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躺在床上的是屍體嗎?」小賈跟着韓非跑了一夜,現在思考問題的角度也逐漸變得和韓非相同。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別亂講。」聞着空氣中的肉香,韓非的眼眸慢慢恢復正常,他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肚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煞氣凜然的韓非突然這個樣子,讓李果兒和小賈都有點意外。
「我特別喜歡吃肉,好像有一種肉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吃到它。」韓非開口說話時,廚房裏做飯的屋主人聽到響動,端着炒菜鍋從廚房走出。
空氣中的肉香更加濃郁,韓非鼻翼抽動,不自覺得就看向了香味最濃於的地方。
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的中年男性出現在客廳當中,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臉部、脖頸、雙手,凡是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是被灼燒留下旳傷疤。
這男人的五官都好像融化了一樣,幾乎看不出人形,可他醜陋的外貌和精湛的廚藝形成了鮮明對比。
僅僅只是往那裏一站,炒鍋里的肉香便飄滿全屋,令人垂涎。
「誰讓你們進來的?」
被燒掉一半的嘴巴緩緩張開,男人說話的聲音沙啞難聽,臉部的疤痕還會隨着肌肉抖動而顫抖,非常的嚇人。
「最近小區裏有孩子走丟,我們想要來了解下情況。」
李果兒繼續使用剛才的那個藉口,但是男人壓根不相信,他臉上的傷疤扭曲起來,整張臉好像擠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什么小孩的事情,你們走吧。」
男人態度惡劣,李果兒還想再勸說一句,後面的韓非卻突然開口:「我能提一個有些冒昧的請求嗎?我可不可以嘗一嘗你做的肉,我花錢買也行。」
大清早五六點跑到別人家裏蹭飯,李果兒和小賈都沒想到韓非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手持炒鍋的毀容臉男人也愣了一下,他那雙隱藏在傷疤里的眼眸注視了韓非很久,似乎是看出韓非對肉的渴望:「你是……美食家?」
「不,我只是單純的喜歡吃肉,我好像吃過各種各樣的肉,有一種肉讓我久久無法忘懷,可現在我忘記了那到底是什麼肉?」韓非的表情略微有些病態,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暴食和貪慾兩種負面情緒。
「好巧,我就喜歡做肉,做各種各樣少見又好吃的肉,正好我妻子還沒起床,我可以先露兩手讓你們嘗嘗鮮。」毀容男人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無比驚悚的笑容。
他們兩個說的話,細細思考一下,都感覺非常的恐怖。
站在門口的小賈和剛進屋的李果兒很抗拒吃對方做的肉,但韓非執意進屋,他們也只好跟上。
「好傢夥,這也算是主題餐廳了。」小賈避開地上的白色請帖,還有那些被裁剪開的白色囍字,他連坐都不敢坐。
李果兒也微微皺眉,她不明白韓非為什麼要突然進來吃飯,她感覺韓非應該不是那種會被食慾支配的人才對。
在兩人糾結的時候,韓非已經十分乖巧的坐在了桌邊,他食指輕輕敲擊桌面,好像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進食了。
「韓非,小心肉有問題。」
「我知道。」
幾分鐘後,廚房門被打開,毀容男人端出了兩盤菜。
大紅色盤子上全都是肉,肥肉相間,好像被提前用秘料醃製過,翻炒過後,沒有放任何配菜,就散發出一股異香。
另一個白盤子裏則用肉拼出了一個白色的囍字,所有肉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看着平平無奇,但靠近之後,口水便會不自覺得流下來。
「嘗一嘗吧。」
一盤紅肉,一盤白肉,毀容男人絕對是個大廚,他精確把握住了每種肉的特點,進行了對應的烹飪方式。
