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這幾天一直都在地上睡,手都沒牽過。這要是換個人過來,哪裏會經受的住這樣的誘惑?如果他僥倖沒被砍死的話,估計孩子都滿月了。」
韓非悄悄跟在血色紙人身後,嘴裏仿佛念經般小聲嘀咕着。
可能是因為二號樓的變故吸引了整形醫院的注意力,韓非並未遇到什麼阻礙就來到了五號樓二層。
血色紙人停在樓道口,沒有繼續往上走。
「二層有什麼東西嗎?」
貼着牆壁,韓非扭頭朝走廊另一邊看去。
長長的醫院走廊,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沙沙的電流聲響起,韓非頭頂的燈光輕微閃動了一下,當他再回過神的時候,二樓走廊末端的一盞燈熄滅了。
「二號樓燈光全部熄滅後,整個醫院所有的怪物都朝那裏聚集,由此可以推斷,燈光應該是某種信號。」
淚眼朦朧,韓非每次使用傅天的鬼眼天賦都會這樣,似乎傅天只有在哭泣的時候才能看見鬼。
「黑暗裏站着一個人,就是他在操控燈光,給其他人通風報信?」
燈光再次閃動,這次走廊盡頭的燈熄滅了兩盞,黑暗中的人影好像也在慢慢移動。
「那人是怎麼發現我的?」
反握往生刀,韓非決定換一種潛入的方式。
他將血色紙人抱起,在燈光第三次閃動的時候,全力朝着走廊盡頭的黑暗衝刺!
「趁着沒有引起更多醫生注意之前,幹掉他!」
燈光每次熄滅,韓非和人影之間的距離就會拉近。
黑暗中站立的人影沒有任何反應,它躲藏在自以為安全的黑暗當中,釋放着那令人窒息的壓力。
在燈光第五次閃動的時候,韓非觸碰到了黑暗,他手中屠刀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光亮。
使用藝術鑑賞鎖定人影,韓非一刀落下,不僅斬殺了人影,連那影子身後的黑暗也一同劈開。
「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
五指按在人影身上,為防止那鬼東西有後手,韓非提前做好了準備,將血色紙人塞入人影心口。
染血的紙片鑽進了人影的身體,他的皮膚漸漸乾裂,變得像紙一樣蒼白。
自從狂笑被意外放出,斬殺了重傷的十指之後,韓非感覺自己也跟着自信了很多。
熄滅的燈光重新亮起,人影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個披着白大褂的醫生靈魂,他好像被抽離了所有情緒,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燈光照射下,血色紙人在醫生的靈魂深處生長,散播着詛咒,醫生的皮膚一寸寸裂開。
韓非剛才對醫生靈魂使用了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對方的內心好像早已被掏空,沒有任何人類該有的情緒,只有一種對死亡的強烈渴望。
「這是受到了多少折磨,才會把魂飛魄散當成最後的願望。」
獲取不到更多的信息,韓非將往生刀從醫生靈魂中拔出,這個空白的靈魂瞬間消散,只有點點微光鑽進了往生刀當中。
血色紙人坐在了地上,它從醫生的魂體當中拽出了一個個被詛咒的名字,那些人早已不再這個世界,唯有帶着怨恨的名字留在了醫生體內。
「這醫生皮膚蒼白,穿着白大褂,靈魂中刻印有沾滿怨氣的名字,難道他就是醫院當中代表白色的鬼?」
不管是曹玲玲,還是張壯壯,他們都曾叮囑過韓非,醫院天黑之後會出現三種鬼。
紅色的鬼會撕下臉皮,白色的鬼會吃人,最恐怖的是黑色的鬼。
「整形醫院裏的醫生死後都會變成白色的鬼?」韓非看着往生刀中的光點,微微搖頭:「估計是因人而異,只有內心還隱藏着美好人性的醫生,才會變成白色的鬼,可白色的鬼為什麼要吃人呢?」
醫生靈魂消散後,地上只剩下一件破破爛爛的白色大褂。
韓非伸手將白大褂拿起,在衣服口袋中翻找到了一本薄薄的病例單。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發現與人格碎片相關的線索!」
「和人格碎片相關?」韓非依稀記得自己升到二十級後,屬性面板上新解鎖的一項就是人格碎片,當初他從鏡神世界離開後,也獲得了一塊人格碎片,這東西似乎對他大有用處。
