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現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彭捷奧本土戰爭上,這是我們離開的最好時候!」
衣帽間中,陸軍大臣在傭人的幫助下穿上那些微微有些發酸味道的衣服,他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形象。
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無法把現在的他,和陸軍大臣這個固有印象聯繫在一起。
管家在一旁隨手幫他處理一些細節,此時陸軍大臣扮演的是自己莊園裏的花匠。
看起來他偽裝得很不錯!
「等我走後,這邊的事情就多麻煩你盯着了,等我到了地方之後我會立刻聯繫你……」
陸軍大臣的目光從鏡子裏的自己身上,轉移到了管家的身上。
「到那個時候,你再走。」
管家微微欠身,「我知道怎麼做,老爺。」
管家,特別是大貴族家庭中的管家實際上都是有家族血統的。
比如說皇室大管家,就是前前任皇帝的哥哥。
陸軍大臣家裏的管家,則是他的一個表兄。
比他大了接近十歲,是他的父親選定的管家。
因為管家會負責很多家族私密的事情,完全交給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誰都不放心。
整個世界絕大多數文化中,對血統的認可與忠誠,算是一種主流觀點。
這樣管家既擁有了很大的權力,又不會作出傷害家族的事情來。
陸軍大臣此時還是稍顯輕鬆的,「人已經聯繫了嗎?」
管家點頭稱是,「今天晚上十一點乘船離開。」
「沒有什麼意外吧?」,他又追問了一句。
其實這幾天時間裏反反覆覆的確認了好幾次,之前離開的僕人已經安全離開。
可他還是想要再三的確認,他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害怕的。
畢竟只要離開本島,他的安全自己就不能把握。
他要為自己負責。
管家再次給予了肯定的答覆,這讓陸軍大臣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那就按照計劃安排吧!」
晚上,晚餐時陸軍大臣的長子對陸軍大臣沒有回來稍稍有些擔憂。
女皇逃離了本島之後,島內的局勢一瞬間變得惡化起來。
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來解釋,就是女皇已經不被這些叛國者控制在手裏,他們再也不需要小心行事了。
而且陸軍大臣也談到了離開的這件事,但今天他沒出現,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意外。
「他去哪了?」
在吃完東西後,長子忍不住問道,「原本計劃我們今晚不是一起離開嗎?」
站在餐廳靠牆位置的管家微微欠身,「今晚你們走,你們安全之後,老爺才會離開。」
小孩子們其實並不太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他們的父母,卻聽懂了。
長子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他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管家微微搖頭,「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請放心吧。」
長子想要打電話聯繫一下陸軍大臣,但是被管家攔住了,他猶豫再三,放棄了這個想法。
晚上,一家人都在收拾東西,一些隨身的東西。
陸軍大臣之前囑咐過,越簡單越好。
九點多,二樓西邊走廊的房間裏發生了爭吵。
房門沒有關閉,爭吵聲傳播了出來,大概的意思是陸軍大臣長子的妻子希望能把自己的首飾都帶上。
那些東西一部分是丈夫這邊添置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她自己家那邊帶過來的,價值不菲。
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定製的,或者屬於古董級珠寶,一旦失去,就再也沒機會找回來了。
接近十點時,長子和妻子,還有他們的孩子出現在陸軍大臣的面前。
長子妻子的臉上有些紅腫,眼眶一圈也有些紅腫,她顯然被打了一巴掌,哭紅了眼睛。
她用了不少化妝品,還是沒有能夠很好的遮掩下來,陸軍大臣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他現在的身份是花匠,下人們不應該長時間直視女卷。
眼前的這一家子,也沒有發現陸軍大臣就站在他們的旁邊,以花匠的身份。
莊園裏的下人太多了,他們不會去關心某個下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子,那不是他們需要做的事情。
一家人加上一些傭人乘坐兩輛車抵達了海邊。
接頭的人早就到了,他對這一行人踩着點來有些不太滿意,但隨着管家一句「那輛車給你了」的承諾之後,不滿的臉上頓時化作滿面的笑容!
