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之前拷問到的情報,這伙惡徒確實招攬了一批周圍的閒漢。
招攬這批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藉助這些人手,挨家挨戶搜刮物資。
一來附近招攬的閒漢,對這個小區熟悉。
二來這些趨炎附勢的傢伙,只要給他們一些甜頭,就非常容易使喚。
陽光時代本就是遊手好閒的人,如今這世道,這類人自然是更加沒有節操。別說是讓他們跟鄰居翻臉,就算是更親近的關係,這些人也絕不會在意。
畢竟,在這種規則破壞,失去約束的時代,一旦陰暗面不受控制,就會像病毒一樣無限擴散。
尤其是那種道德底線本身就低,甚至接近於無的人而言,毫無疑問會迅速向罪惡的深淵滑落,甚至都不用外部力量助推。
通過借視視角,江躍明顯可以觀察到,這些人砸門入戶的動作態度都極為粗暴,但凡開門不及時的,統統暴力破開。
裏頭的人先拖出來暴打一頓再說。
打完之後,再進屋搜刮,但凡有用的物資統統洗劫一空。
看得出來,這批惡徒昨日虐殺了一批人, 震懾力還是十足的。
即便是物資被洗劫一空,幾乎所有的倖存者除了痛哭央求之外, 完全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 更別說反抗了。
搶掠一直在繼續着。
被搶掠的倖存者那戰戰兢兢的態度, 更刺激了這些人的氣焰,讓這些搶掠者感到刺激莫名。
刺激的情緒一旦滋生出來, 後面的動作果然是變本加厲,越發殘暴兇悍。
雖然只是借視的視角,但依舊是看得江躍目眥欲裂。
這些幫閒裏頭, 很多面孔江躍甚至都認識,大多數就是這個小區裏的住戶,進進出出那麼多年,時常都能碰到的。
而被掠奪的受害者裏頭, 同樣有很多熟悉面孔。
搶掠者和受害者之間,顯然也有很多是熟人。
可這個時候,陽光時代所有的人際關係,已經完全崩塌。
毆打, 辱罵,搶掠,調戲……
所有陽光時代不能容忍的邪惡, 一出出地上演着。
江躍暗暗捏緊拳頭。
光頭佬這伙惡徒固然該殺, 這群幫閒何嘗不該死?
江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 現在不是冒頭的時候。
這群閒漢裏頭,明顯混着幾個不同尋常的人。
這些人一直不動手,只是冷漠跟隨, 看他們的反應,明顯是在等待着什麼。
江躍很清楚, 這群人等待的不是別的,等的就是他!
他們在等他江躍主動現身,主動暴露, 然後一擁而上對付他。
他們搶掠物資,打砸門戶, 故意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目的恐怕就是為了把他從暗處引出來!
江躍雖然不懼現身,可他卻萬萬不願意被敵人牽着鼻子走。
思忖間,江躍忽然心神一動,來到其中一棟樓下。
這夥人搶掠完那一棟之後,下一步的目標,肯定是他選中的這一棟。
江躍迅速潛入其中,找到一家無人居住的屋子,悄悄潛入。
與其主動出擊,陷入對方的圈套,還不如守株待兔,等這些人主動上門。
進了屋後,江躍在屋子轉悠一圈。
這家人應該在詭異初期時搬走的,明顯還有一些住過人的痕跡。
屋子裏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外,根本沒有半點可用的物資,尤其是食物這類稀缺物資,更是連戴方便麵都找不着。
甚至廚房的油鹽醬醋,都是空的。
不過江躍倒是不沮喪,轉悠幾圈後,江躍來到一面照片牆上,撫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搖身一變,就成了照片中的一位七十多歲的老漢。
江躍對着鏡子一照,臉上的皺褶老年斑纖毫畢現,灰白的頭髮,略顯佝僂的身軀,怎麼看都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這副模樣,應該有很強的欺騙性吧?」江躍暗暗一笑。
半個小時後,門外果然傳來暴力的砸門聲。
還沒等江躍顫顫巍巍去開門,門鎖就咣啷一聲被砸門,一伙人幫閒如狼似虎地涌了進來。
這伙一進屋,看到屋子的情形,就判斷出這不像是有囤積物資的人家。
當場這伙幫閒就變臉了。
其中一個幫閒顯然認識江躍複製的這個老頭。
