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
呼蘭其跌跌撞撞的進來,昌哈拉還在喝酒,他抬頭皺眉,「你說什麼?」
「敗了!」
呼蘭其面無人色。
昌哈拉皺眉,「你喝多了。」
兩千餘勇士去圍殺賈平安會失敗?
呼蘭其渾身顫抖,「先前賈平安的住所喊殺聲整天,咱們的人衝殺了進去,可很快他們就逃了出來,接着就是……」
他拍打着案幾,淚水不斷滑落,哽咽道:「那些移民啊!我們都忽略了那些移民。」
昌哈拉身體一震,「你說什麼?移民……那些百姓難道能敵得過我們的勇士?」
呼蘭其的嘴角帶着白沫,瘋狂的拍打着案幾,「什麼狗屁的勇士,數百大唐移民……其中還有不少女人,竟然就把他們給擊潰了。勇士……這就是我們倚仗的勇士。昌哈拉,我們怎麼辦?」
昌哈拉面色慘白,「不怕,吐蕃人還在。」
呼蘭其側耳傾聽,「已經沒動靜了。」
城門那邊安靜了下來。
整個城中除去零星的慘叫之外,都安靜了下來。
「難道……」呼蘭其慘笑道:「若是吐蕃人勝了,他們會一路衝殺進來,不會那麼安靜……他們……敗了。」
昌哈拉蹦了起來,「賈平安心狠手辣,他會活活吊死我們,走!」
二人轉身就跑,剛跑到大門處,幾個百騎按着刀柄出現了。
雷洪想給他們一個和善的笑容,於是就努力把臉上的鬍鬚扯開些,微笑道:「想去哪?可要百騎帶路?」
噗!
呼蘭其跪在地上,身體搖搖欲墜。
昌哈拉卻堅持站着,「我們……外面喊殺聲整天,我們想出去看看,對,我們想去看看能否幫助賈郡公……」
「多謝了。」
雷洪放開手,重新變成了雷公臉,隨即進去。
一進去他就吸吸鼻子,「娘的,這大半夜的不睡覺睡女人,還是一個女人,你們這是蒸肉餅呢?!」
不要臉!
太會玩了!
雷洪深深的嫉妒着。
他猛地回身揮手。
啪!
昌哈拉被一巴掌抽的懵逼。
「看看你就是一臉腎虛的模樣。」
雷洪怒了,剛想來一頓毒打,外面有人喊道:「賈郡公要他們!」
「哎~」
雷洪頗為遺憾的道:「你們為何不自盡呢?」
兩個謀反的中堅被拖死狗般的拖了出去。
「賈平安,你不得好死!」
昌哈拉破口大罵。
呼蘭其面色慘白,渾身發軟。
賈平安就站在長街的十字路口,身邊有人在稟告。
「韓校尉遵照吩咐在城外堵住了吐蕃人,除去數十騎之外,盡數圍殺了。韓校尉不解……為何不要俘虜。」
那個棒槌!
賈平安淡淡的道:「要震懾那些野心家,最好的法子就是殺他個屍山血海,此次人數有些少了,我剛琢磨出的一個新花樣怕是無法施展。」
沈丘問道:「什麼新花樣?」
玩女人!
賈平安覺得自己要說出來沈丘就能和自己拼命,「京觀。」
韓綜來了。
看着城中屠宰場般的現狀,他不寒而慄。
一直坐鎮都督府的王春陽也來了。
他帶來了都督府的十餘疏勒人。
「有兩人勾結了叛軍,其他人不知情。」
那兩個疏勒官員被帶了上來。
天邊浮現了一抹魚肚白,整座城池沐浴在了晨曦之中。
「天氣不錯。」
賈平安愜意的道:「讓那些百姓出來,告訴他們,清理這些屍骸可得報酬,一具屍骸……二錢。」
會不會太低了些?
