說完,立刻引起一眾新人們的興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眾人追問下,費材搖頭道:「楚紅蓮沒在西衙,已經很多天沒見到她了。」
眾人大感可惜,都想見識一番能讓太子都心動的冰山美人。
徐衍也覺得可惜。
因為只有他才知道,楚紅蓮這三個字,註定今後不會出現在人間。
吃飯的時候,徐衍注意到周圍的其他煉屍官。
可能是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的緣故,西衙的人大多死氣沉沉,甚至有不少人的身上都帶着或輕或重的屍氣。
來對地方了……
徐衍徹底放心下來。
只要成為煉屍官,即便將來他泄漏些屍氣也不會引人懷疑。
當然也有開朗的,比如鄰桌的一位女人。
「果然酒色不分家啊,滿嘴紅蓮紅蓮的,怎麼,你想紅蓮啦,人家可不想你呦。」
女人三旬上下,頭挽靈蛇髻,身形高挑火辣,斜睨着雙眼給人一種神秘潑辣的感覺。
費材也不惱,嘿嘿笑道:「看你說的,我這歲數的男人,要說喜歡也得喜歡三娘你這種風韻猶存的,紅蓮那種小丫頭還是留給後生俊傑為好。」
名為羅三娘的女人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你說誰風韻猶存!老娘到了風韻猶存的地步了嗎?」
她一把掐住費材的耳朵,手上力道還不小,掐得費材連聲告饒。
「瞧我這張嘴!三娘怎麼能叫風韻猶存,你這是風韻一直存吶,輕、輕、輕點,耳朵要掉嘍!」
羅三娘的潑辣,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費材好歹也算西衙的老人兒了,居然被人捏着耳朵狼狽不堪。
羅三娘察覺到不少目光落在身上,她大大方方的瞧了瞧新來的眾人,撇嘴笑道:「怎麼,都想嘗嘗滋味?」
唰唰唰。
目光頓時四散,大家悶頭吃飯,直接忽略了費材的陣陣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