翻閱病曆本,韓非的腦海里再次傳出系統的提示。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發現人格不健全者名單。」
「人格不健全者名單(g級線索):該名單上寫有五位人格不健全者的名字,這是他們留在城市當中的最後一點印記。」
「注意!收集五本g級名單,可獲得f級線索。」
韓非用手指觸碰病例單上的人名,系統再沒有給出其他的信息。
「醫生靈魂肚子裏的那些名字,正好和這幾個人格不健全的病患相對應,是醫生剝奪走了他們的人格嗎?」
「所謂白色的鬼會吃人,這個吃人代表的是吞吃掉對方的某種人格?」
韓非在進入整形醫院神龕的時候,觸發的神龕繼承任務叫做完美人格,這個神龕記憶世界是圍繞最完美人格來進行的。
「如果我沒有去改變命運,那現在徹底陷入了絕望的傅生應該會被送進整形醫院當中,在杜姝的『特殊關照』下進行人格矯正治療。」
好好的傅生會被一步步折磨成瘋子,也會一點點靠近隱藏在人性深淵當中的黑盒。
「我殺掉了整形醫院的醫生,他不僅沒有憎恨我,還將最後的一點美好人性注入了我的往生屠刀當中。」
韓非現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幫助所有醫生獲得解脫,找齊所有的名字,把線索一步步升級,這可能也是那名醫生想要看到的。」
大開殺戒和普度眾生,在特定情況下過程是一樣的。就像午夜屠夫和黎明屠夫,雖然是同樣的隱藏職業,但因為殺戮的對象不同,職業本身賦予玩家的意義就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醫生死後,五號樓的燈光恢復了正常。
在外人看來,可能是外來者已經被清除。
「現在未到午夜零點,醫院異化還沒有到最嚴重的程度。」韓非準備偽裝成醫院的醫生,進行清除式潛入。
在韓非制定計劃的時候,血色紙人就安靜的站在旁邊,它對這一切已經見怪不怪了。
見韓非將病例單和白大褂收起,紙人這才繼續晃悠着朝樓上走去。
二號樓吸引醫院大部分鬼怪注意力的無名英雄們,真的幫了韓非很大的忙,他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幾個鬼怪,很順利的來到了三樓。
推開安全門,這一層的牆皮不再是慘白色,上面零星出現了很小的斑塊,就像是老年人皮膚上的老年斑一樣。
伸手觸碰,牆壁給人的感覺也很古怪,有點像是在摸活人的皮膚。
「五號樓就已經異化成這個樣子了,後面的六號樓和七號樓會異化成什麼樣?那傳聞中可能存在的八號樓更是無法想像。」
韓非跟着紙人在樓層中緩慢移動,他們最後停在了三樓九號病房門口,這間病房沒有上鎖,門板半開着,裏面還有人正在交談。
「這位病人的身體裏好像有兩個不同的人格,我覺得他是有資格進入七號樓的。」
「如果你能想辦法把他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格逼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找副院長。」
「我試了很多辦法,可越是折磨他,他就越快樂。」屋內的聲音有些無奈:「他的另一個人格絲毫不在乎主人格的死活,我又不敢直接把他弄死。」
「病人可能就是知道你不敢把他弄死,所以拿你在尋找快樂。」
「這麼變態的病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如我們把他送給杜姝怎麼樣?她是院長最疼愛的孩子,討好她,對我們也有好處。」
「杜姝可不喜歡這麼變態的狗,她喜歡的是把正常的人一步步逼成瘋子,等那個人徹底失常之後,再一腳踢開。」屋內另外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前段時間杜姝不是一直喜歡那個遊戲公司的職員嗎?她就是想要獨佔對方,結果那個職員在有了杜姝之後,不僅沒有悔改,甚至還變本加厲,直接把杜姝給氣瘋了,每個星期消耗的『藥』都增多了。」
「擁有那樣一個完美的怪物後,還會不斷的出軌,他和杜姝還真挺般配。」
「少說幾句,我們趕緊動手吧,先把他的臉給毀掉,讓他慢慢忘記自己,然後送去地下剝離人格。」
屋內的交談聲逐漸變小,接着響起了阿蟲那熟悉的叫喊聲。