此次繳獲了許多錢財,用些錢來邀買人心也不錯。
「陛下仁慈,你等出來收拾屍骸,一家子出來,一具屍骸抬到城外去堆積着二錢,不低了啊!趕緊出來。」
這一夜喊殺聲整天,血腥味順着縫隙鑽進了各家各戶,中人慾嘔。
只有嗅過人血的才知曉人血有多腥臭,什麼動物的血都比不過。
第一戶人家戰戰兢兢的開門往外看了一眼,男主人旋即回身嘔吐。
「娘啊!全是屍骸!」
地面能看到許多血泊,有的被吸收了僅存一層凝固的血皮子;有的還在,顫顫巍巍的讓人想到了血豆腐……
「嘔!」
街道上漸漸多了人,這些百姓帶着妻兒都來了。
「就是拖到城外去,一具屍骸二錢,不少了,把大車拉來。」
有大車的人家發達了,一次能拉好些。
沒大車的也不甘心,就用繩子捆着屍骸的腳腕或是脖頸往外拖。
賈平安看着這一幕,輕聲道:「令騎兵在周圍游弋,出城的百姓一旦有誰敢遁逃,馬上拿下。」
沒過多久,城外就拿了十餘人。
這十餘人有男有女,雖說穿着百姓的衣裳,可男子看着養尊處優,女子看着嬌生慣養……
「這是要去哪?」
賈平安笑眯眯的問道。
皮鞭就在手中,讓他不禁想起了羔羊。
那個婆娘被先帝寵溺的無法無天了,成天就拎着小皮鞭抽人。
「沒人說?」
賈平安一鞭子抽去……他不是那等用刑的老手,也不知道用刑的節奏,一上來就用了死力。
「嗷!」
一個男子慘叫了起來。
沈丘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出言懟了一下,「賈郡公,你這般……用刑還是百騎管用,你……閒着吧。」
他昨夜被賈平安懟的想吐血,此刻終於報仇了,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些愜意的微笑。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很是平靜的對這十餘人說道:「想在京觀的哪個地方?」
幾個女人尖叫了起來,拼命的着叫喊,並捶打着那些男人……
「她們在催促自己的男人快說,還說……若是不說,她們就爆出所有的醜事。」
「女人最睿智。」賈平安摸着下巴,很是睿智的道。
包東不失時機的獻上了彩虹屁,「賈郡公睿智。」
男人們爭先恐後的說着……
「都是參與了此次謀反的人。」
「要名冊。」賈平安回身看着沈丘。
「老沈,你覺着如何?」
這人真沒風度!
沈丘被懟的無話可說。
「一個京觀就把這些人給嚇壞了,比什麼刑罰都管用……」
雷洪的彩虹屁差些意思,但和當年相比也算是脫胎換骨了。
沈丘伸手壓壓被晨風吹亂的頭髮,淡淡的道:「百騎都是好漢子,諂媚這等事咱從未見過,唯有包東和雷洪在你的身邊久了些……朱墨。」
所謂朱墨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縮寫。
賈平安微微一笑。
「老沈你是羨慕嫉妒恨了。這等情緒要不得,會讓你心態崩裂。」
沈丘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着一個傻子。
賈平安問道:「昌哈拉二人何在?」
有人說道:「他們在後面。」
賈平安轉身進了百騎中間。
沈丘回身……
「賈郡公昨夜指揮若定,厲害!」
「昨夜我還以為要困死在城中,誰知曉賈郡公雷霆一擊,咱們堪稱是死裏逃生啊!」
「……」
百騎們紛紛讚美着賈師傅。
關鍵這還不是拍馬屁。
昨夜情況危急,眾人都做好了死戰的準備,翻盤後,那種死裏逃生的快活讓他們不禁讚美着賈師傅。
沈丘面色微黑,恰好賈平安回頭衝着他笑了笑。
很惡劣的那種挑釁的微笑。
老沈,你……不行!