「霍老頭, 你兒子兒媳呢?你那漂亮的孫女呢?」這幫閒陰森森地笑着問,毫不客氣地滿屋子搜索起來。
總共才三室二廳的房子, 搜索起來也不需要太多花樣。
片刻後, 那名幫閒就罵罵咧咧走了出來。
「麻蛋, 捲鋪蓋跑了?」
這幫閒走到江躍跟前,一把揪住江躍的領口:「不對,你兒子一家跑了,怎麼把你這個老不死留下?而且一點吃的喝的都沒留。這麼多天,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看你也不像是餓過肚子的樣子。說,你把食物藏在哪?」
這幫閒一看就是頭腦特別靈活的,片刻間就觀察到這裏頭的貓膩。
其他幫閒也滿屋子轉悠起來,不多會兒,這些幫閒就紛紛回到客廳。
「這老東西還真有幾下,我們這麼多人,硬是沒找到他把東xz哪。該不會有幾套房子吧?這老頭壓根就是個障眼法?」
「哼!就算有一百套房子也不管用,咱們挨家挨戶搜過去,一家都休想逃脫!」最初那名幫閒惡狠狠道。
同時把江躍一把抵在牆邊:「老頭,不想死的話,最好老實交代,你兒子一家躲在哪裏?你家的食物和物資藏在什麼地方?主動交代,放你一條老命。」
江躍結結巴巴道:「他們……他們都去鄉下投奔親戚去了。我老頭子捨不得這房子,捨不得這個家啊。」
「放屁!就算他們跑了,你吃什么喝什麼?沒有食物,這麼多天,你一個老頭子能有這氣色?說,是不是藏食物了?」
江躍面色發白,支支吾吾道:「是……是有些食物,藏在地下停車場的車裏頭。」
「好你個老東西,果然是不老實。」
「小廣,小均,你們倆押着這老頭,去地下停車場,把食物取出來。」
江躍結結巴巴道:「兩……兩個人不夠。」
「老頭,你什麼意思?」
「物資……物資有一大車。」
「一大車?」那為首的幫閒露出狐疑之色,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江躍。
顯然,江躍這話,讓這人產生一定懷疑。
一向都是抵賴隱瞞,這老頭居然主動說有一大車,這是什麼情況?他本能就覺得這必然有詐。
「老東西,你是不是想搞事?」那幫閒手中一把匕首在江躍的臉上輕輕颳了兩下。
「不不不……」江躍眼中流淌着恐懼之色,「其實……其實那些東西不是我家的。我每天就是偷偷拿一點。」
「不是你家的?那是誰的?怎麼會在地下停車場?」
「我也不知道誰家的,可能是哪個鄰居特意準備的。但這個鄰居可能又出事了,反正這麼長時間,一直沒人來拿。」
「哼,既然沒人拿,我們又不知道,你這老頭這麼老實就招了?說,你想搞什麼花樣?」
這幫閒警惕心還挺強。
「我一個老頭子,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了。物資給你們,但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呵,請求?你一個半截身體入了土的老頭,還敢跟我們談條件?」另一名幫閒嘲笑道。
倒是那為首的幫閒冷冷問道:「你想提什麼要求?」
「我沒別的要求,我看各位很面熟,應該都是這個小區的住戶。我不求別的,就求你們別再亂殺人了。」
江躍顫巍巍道:「這裏的人,一個個都是你們的鄰居啊。你們忍心下得去手嗎?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給人留條活路,尤其是那些孩子……」
「嘖嘖,老頭,你別裝什麼活菩薩。要是地下室有物資,我們可以考慮讓你多活幾天,其他人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那名幫閒說着,轉頭對另一人道:「你出去找下八爺,把這裏的事跟八爺匯報一下。」
那人點頭,快速下樓去了。
江躍依舊是顫顫巍巍縮在角落裏,神情充滿惶恐不安,看起來明顯是受驚嚇過度的樣子。
這無疑讓那些幫閒減少了一些警惕心。
之前他們多少有些懷疑,覺得這老頭可能在搞事。
不過看眼下老頭這個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搞事的。
一大車物資,這可是非常珍貴的資源啊。
要不是今天上面有人暗中盯着,他們幾乎都動了別樣心思。
哪怕是幫閒,他們同樣也是有私心的。
那麼多物資,又是在地下室,回頭私底下去取,幾個人合夥分掉,難道不香嗎?