這個變態在受到疼痛刺激後,一邊求饒,一邊開心的笑,還會說些很髒耳朵的話,把屋內的鬼弄得都很不爽。
再這麼下去,阿蟲可能會死,韓非捂住紙人的耳朵,推開了病房門。
寬敞的單人病房裏,兩個醫生和一個臉部纏滿繃帶的護士站在病床旁邊,他們正將不同的針劑注射進阿蟲的身體,手裏還拿着長短不一的手術刀。
「怎麼又來一個?你誰啊?」一位醫生疑惑的看向韓非,他的臉上纏滿了繃帶:「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這位病人由我們來負責。」
原本趴在病床旁邊的另一位醫生也抬起了頭,他身上濺滿了血,臉上的繃帶被全部拆下,整張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不斷往外冒出的血絲。
「紅色的鬼撕下了自己的臉?」
韓非在靠近的時候,已經拿出了往生刀。
等醫生反應過來,璀璨的刀光直接貫穿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穿着同樣衣服、佩戴着同樣工作證的「同事」,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對自己下死手,一般人根本反映不過來。
「蠢貨,刀是殺不死他的。」滿臉血絲的醫生面部裂開了一條口子,血跡順着他的臉浸透了白大褂,在他異變還未完成的時候,韓非手中的往生刀已經從他的腦門砍入,直接劈到了他的身體當中。
瘋狂蠕動的血絲只要靠近刀光便會被碾碎,那是這世界上不曾出現過的鋒芒。
一刀得手,韓非立刻轉身,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那名護士想要發出尖叫,但她嘴巴剛張開,就有一個血紅色的紙人揪住了她的舌頭。
那紙人無比暴躁,似乎是為了發泄一般,弄出了大量血污。
為減輕護士的痛苦,韓非果斷補刀。
三名「同事」倒在血泊當中,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美好的東西逸散出來。
「往生刀斬入他們的身體就跟撕紙一樣簡單,這幾人是醫生,還是屠夫?」
「失去了所有情緒的白色鬼,死後體內還有美好的人性融入往生,這幾個傢伙明明保持有人的理智和情感,靈魂中卻沒有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韓非看着地上的血花,這三人死後並未消失,身體在飛速腐爛,發出臭味。
用力撕開醫生臉上的繃帶,他們的五官早已模糊,估計連他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樣子了。
「這些傢伙平時是不是就躲在醫院深處?」
脫下醫生的白大褂,韓非又翻找出了兩本病例單,每一本上都寫有患者的名字。
「再有兩本,我就能獲得一個f級線索了。」
韓非隨手將白大褂扔在地上,他扭頭看向了阿蟲。
被韓非的目光盯着,阿蟲差點被嚇尿了,眼前的男人一進門連殺三人,弄了一屋子血後,就開始在屍體上翻找東西。
剛才那幾個瘋子醫生跟眼前這個男人比起來,簡直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別緊張,我是來救你的。」韓非把口罩拉下:「還記得我嗎?」
「韓非?」阿蟲的瞳孔劇烈跳動着:「你、你電影演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要瞎說。」韓非把阿蟲身上的束縛帶解開:「過來幫忙,跟我一起處理屍體,動作快點。」
「可我不會啊!」阿蟲癱在地上,看着滿地的血。
「沒有誰一開始就會的,我也是慢慢才練出的。」
聽到韓非的話,阿蟲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起來了:「你……不會是要滅口吧?」
「我為什麼要滅口?」韓非有點無語,一邊熟練的清理掉血跡、將屍體封藏進柜子,一邊回頭對阿蟲說道:「你在別人面前表現的那麼變態,怎麼現在畏畏縮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