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提拔何雨柱一個廚子去一號車間當副主任,是否欠妥?
我吧,保留意見。」
會議室里氣氛很沉悶,一個滿頭銀髮,精神矍鑠的老者端起自己的白色搪瓷杯子,
輕輕吹開上面的浮茶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開腔。
這人是紅星的常務副廠長韓怒,年齡大,資歷深,在廠里很有威望,僅次於書~記和廠長。
特別是他直接負責生產條線,在生產上的話語權不一定輸於楊廠長,幾乎和書~記等同。
何雨柱當一車間副主任是楊廠長的提議,韓怒這麼一說,有點針尖對麥芒,跟廠長較勁的意思,
使得全場其他人都下意識的埋下頭去,不願意捲入兩位大佬的爭鬥之中。
他們也明白,形勢嚴峻,上面已有指令,要加強相關戰略物資的儲備,
以便能做到有事能打,打必能勝,而紅星今年的任務很可能就是生產鐵軌,數量會是往年的幾倍。
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同時也是一個出彩的機會。
幾乎能確定,誰能主導紅星廠里的生產,到時候完成任務,誰就是最大的功臣,往上一步是板上釘釘的。
書~記管人事和財權,他不需要去爭,誰贏了都有他的一份功勞;
唯一要爭的就是楊廠長和韓怒韓副廠長了。
其實是韓副廠長主動要跟楊廠長爭。
他年紀大了,等不及了,再不上位這輩子就只能在副職上退休,這可和正把手退休那是有天壤之別的。
所以,他天然的反對楊廠長把他的人安插進生產線。
「老韓,讓何雨柱去車間可不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喀秋莎小姐也是這個意思。」
楊廠長自覺勝券在握,很樂意看到老對手吃癟,微笑道:
「這次說來慚愧,咱們偌大的紅星竟然沒一個靠譜的翻譯,最後還是何雨柱同志挺身而出,解了尷尬。
人家喀秋莎小姐也看在眼裏,認為何雨柱精明強幹,提出要求讓他負責新的三條生產線的安裝,以及與斯拉夫專家的全面對接。」
楊廠長用鋼筆敲了敲桌面,
「同志們哪,在此我不得不提一句,咱們生產線上的老人是否都應該反省一下,
人家外賓不相信專業的人才,寧願相信一個二線的人。」
「我不知道大家怎麼想的,反正啊,我的臉哪,現在都痛,沒臉見人哪。」
咕嘟!
韓怒一口氣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把怒氣壓下來。
楊執中這是在敲打他呢,說他直接負責的生產一線沒有人才,拿不出手,只有一些老頑固。
他剛要反駁,就見畢書記開口了,
「在這件事上,我是支持老楊的。
醜話說在前頭,上面的任務還沒下來,但是絕不輕鬆,我們廠是一定要保質保量完成任務的。」
「我先把話放在這,甭管什麼人,誰要是拖了後腿我就處分誰,連他的直接領導、分管領導一起處分。」
說到最後,畢書~記聲色俱厲,已經有火藥味了。
眾人吃驚的在書記和廠長之間打轉,想不通今兒二人何以聯手了。
韓怒也是意外,可是他堅決不能讓楊廠長插手生產,
否則的話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到時,生產線上誰說了算?
不過韓怒不怕,他還有殺手鐧。
「這樣的話,李長庚可就不好安排了,他可是那位點名要做一車間副主任的。」
韓怒輕飄飄一句話,就讓全場的人變了臉色。
李長庚不算什麼,可他身後的卻是……
書記吸溜了一口水,不說話了。
楊廠長眉頭緊皺,也沒有辦法。
眼見會議就要解散,韓怒都要露出勝利的笑容,忽而一個急沖沖的身影推開門沖了進來。
「不好了,一號車間第5號熱軋機發生故障,將一個工人的左手手腕切了下來!」
轟!