給那批惡魔賣命,分到的物資每天也就夠填個肚子,有時候還是五六分飽,根本就不夠啊。
一大車物資,這可夠他們吃上幾個月的。
當然,想到那伙人殺人時候的兇殘,這群幫閒還是打住了這種心思。
這夥人可不是嚇嚇人的,他們是真會殺人,而且還殺得特別暴虐兇殘。
真要被他們知道他們打着這種小算盤,偷藏物資,一定會死得特別難看。
沒過多久,便有一人在幾個幫閒的簇擁下,走上樓來。
「八爺,就是這個老頭……」
號稱八爺,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江湖混子。
這人一雙眼睛跟猛獸似的,在江躍臉上掃來掃去,就像猛獸嗅着獵物,觀察獵物似的。
「老頭,看過殺人嗎?」這八爺一開口,破鑼嗓子聽着讓人感到極度不舒服。
江躍戰戰兢兢,目光躲閃,不敢直視低着頭。
「我……我沒看過。」
「那太可惜了,不怕,我等下殺一個給你看看。不過,要是地下室沒有你說的物資,到時候可就是殺你給別人看了。明白不?」
那八爺發出咯咯的怪笑,聽着格外讓人瘮得慌。
便是那幾個幫閒,也感到陣陣頭皮發麻。
「八爺,這老頭要是敢耍我們,不用您親自動手,我一定把他從最高樓推下去,讓他摔成一堆爛泥巴。」
「下去看看。」八爺說着,身體一晃,竟然在江躍眼皮底下,實實在在的一具身體,竟慢慢虛化,最後接近於透明,變成一團水汽波紋似的,一晃之間,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嘖嘖,八爺神通廣大,不愧是強大的覺醒者啊。」
這群幫閒頓時諛辭滾滾,馬屁如潮。
「老頭,還愣着幹什麼,帶路!」
「要是騙我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騙人,絕不騙人。」
很快,幾個幫閒押着江躍,便來到了樓梯口,一路下去,不多會兒就到了一樓通往地下室的口子。
那位八爺別着手,站在口子上,已經等候多時。
八爺身邊,又多了兩個幫閒,手中都拿着那種強光手電筒。
看得出來,這位八爺十分謹慎,知道地下室黑漆漆的沒有光源,因此特意帶兩個拿着手電筒的幫閒。
其他幾個幫閒也沒閒着,也不知道他們哪裏找到的手機,居然都還有電,手機紛紛打開手電功能,一時間倒是照得樓道一片通亮。
「老頭,你走前面。」
那名為首的幫閒推着江躍,惡狠狠讓他在前頭帶路。
江躍唯唯諾諾,其實卻藉助借視技能,觀察四周暗處的情況。
不出他所料,暗處果然還埋伏着幾個人,這些人都隱蔽得十分妥當,顯然都是八爺一夥的。
多半是那十兄弟里的其他成員。
老四老五已經掛了,光頭佬和兩個心腹應該還沒有親自上陣,那麼剩下應該還有五個。
可除了這位八爺,埋伏的人,卻只有三個。
那麼剩下一個去了哪?
江躍下着台階,思忖着這個問題。
很快,他便有了一些猜測。多半是那位老七沒有參與進來。
原因很可能是老七曾經頂撞過暴君光頭佬,因此被排擠,或者是不被信任,沒有派遣他參與此事。
當然,也有可能他不認可劫掠物資這件事,因此沒有主動參與。
不管什麼原因,四個覺醒者,一明三暗,卻也夠江躍花腦筋的了。
這些幫閒雖然也有一些覺醒者,但大多數都是那種初級覺醒,除了肉身變強了一些,幾乎沒有別的威脅。
可那四個覺醒者卻不同,剛才那八爺露的一手,讓江躍也感到嘖嘖稱奇。
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搞定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