沈丘面色鐵青。
呼蘭其和昌哈拉就跪在邊上。
那個婦人嘀咕。
「你們讓我去打聽賈郡公的消息,說是想討好他,可你們竟然是想謀逆……你們謀逆不打緊,為何哄騙我?畜生,回頭那個惡魔定然會生吞了你們,哈哈哈哈!」
婦人想到了賈師傅的兇狠,不禁撫掌大笑。
她突然覺得身後不對勁,怎麼大伙兒都在看着自己,身後仿佛站着人。
她緩緩回身,賈平安皺眉道:「晚些拷打,你要仔細甄別。幹得好,回頭你和你的家族將會無恙,敷衍了事,回頭丟你進軍中做營妓。」
此時的軍隊是有營妓的……一群血氣方剛的男人出征,這一路都是素着。有人能忍,覺着無所謂,有人卻憋不住,不尋些女人跟着,遲早會弄出些事兒來。
婦人哆嗦了一下,趕緊討好的笑道:「是,奴保證不敢懈怠。」
「問話。」
賈平安伸手,包東狗腿的遞上了小皮鞭。
「拿錘子!」
軍中就有鐵錘,包東貼心的弄了一個不大的。
不錯,值得表揚。
賈平安走上去,婦人已經費盡口舌在問話,可那二人卻無動於衷。
「閃開!」
婦人趕緊閃開,見賈平安拎着錘子過來,不禁捂胸,驚呼道:「要砸死人了。」
「誰刺殺了疏勒王?」
賈平安的問題讓周圍路過的百姓都止步。
「難道疏勒王不是他們殺的?」
一個老人迷惑的道。
一個婦人看着賈平安,想着剛才一家子用大車拖了十餘具屍骸出城,隨即就得了錢,不禁倍感歡喜。
「聽聽吧,賈郡公看着這般俊美,不是那等殘忍的人。」
婦人說的理直氣壯。
老人搖頭,「疏勒王不肯服從他,他就動手殺人。」
呼蘭其抬頭慘笑,「不是你殺的嗎?就是你殺的!」
「有種!」
賈平安蹲下去,兩個百騎按住了呼蘭其的腳腕,目光閃爍……大佬,千萬別砸到我們的手啊!
呯!
隔着靴子也能看到腳指頭迅速癟下去後又迅速腫脹的過程。
呼蘭其瞪大眼睛,憋氣憋的許久,突然張嘴……
「嗷!」
呯!
賈平安覺得自己是在敲地鼠。
「啊!」
十個腳趾頭砸爛了,賈平安開始砸腳背。
「我說!」
賈平安簡單粗暴的手段很管用。
呼蘭其慘叫着說道:「是……是旁多蘭。」
什麼狗屁名字
賈平安抬頭,見周圍的百姓茫然看着自己。
「你在說謊!」
賈平安怒了,「誠信呢?」
他猛地揮舞錘子。
「嗷……我發誓,就是旁多蘭。」
邊上的昌哈拉在顫抖,昨夜放縱了許久,此刻他感覺被掏空了身體。
賈平安獰笑道:「該你了。」
口供總得要驗證一番。
「嗷!」
昌哈拉挨了一錘子就招供了。
「就是旁多蘭,他說疏勒王的身邊有他的人,此次他只需動用此人就能成功嫁禍給你……他還有法子滅口刺客……」
那些百姓呆滯了。
「此人是疏勒王的心腹重臣。」沈丘一臉幸災樂禍,「疏勒王倚為長城的心腹,竟然和吐蕃人勾結在一起刺殺他,可笑之至。」
「拿了來!」
賈平安起身丟掉錘子,那些百姓目光複雜的看着他,那個婦人高聲喊道:「我就說不是賈郡公幹的,你們還不信,是吐蕃人的栽贓陷害,他們靠不住,都是野狼,只知曉吃肉。」
咦!
這個女人竟然主動為大唐宣傳,還知曉順勢打擊吐蕃人的名聲,不錯啊!
賈平安對王春陽說道:「這個女人有趣,叫她來。」
王春陽看着他,突然曖昧的道:「年輕人孤枕難眠了?是了,有個女人總比手酸的好。」
我會手酸,你卻不會,你只會……一觸即發。
賈平安笑了笑,覺得老王也是個悶騷的。不過想想他身處大唐和吐蕃、突厥較量的第一線,沒變成神經病就算是不錯了。
那個婦人被召喚,她指着自己看向賈平安。
賈平安點頭,婦人歡喜的衝着身邊的男子喊道:「賈郡公要見我,你先去拉……」
男子竟然也歡喜的應了。
我去!
