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縣在長安城偏北五十里方向,與村子也有二十里地。
一行人在路上行了一日,直到傍晚時分,才見到萬年縣城門口,一群人站在門口迎接。
「趙縣令、魏縣丞,在下萬年縣尉楊六,率萬年父老長者,前來相迎二位長官。」為首一人走過來,與趙辰、魏徵拜道。
萬年縣尉,說不上是多大官。
至少在魏徵眼裏是這樣。
只是現在,眼前這縣尉,卻是與自己同級。
同為縣令的左右手。
「楊縣尉。」魏徵翻身下馬,臉上也沒有看到半分的輕視神色。
「魏大人喚我楊六便是,在魏大人面前,在下可不算不上什麼。」見魏徵與自己拱手,楊六也是嚇了一跳。
他這個縣尉可不能跟魏徵相比。
魏徵之前可是御史台的諫議大夫,真真正正的三品官。
身邊的好友,都是大名鼎鼎的文臣武將。
而且魏徵此刻雖未縣丞,這爵位依然還是國公。
豈是自己區區一個縣尉能比的?
與魏徵見禮之後,楊六便把目光看向趙辰。
楊六是知道趙辰的。
萬年縣本來就不大,有一處村子裏出了郡公,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不過此次,卻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趙辰。
見趙辰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心中訝異之際,不免升起絲絲輕視之心。
暗道如此年輕的縣令,想着便是來萬年縣混資歷的。
「趙縣令,這些都是我們萬年縣的長者……」
「辛苦,讓大家都回去,你在前面帶路。」趙辰隨口說了一句,卻是連招呼也沒與那些跟着過來的萬年縣長者打。
楊六神色微變,身後一眾人更是倍覺氣憤。
「咋了
,使喚不動你了是不?」程處默見楊六沒有動作,身後的那些老傢伙更是面露難色。
當下就從趙辰身後躥出來,虎目圓瞠,與楊六喝道。
程處默本就兇悍,現在更是惱怒,這樣貌也是極為的讓人害怕。
見程處默不好招惹,楊六當時便弱了氣勢,趕緊退到一旁。
「趙縣令、魏縣丞,各位請隨下官入城!」楊六與眾人說道。
……
「方才為何不待那楊六友善一些?」
萬年縣後衙,眾人安頓下來,已經是半夜。
鄉親們在萬年縣城中的客棧住下,明日便會回村子。
程處默他們往隔壁書院去了。
李若霜也去歇息。
後衙院子便剩下趙辰與魏徵二人。
魏徵有些不解,趙辰初來乍到,怎麼直接就不給縣丞面子?
按理說楊六這樣的地頭蛇,作為外來人的他們,應該要主動示好才是。
可偏偏……
這可不是個什麼好事情。
「老魏頭,楊六是上任縣令留下來的人,不管他怎麼樣,終究不是我們自己的人。」
「我準備把程二安置在縣尉這個位置、主簿由房遺直去做。」
「可如果我不與楊六為難,楊六便不會與我發難,他不與我發難,我怎麼把他去縣丞這個位置踢下去?」趙辰笑道。
魏徵第一次覺着,趙辰的手段竟然如此凌厲。
只不過見了一面,他心中便想着將一位縣尉給拿下,安置上自己的人。
趙辰的想法是
不錯。
可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若是那楊六與你發難,你招架不住……」魏徵不免有些擔憂。
若是趙辰輸了,在縣衙里丟了臉,日後必定是威信全無。
那這縣令不做也罷。
「你就不能念我點好?」趙辰笑道,又與魏徵說道「若是我猜的不錯,明日那楊六便要找上門來……」
……
縣尉楊六是不住在縣衙的。
他在萬年縣有自己的宅子。
因為趙辰拒絕了楊六在酒樓設宴解封,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深深的激怒了楊六。
一個毛頭小子,敢如此輕視他。
是夜,楊六在自己府上,請來了今日出城相迎的萬年縣官員,還有一眾本地長者。
「諸位對今日新來的趙縣令有何想法?」楊六與眾人問道,卻是在觀察眾人的神色。
「楊縣尉,老朽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人,區區乳臭未乾的小子,仰着陛下寵信,添作萬年縣令,竟敢如此輕視吾等,實在是過分。」有長者冷斥道。
所謂的長者,不過也是萬年本地的地頭蛇。
他們的家族在萬年縣頗有些權勢,自然是想要與本地官員搞好關係。
哪知道,趙辰壓根就不在乎他們。
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趙辰的不屑,一下就敲碎了他們的玻璃心!
「張老說的不錯,吾作為萬年縣主簿,侍奉兩任縣令,卻也沒有一個人,像這位一般無禮。」站起來的是萬年縣主簿,面色冷厲,言辭激烈。
「這樣的人,若是在萬年縣為官,必定是我萬年縣的災難,老朽建議,吾等齊心協力,讓那趙辰滾
出萬年縣!」
「不錯,定要讓他在萬年縣待不下去。」
「楊縣尉,您是我等之中最有威望之人,還望你看在萬年縣百姓的面子上,替我等將那趙辰趕出萬年縣。」
「請楊縣尉與我等做主!」
眾人與楊六齊呼道。
楊六也沒想到,自己不過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誰曾想這些人的反應這般的大。
這可是好事情。
都不用他再唆使。
便裝作為難的模樣,與眾人說道「也罷,本來楊某自身受辱事小,怎想的那趙辰如此輕視諸位。」
「明日,請諸位派人前去縣衙聽審,某這有一難案,需要諸位配合。」
「楊縣尉邀請,吾等欣然前往。」
「定叫那趙辰明日灰頭土臉,倉皇而逃。」
……
「今日為何不去送趙辰?」
立政殿,皇帝與長孫皇后問道。
皇帝也是頗有些奇怪,按道理說趙辰去萬年縣做縣令,長孫皇后心中不舍,該去送送才是。
可今日,她卻一直在宮中,連立政殿的大門都不曾邁出一步。
「明日臣妾便去萬年縣,送不送的,沒什麼要緊的,況且,臣妾今日要把這婚服繡好,明日一起給趙辰帶過去。」長孫皇后與皇帝展示手中婚服。
絳紅的黑邊金繡錦袍,上面繡着雅致竹葉的鏤空花紋。
「為何不繡麒麟在婚服上?」皇帝問道。
竹葉花紋是專門給文人雅士的,皇帝覺着,趙辰的婚服繡上麒麟,那是沒有半點問題。
「陛下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早間可還要趕路。」奇怪的,長孫皇后並未與皇帝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