「就這些人是吧?」,蛇頭拿着汽燈高高挑起,在每個人的臉旁邊。
他認真的觀察着這裏的每個人,試圖發現什麼。
女人很漂亮,但是被打了一巴掌,可即便如此還是很漂亮,反而因為被打了一巴掌,顯得有些……他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心裏痒痒的。
第二個男人的表情看着有些不服氣,三十來歲,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第三個小孩子,這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後是接下來的下人們。
還沒靠近,就能嗅到他們身上略微發酸的味道,天氣熱起來了,蓋弗拉的氣候很潮濕。
如果不能經常換洗衣服,就會有一股酸臭味。
他觀察了每個人,包括了陸軍大臣,不得不說陸軍大臣的裝扮欺騙性很強。
蛇頭有些遺憾退了幾步,「把你們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拿出來,我要檢查一下。」
他看着管家,「萬一你們身上帶着武器,對我來說也是危險。」
管家點了一下頭,上一次他也檢查了那批人隨身攜帶的東西。
女人有些不樂意,但還是把箱子拿了出來,打開。
裏面的珠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品,這讓蛇頭連咽了兩口口水。
他貪婪的目光在珠寶商流連了片刻,隨後挪走。
蛇頭很滿意,沒有武器,連刀子都沒有,這就意味着沒有危險,他把人送上了船。
一艘很普通的漁船,不過它被改造過。
從表面看,就是漁船和魚艙,但實際上在魚艙里,還有一個單獨的空間。
「行李放在這邊,人進去。」
蛇頭指着甲板上水手居住的地方,他沒有去解釋為什麼人和行李要分開。
在短暫的權衡後,大家還是照着他說的那麼做了,隨後依次走進了隔間裏。
隔間裏的空間不大,人連站起來的高度都不夠,大約能坐十幾個人。
這一次只有他們這夥人,沒有其他人,空間相對的開闊些。
陸軍大臣的長子考慮到隔間裏的空氣很污濁,選擇了讓他的妻子和孩子坐在靠近門的地方。
那邊的空氣稍微好一點。
就在他們以為即將開船的時候,蛇頭突然也坐了進來。
「我答應了外面的先生送你們離開,就肯定會把你們安全的送到地點。」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但我也不希望你們給我添麻煩,所以我會和你們坐在一起。」
他說着坐在了最靠近小門的地方,陸軍大臣的長子不願意讓孩子離他太近,只能讓孩子到夫妻倆人之間坐着。
這也讓他的妻子,和蛇頭坐在了一起。
他本想坐在最外面,但這裏的空間很狹小,坐下來之後基本上成年人無法調整座位,同時考慮到他就一個人,這裏全是「自己人」,在做了一個「我盯着你」的表情後,默認了這樣的做法。
隨着漁船的速度越來越快,隔間的小門突然就被關了起來,說是為了避免遇到巡邏隊。
彭捷奧人知道有不少人在做走私生意,一開始他們的確在抓走私的情況,但隨着本土戰爭的失利,他們開始謀取好處。
能抓住走私的船,要麼勒索一筆,要麼把一船的東西自己吞下來,這就是他們巡邏的目的。
為了避免被這些人發現,所以這個藏人的小門,需要關起來。
關起來時,根本察覺不出這裏有一扇小門。
小小的空間裏,漆黑一片,只有一些木頭縫隙里的星光和船上的燈光能照射進來。
搖曳的汽燈讓光線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也不斷的搖晃着。
污濁的空氣,難聞的氣味,魚艙里的腥臭,壓抑着的平靜!
蛇頭嗅着身邊澹澹的芬芳,他伸手朝着身邊摸去。
女人就像受驚的一躲,還發出了一些聲音。
「怎麼了?」
「我……不,沒什麼。」
旅途並不漫長,大約兩個多小時後,船停了下來。
蛇頭心滿意足的推開了小門走了出去,隨後所有人都從小隔間裏鑽了出來。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艘更大的船,是軍艦!
陸軍大臣的眼睛微微眯着,他心裏想着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他的長子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妻子,但很快注意力就從她的身上挪開,因為他們需要登船了。
懸掛的繩梯不是那麼好爬的,好在繩梯只有大約六七米的高度,然後就是舷梯。
所有人努力的爬上了軍艦之後,小漁船消失在夜色中。
進入了相對舒適的房間裏,陸軍大臣的長子看着妻子微微皺眉,「你身上有股奇怪的腥臭味,你沒注意到嗎?」
女人此時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她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發出了尖叫聲!
她所有的珠寶,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