小賈和李果兒面面相覷,兩人坐在桌邊就跟受刑一樣,韓非則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在同伴驚詫的注視之下,大口吞食着盤子裏的肉食。
韓非吃肉的樣子有些嚇人,所有肉類在他嘴裏好像直接融化掉了,沒怎麼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這一幕不止讓李果兒和小賈看呆了,旁邊的毀容男人也死盯着韓非,好像是在反覆確定韓非這麼做的目的。
以前他家裏也來過客人,那些人在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的時候,很喜歡吃他的肉,但看見廚師本人之後,他們連帶着也有些吃不下他做的肉了。
風捲殘雲,韓非就像是害怕李果兒和小賈為難一般,獨自將兩盤肉全部吃掉,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了三分滿足。
進食肉類可以讓韓非的身體快速恢復,他正逐漸擺脫虛弱。
吞食了各種各樣的肉後,韓非舒緩的眉頭很快又皺在了一起,毀容男人做的肉很好吃,包含了各種各樣的肉和各種各樣的做法,但這些都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味道,他還沒有吃到自己真正想要吃的肉。
「你似乎對我做的肉有點不滿意?」穿着一身白衣服的毀容男人走到餐桌旁邊,看着已經空了的餐盤。
「我一直在找一種味道,那種味道很獨特,危險、美麗、蘊含着一種難以抵抗的吸引力,我想要吃掉它,就仿佛想要吃掉她一樣。」韓非抬頭看着毀容臉男人,他不在乎對方恐怖的長相,只想要找到自己想要吃的肉。
李果兒和小賈完全無法理解韓非在說什麼,他們以為這房間裏最古怪的會是毀容男人,沒想到韓非的情況好像更嚴重一些。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毀容男人話音剛落,坐在桌邊的李果兒和小賈又扭頭看向了毀容男人,他倆是真不知道毀容男人懂了什麼,這通話就跟加密了一樣,病情不到一定程度還真聽不懂。
重新進入廚房,毀容男人很細節的反鎖上了廚房門。
三人在外面聽見了翻箱倒櫃的聲音,李果兒趁着廚師關門,她悄悄起身,拽着發呆的小賈進入婚房,她早就好奇被子下面到底躺着什麼東西了。
「直接掀開被子嗎?會不會不太好啊?」小賈有些緊張,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萬一被子下面真躺着一具屍體,那這一幕估計會成為我未來幾天的心理陰影。」
「你放心,跟未來幾天可能會遇到的東西來比,這根本不算什麼,人都是要不斷成長的。」李果兒抓住了被子一角,在那瞬間,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什麼東西盯着,她在這房間裏感受到了其他人的視線。
抬起頭,李果兒望向掛在床頭的黑白色結婚照,照片中的那對新人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以為這就能嚇住我嗎?」李果兒用力將被子掀開,柔軟的雙人床上躺着一具和真人比例差不多的木偶,那木偶身體被掏空,木頭中間塞着各種各樣的符紙和撕碎的照片,穿着鮮艷的紅色嫁衣,身上還綁着一根根紅線。
「不是屍體。」小賈鬆了口氣:「小果,我們趕緊出去吧,這房間好詭異。」
李果兒點了點頭,她重新將被子蓋好,在她弄平被子褶皺的時候,好像不小心碰到了紅繩,那木偶的腳自己扭動了一下。
因為太過緊張,兩人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們將一切復原,回到桌邊坐好,又等了半個小時,上鎖的廚房門終於被打開。
毀容男人端着一個餐盤走出,餐盤上還蓋着一個金屬罩子,似乎是擔心香氣四散出去。
「這種肉的烹飪方法很特殊,極少有人吃過,你們今天有口福了。」毀容男人將餐盤放在餐桌上,眼眸里閃過一絲興奮:「本來這肉是我給自己妻子準備的,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你,我不會把它拿出來做。」
「我很期待。」韓非控制自己的肌肉,露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打開金屬罩子,香味瞬間湧出,連李果兒和小賈都被吸引,不自覺得靠近餐盤。
彩色盤子上就擺着一片片肉,濃稠的醬汁秘料從晶瑩剔透的肉上滑落,簡直如同藝術品般。