若是我綠了他……
這只是個念頭,可身邊的王春陽一旦悶騷起來就不可收拾,「你這般俊美,加之威風凜凜,這些男人怕是巴不得自家娘子和你春風一度,若是有孕就更好不過了。」
這不是借種嗎?
賈平安滿頭黑線。
倭國人再想借種的美事不可能了。
賈平安的思維突然就跳到了倭國那邊。
中大兄王子此刻定然是惶然不安,從瘋狂冒險的狀態轉為瑟瑟發抖的狀態。他害怕大唐渡海而來,一戰滅了倭國。
去……是肯定要去的,否則賈平安能活活鬱悶死。
我會去倭國看看,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不,是看看當地的風俗人情,順帶弄些建築……
賈平安微笑着。
婦人剛好被帶來,見他衝着自己微笑不禁歡喜不已。
「叫什麼名字?」
「家中情況如何?」
賈平安和藹可親的問了婦人的情況。
「你對大唐如何看?」
婦人脫口而出,「大唐來了,我們就不怕那些強盜了,也不用怕吐蕃和突厥人來攻打了,他們說這是安居樂業。」
說得好!
+1!
賈平安笑眯眯的道:「和以前比起來,你覺着日子是好了還是壞了?」
「好了。」婦人很堅定的道:「以前那些人收稅很厲害,比疏勒王定下的都多,誰敢反抗就會家破人亡。大唐的官吏卻不會,該收多少就收多少……」
看看!
紀律決定一切!
「大唐從不會辜負每一個看好它的人。」賈平安欣賞的道:「我看你口舌伶俐,對大唐忠心耿耿。可想進都督府做事?」
婦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奴?不能吧?奴什麼都不會,做飯也不好吃……」
我難道會為了一個廚娘出手?
賈平安微微一笑,「大唐需要你的口舌和忠心,都督府會有人專門負責此事,不過他們的說服力不夠……進了都督府後,每月都會有錢糧,比那些小吏的還多,你的任務就是給那些疏勒人說清楚大唐的好,吐蕃和突厥的壞……」
「這個奴懂!」婦人歡喜的想行禮,賈平安伸手,邊上一隻老手也伸了過來,卻是王春陽的手。
老王,你這個……
不妥當吧!
王春陽訕訕的收回了手,看着賈平安虛扶了婦人一把。
「這位就是王都督,以後你聽他的。」
賈平安指指王春陽。
但他的眼神中帶着些告誡之意,低聲道:「兔子不吃窩邊草,否則日子長不了。」
你看看我,明靜也算是美女,可我動過心嗎?
婦人歡天喜地的應了,隨即緊張的道:「奴想先去……拉些屍骸。」
「去吧。」
賈平安喜歡這等踏實的女人,踏實就代表着她想守護自己的好日子,這樣的人用着放心。
婦人一溜煙狂奔啊!
她的丈夫正在趕車,見妻子歡喜的回來,丈夫嘆道:「賈郡公沒看上你?我就知道……你丑了些。」
婦人劈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歡喜的道:「賈郡公讓我進都督府做事,每月都有錢糧,比那些小吏的都多!」
男人楞了一下,然後不自在的道:「你這是糊塗了。」
「真的。」婦人詛咒發誓……
男人納悶的問道:「可你什麼都不會,做飯還沒我做的好吃,賈郡公為何看上了你?」
「賈郡公說我口舌伶俐。」婦人得意不已。
「口舌伶俐?是了,我每次都吵不過你。」
男子釋懷,隨即問道:「讓你去作什麼?」
婦人和他並肩而行,聲音歡喜,「說是我對大唐忠心耿耿,就讓我和一些人去宣揚大唐的好,吐蕃和突厥的壞……」
「咦!」
男子一怔,「這個倒是你的長處,能把活人說成死人,能把死人說成活人……咱們家這是要發達了?」
婦人用力拍了他一巴掌,眉開眼笑的道:「賈郡公就是我的貴人。」
二人緩緩出城。
一個京觀正在離城三里開外……開工了。
京觀漸漸堆積為山,邊上有人弄了人字梯……賈師傅為了把京觀築的更高更大下了不少功夫。
一具具屍骸被送上人字梯,旋即被丟在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