宛如一顆炸彈扔進湖泊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走,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通知救護車沒有,趕緊把受傷的工人送到附屬醫院。
附屬醫院不行,就送到協和,一定要保住傷者性命,爭取把手也給接上。」
一群人也不爭了,匆匆趕到一號車間,發現那裏的5號熱軋機出事了,被一群人圍着。
何雨柱也跟着過來,猛的發現,似乎受傷的人自己認識,一大爺易中海正抱着傷者在裏面。
「一大爺,您這是?」
他幾步擠開人群走到一大爺身邊,而他正抱着一個臉色蒼白的人不停安慰打氣。
「許大茂!」
何雨柱瞳孔一縮,受傷的工人竟然是許大茂。
他渾身是血,左手被齊腕切下,掉落的手指掌已經被人撿了起來,
只是扭曲的不成樣子,就是能接上多半也是沒用了。
「大茂他……唉,冤孽。」
一大爺嘆息了一聲。
許大茂做事不認真,說他還不聽,還嘲笑一大爺年紀越老膽子越小,活該一輩子做個普通工人。
還沒等他得意多久,5號熱軋機就出了問題,
本就優哉游哉心不在焉的許大茂根本就沒來得及閃開,一隻手腕被切了下來。
「傻柱,傻柱,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廢了?」
許大茂雙唇雪白如紙,顫抖着呢喃出幾個聲音。
可能天生就是冤家吧,一直昏迷的許大茂在何雨柱來了之後,
竟然奇蹟般的醒了過來,完好的右手想抬起來抓住何雨柱。
只是終歸是失血過多,手一動就掉回了原處。
「不要胡思亂想,你會沒事的。」
何雨柱將許大茂送到趕來的救護車裏,看着他被抬走,掃了一圈,竟然沒一個人願意跟着去照顧他的。
本來這種情況,人心都是肉長的,平時很多人都願意走一趟,
可能是許大茂人品太差了,這麼悽慘也沒誰主動提出去幫個忙。
廠領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皺眉道:
「誰跟他是同一個大院的,通知一下他家裏,讓派人照顧他。」
一大爺乾澀的苦笑一聲,
「許大茂他昨晚剛和他老婆離婚,要找人照顧,怕是要到他娘家去找了。
大院裏其他人可能不願……」
易中海無奈的望着廠領導,廠領導也傻眼了,
許大茂你這人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這個時候都沒人願意搭你一把。
「這個熱軋機是怎們回事,突然故障了?」
楊廠長忽的發言,目光若有若無的掃向韓怒。
韓怒無奈找了老師傅上去檢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說的是真的。」
忽而圖書館主任老黎驚叫起來,
「前些日子有人在圖書館借書,提了一嘴說那本書上的一些案例過時了,
若是還按那樣操作,很容易斷手短腿。」
「我對比了一下,他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老黎驚嘆道: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懂俄文,還是機械專家。」
韓怒眼睛一亮,
「那你知道怎麼修了?」
老黎一愣,
「我只是確認了這件事,我可沒那個能耐,要修也得找那個看書的人修啊。」
「那個人是誰?
在哪裏?
趕緊找出來,這是十萬火急的事了,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去找啊。」
韓怒大怒。
「老黎,到底是誰,說出來要是他能修好,你也有一份功勞。」
「我們廠能看懂純俄文技術資料的不多了,老譚,老童,洪工?
不對不對,他們都老了退休了,怕是不會去圖書館借書。」
「那到底是誰,竟然這麼厲害,有和童工他們媲美的技術,要知道他們可是得到過國家級獎項的老專家啊。」
廠里的一幫領導都好奇的猜測着老黎口中說的是哪位大神。
只有韓怒看到老黎這幅呆頭呆腦的樣子,都急死了,恨不得拿根鞭子抽他。
老黎愣了愣,
「他不用找啊,他就在這裏。」
「什麼,他就在這裏!」
眾人目光掃向韓怒,這裏就只有他對廠里的技術大牛最清楚了。
韓怒就看向手下的老資格,他很期望有人能站出來給他長長臉。
只是看了半天,沒人敢點頭。
「老劉,你知道是誰?」
一大爺也私下跟二大爺劉中海討論起來,
心中對那素未謀面的專家嚮往不已,也不知自己有沒有機會見一見這種傳說中的人物。
「你都不知道,我哪曉得,我才七級鉗工,你都八級,
論在技術圈的地位,認識的人,我比你少多了。」
二大爺劉中海嘆息,要是自己有這一身技術多好。
看看,現場這麼多領導都等着求見,這面子大了去了,
這技術落到自己身上,不說車間主任,就是一個專管生產的副廠長也是沒跑啊。
到時傻柱那傢伙還敢叫自己『蒼髯老賊,皓首匹夫!』
反了他了。
「你們在找誰?他就是何主任啊。」
老黎突然發聲,指向何雨柱。
「是他!」
「不會吧,是何主任,他不是個廚子麼?」
眾人大吃一驚,韓怒眼珠子都差點跳出來。
「什麼,傻柱是機械專家,能檢查出熱軋機故障在哪兒?」
一大爺震驚了。
傻柱是他看着長大的啊,有幾斤幾兩他怎麼會不清楚,什麼時候成專家了。
要知道,這次的熱軋機故障很怪,從來沒出現過,
就連他這樣的八級鉗工都沒有半點頭緒,傻柱怎麼可以。
黎主任說胡話了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懷疑老黎說胡話,何雨柱一個廚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機械專家。
「如果只是這個小問題,我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就在時候,一個自信的聲音出現了。
所有的人一愣,都朝聲音來處望去。
就見一個藍色衣衫的人影,從故障機械處,背着站了起來。
那不甚高大的背影,在眾人的心中有一股錯覺,宛如高山一般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