小賈吞咽着口水,他跑了一晚上本來就已經很餓了,哪裏還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
那肉香就仿佛一條粗壯的手臂,揪住他的身體,讓他的嘴巴靠近餐盤。
下意識的拿起了筷子,小賈舔了舔嘴唇:「要不?嘗嘗?」
李果兒瞪了小賈一眼,似乎是不讓小賈去吃,但小賈完全沒明白李果兒的意思。
「這肉說珍貴也珍貴,說不珍貴也確實不珍貴,你們可以嘗嘗鮮,但出去後不要聲張,自己記住這種味道就可以了。」毀容男人平時好像一直在家裏鑽研美食,很少出去跟人交流,他的話也逐漸變多。
「香味很獨特。」韓非夾起一片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他回味着肉香,慢慢閉上了眼睛。
李果兒剛才想要阻攔韓非,但韓非的動作太快了。
見韓非吃下後沒有問題,眼饞的小賈也吃了一片,他把肉放入嘴中,那種獨特的香味在唇齒間縈繞。
「這是什麼肉?好香啊!沒有羊肉的膻味,也沒有馬肉的酸澀,跟驢肉和牛肉也不一樣,那種脂肪的層次感十分明顯,好嫩!好香啊!」
小賈又夾起一片吃了起來,他越吃越上癮,就好像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不斷催促着他。
「呵呵。」毀容男人只是笑了笑,他沒有回答小賈的問題,扭頭看向李果兒:「你不吃點嗎?這麼少見的肉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我是一個素食主義者。」李果兒拍了拍小賈的肩膀,似乎是想要讓小賈冷靜下來:「我們還是來談談最近小區里孩子失蹤的事情吧,孩子們不會莫名其妙消失,你這肉那麼嫩,該不會那些孩子在里這裏吧?」
本來小賈吃的很歡,李果兒的話語卻好像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剛才毀容男人說這肉是給他妻子準備的,但是她妻子好像已經死了,所有他才會舉行那些可怕的儀式。
換句話來說,他現在吃的肉,好像是給「鬼」準備的。
嘴裏的肉依然很香,但是小賈卻咽不下去了,他的臉慢慢變成了紫色,身體完全僵住了。
「你這肉做的確實很美味,但並不是我想要的味道,或者說它距離我熟悉的肉還相差很遠。」韓非放下了筷子,他掃了一眼小賈:「別擔心,這些薄薄的肉片是小羊羔的肉、牛肉和雞肉按照某種比例混在一起製作出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原來是這樣。」小賈放心咽下嘴裏的肉,但很快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猛地看向韓非,眼睛瞪的老大!
毀容男人和李果兒也意識到了,屋內除韓非之外的三人齊齊往後撤了一點。
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一片死寂,只剩下韓非食指輕輕敲擊桌面的聲音。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毀容男人臉上的疤痕開始扭曲,他把挪到自己身邊的小賈推開,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你別扒拉我,我也不知道啊!真的!」小賈有點想吐,他現在很害怕。
「不要緊張,其實跟你們想的不同,我只是很喜歡吃肉罷了,絕對沒有做過什麼禁忌的事情,我要找的特殊味道也不是那種肉。」韓非眼中帶着失望,他依舊沒有找到自己最愛的那種肉:「你的廚藝是跟誰學的?」
「這很重要嗎?」毀容男人沉默片刻後說道:「是一個女人教我的,她很擅長做各種各樣的肉。」
「她人呢?」
「失蹤了。」
「你在家裏舉行嫁鬼招魂的儀式,就是為了把她請回家嗎?」韓非沒有忘記自己來的根本目的。
「不,我只是想要呼喚回我的妻子。這套儀式,以及這凶宅里發生的事情,都是那個教我廚藝的女人告訴我的。」毀容男人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你難道認識那個女人?」
「她叫做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她似乎在這座城市裏找一個人,當她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是她死亡的時候,但她還是想要去找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