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久英夫表情有些古怪,他的嘴角咧着有些不太自然的笑,想到什麼說什麼。
他說他叫大久英夫,是北海道的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父親是小學數學教師,母親是音樂教師。
他說他同美麗的女孩織田秀子相識,相戀、結婚。
織田秀子的名字也成為了大久秀子。
兩人非常恩愛,很快有了愛情結晶,雅子,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程千帆仔細觀察,提及妻子和女兒的時候,大久英夫的面部肌肉鬆弛,這是身心放鬆的表徵,且目光溫暖。
他說他響應添皇號召,告別家人,參軍成為了一名驕傲的帝國陸軍士兵。
他說新兵訓練快結束時,中隊長突然找他談話。
……
「他帶着我從未見過的笑容,稱呼我為大久君。」
「中隊長客氣地讓我坐下,他甚至給我遞了一支煙。」
「這讓我受寵若驚。」大久英夫搖搖頭,又點點頭,突然罵道,「長野這個混蛋!」
豪仔要開口說話,他也看出來這個日本特務的表現不太對勁,卻是被組長用隱蔽而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程千帆微微嘆氣,說道。
因為按日語習慣和日軍傳統,上級對下級一般較少稱「君」,也不會如此客氣。
「是的。」大久英夫繼續說道。
「聊了幾句,中隊長便問我是否願意做間諜。」
「我不想的。」大久英夫搖頭,「我的夢想是在戰場上立功,而不是像是老鼠一樣活着。」
……
從大久英夫的口中,程千帆得知了此人的基本情況。
大久英夫是在日軍新兵訓練營被長官選中,然後加入了日特訓練營,被選拔、培養成為一名日本特工的。
大久英夫本身是不願意當間諜的,不過,考慮到國內家人的處境,他只能同意。
「我沒辦法的,中隊長說,如果我拒絕,秀子和雅子會受到影響。」大久英夫咬牙切齒,「混蛋,我的長官竟然用我的家人逼迫我。」
「這確實很過分。」程千帆嗓音嘶啞,他露出一絲同情之色,緩緩說道,「不過,沒有辦法的,為了家人,有些時候,男人必須學會忍耐和低頭。」
「是啊,為了秀子和女兒,我什麼苦都願意吃。」大久英夫點點頭,「就這樣……」
……
「你在訓練營的教官是茅醫生?」程千帆看到雙方『氣氛融洽』,他試探性的問,「或者說他真正的名字叫長友寸男。」
「是他,長友教官。」大久英夫說道,他看着程千帆,皺眉,「能不打擾我說話嗎?」
程千帆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現在可以確定了,長友寸男秘密接見的這些人,都曾經是他在訓練營的學生。
大久英夫繼續說。
從訓練營畢業後,他便被分配到了上海。
「算了,還是你問吧,這應該是你最關心的問題。」大久英夫卻是突然說道,「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
程千帆深深地看了大久英夫一眼,內心略驚訝。
他注意到,此時的大久英夫的神情正常了一些。
……
「你隸屬於哪個部門?」程千帆問道。
「大日本蝗軍特務部西村班。」大久英夫說道。
程千帆面色平靜,心中卻是頗為驚訝,作為特高課特工以及岩井公館的秘密特工兼今村兵太郎的愛徒等多重身份的他,竟然並沒有聽說過這個特務部門。
「你的具體職務。」程千帆不動聲色問道。
「帝國蝗軍特務部西村班市府課,組員。」大久英夫說道。
「看來你的長官還是非常信重你的!」程千帆心中一動,他點點頭,「所以,你的上級安排你潛伏在符孝琓的身邊。」
根據此前的調查,大久英夫化名『常申義』,此人鋼琴水平不俗,是符孝琓家中一位小孩子的私人鋼琴老師。
特務處此前便收到風聲說,符孝琓似有意投靠日本人,其目標是上海市市長的職務,不過,這個情報並沒有得到確切證實。
從『市府課』這個名字,以及大久英夫目前的工作情況,程千帆立刻得出判斷,關於符孝琓要投靠日本人的情報是真實的!
……
「看來你們早就注意到符孝琓了。」大久英夫苦笑一聲,說道,他看着程千帆,點點頭,「是的,符孝琓有意投靠帝國,不過,這個人權力欲望很大,帝國對他並不是特別放心,所以安排我暗中監視。」
說着,他看了程千帆一眼,「有一件事,你們應該很感興趣。」
「說吧。」程千帆說道。
「你把雅子還給我,我便說。」大久英夫的視線停留在程千帆手中的布娃娃身上。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程千帆搖搖頭。
大久英夫的臉色立刻變了,目光兇狠。
「不過,你先說,如果你提供的這個情報確實是我感興趣的,我會把雅子還給你。」程千帆說道。
「好,我說。」大久英夫立刻乾脆利落說道,他眼中那兇狠的目光消失,轉而是充滿期待之色。
一旁的豪仔看了一眼大久英夫身上的傷口,饒是勇敢如他,也是看的頭皮發麻,但是,大久英夫卻好似沒事人一般和組長對話。
而組長竟然能夠從容應對如此狀態的大久英夫,並且還牢牢地掌握了談話節奏,這更是令豪仔等人佩服不已。
……
「你不怕我不講信用?」程千帆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問。
「你會對這個情報感興趣的。」大久英夫說道,「如果你不守承諾,我便不會再開口說一句話。」
「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如此,我才不會令你失望。」程千帆點點頭,微微抬手,「請說。」
「我在新兵訓練營的一個戰友,他也加入了訓練班。」大久英夫說道。
「普通的間諜,我的興趣不大。」程千帆微微搖頭。
「你太着急了。」大久英夫說道。
看到程千帆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他這才繼續說道。
他的這個新兵訓練營的『戰友』,入伍前曾因偷盜進入「少年刑務所」服役,所以,中隊長以「恢復名譽」為條件逼迫此人做間謀。
……
「這個人有什麼特別之處,使得你篤定我會對這個情報感興趣?」程千帆澹澹說道。
大久英夫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千帆手中的布娃娃,說出了一個名字。
然後,大久英夫便露出滿意的笑容,因為他看到對面這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傢伙的面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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