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西區警署。
「頭,我聽說北區警署的老袁,因為打人被停職了。」
「老袁,袁浩雲?」
「是啊,而且被打的那個是尊尼汪,這下有好戲看了。」
「尊尼汪!」
呂澤驚異了一下,隨後想到雲來茶樓的那場火拼,袁浩雲帶領的重案組死了好幾個人。
袁浩雲的脾氣可不好,性如烈火,要是讓他堵住尊尼汪,會動手也不奇怪。
「澤哥,情報科的同事得到可靠消息,自海叔死後,四海集團落到了一個叫梁朝浪的人手上。」
「目前,梁朝浪正在與尊尼汪談判,好似有強強聯合的跡象。」
沒過一會,又有人前來匯報。
「梁朝浪,尊尼汪,袁浩雲,海叔!」
念叨着這幾人的名字,呂澤陷入沉思。
他一直覺得,被炸死在運輸站的人不是海叔,真正的海叔應該還活着。
再聯想到如今的四海集團歸了梁朝浪統治,要說梁朝浪和這件事沒關係他是一萬個不信。
「喂,烏鴉,我是呂澤。」
呂澤拿起電話,打給了東星五虎之一的下山虎陳天雄。
「澤哥,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有好事找我?」
烏鴉和呂澤的私交不錯,之前王百萬搞拆遷,被人砸了場子,就是他幫忙牽的線,把烏鴉介紹給了王百萬。
跟着王百萬之後,烏鴉打着社團的旗號幫忙收樓,拿地,負責外圍。
據說日子過得還不錯,現在很多搞房地產的大老闆都找上了他,因為他價格公道,對付釘子戶很有一套。
「不是好事就不能找你了?」
呂澤沒跟烏鴉說廢話,直言道:「四海集團新上位的掌門人你知道吧,你有沒有他的手機號,有的話發給我。」
「你找阿浪啊!」
烏鴉沉默少許:「號碼可以給你,但是別說是我給的,我們東星一直在四海集團拿貨,傳出去我會很麻煩。」
「放心,我會為你兜底的。」
呂澤之所以打給烏鴉,而不是譚耀文,是因為烏鴉所在的東星幫,跟四海集團一直有合作。
四海集團不管怎麼換當家人,生意肯定是不會丟的,情報科搞不到梁朝浪的手機號,這些社團大哥卻一定可以。
「手機號我發到你的傳呼機上了,對了,有空來看看王老闆,這老傢伙一直念叨你。」
烏鴉把話說完,很快掛了電話。
「王百萬嗎!」
呂澤不問也知道,王百萬為什麼念叨他。
王百萬以前跟郭家做事,郭老爺子死後,他也脫離郭家開始了單幹,進軍房地產行業。
折騰了一陣子後,或許是覺得小打小鬧不過癮,這老傢伙就把目光盯上了新界的丁權。
丁權,是新界地區的一個特殊產物。
1972年,港英政府準備開發新界,遭到了原住民的大力反對,因為新界人沒錢,一但開發起來,當地人承受不了那麼高的房價,在這裏住了一兩百年的原住民,都要去睡下水道了。
為了平息事件,正常開發,政府承諾給予新界男丁特權。
每一名新界舊籍男丁,也就是1972年以前,擁有新界戶籍的男性,不論年紀,不論歲數,都有權在新界的土地上免費拿地,建造一棟三層高,總居住面積不超過1600尺的丁屋,並免除地價。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錢蓋房子。
很多人手上有丁權,可以拿地,但是沒錢蓋樓。
於是就有地產商人盯上了這些原住民手中的丁權,通過收購與認購的方式,將村民手中的丁權買過來,並集中在一起蓋大樓。
王百萬會想到他,是因為建丁屋大樓,需要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
很多坐地戶,都是以村為單位的,一口氣能拉幾千人出來,沒有警察出面,單靠一些小混混可搞不定,四大社團都沒面子。
不信可以看看後世的網貸村,一村人集體擼網貸,專挑利息高,手續不健全的公司下手,交叉擔保,家家戶戶蓋洋樓。
你敢借多少,他們就敢要多少,反正沒有還錢的說法。
你以為你是黑澀會,手下有上百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人家一個村,一萬多人,一個姓,都是親戚,還有自己的村祠堂,土槍,土炮,村口你都進不去。
想談判,人家當你是王八蛋,不服就干,有種你也拉兩萬人過來,咱們斗一斗。
最後沒辦法,放款公司報警了,這事才爆出來。
不過鬧到最後,好像也沒什麼進展,只是勒令以後不許再弄了,弄了的,也沒聽說還回去。
而且擔心影響問題,全面封鎖了消息,知道的可能有點印象,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
「新界的丁權,外放着起碼二十幾萬。」
「每個丁權1600尺建築面積,二十萬就是三億兩千尺,這要是都蓋成大樓,幾百棟應該是有的,哪怕一棟樓賺一億,加起來也有幾百億。」
想到幾百億,呂澤暗暗咂舌。
王百萬多了不說,哪怕分個十棟八棟,等大樓蓋起來了,身價也能翻翻。
要是走了時運,多分一點,搞不好明年人家就是百億富翁,要進十大富豪排行榜了。
「沒看出來啊,王百萬六七十歲了,以前不過是郭家的跟屁蟲,自己單幹沒幾年,居然就有如此時運,這是要出一位太平紳士嗎?」
呂澤發現他有些小看王百萬了。
以前覺得,王百萬不過是小有身價的小老闆,別說龍了,蛟都算不上,頂多是一條大號青蛇。
現在看,人家是頭角崢嶸,一遇風雲便化龍的潛力股。
不錯不錯,等手上的案子結束,還得跟老王頭多親近親近。
「喂,是阿浪嗎?」
壓下心中的想法,呂澤給梁朝浪打去了電話。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梁朝浪對呂澤的突然來電有些驚異。
「不錯啊,咱們就見過一次,你就聽出我的聲音了。」
呂澤暗暗點頭:「不愧是當臥底精英,有時間一起聊聊嗎?」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在梁朝浪眼中,呂澤不過是他幫海叔假死的工具人,現在海叔已經去了夏威夷,自然沒什麼可談的了。
「死在貨運站的那個,應該不是海叔吧?」
「你說以我的實力,我說這個案子不能結,還有疑點,你說上面會不會催我結案?」
呂澤不知道梁朝浪為什麼費盡心思也要給海叔弄個假死,想來不外乎感其恩情,想要放對方一馬。
海叔是真死了,還是假死了,現在沒人說得清。
他這邊咬着不放,別說海叔可能沒死,就是真的死了,也能定性為失蹤,該查還可以繼續查下去,除非海叔以後永遠不露面,也不和舊日親朋聯繫。
不然只要盯着這些人,海叔遲早有露馬腳的時候。
「澤哥,你這是幹什麼?」
「大飛的軍火庫位置,可是我告訴你的,我不指望你感激我,總不能玩我吧?」
不等呂澤多問,梁朝浪便爆出了軍火庫位置是他捅出來的消息。
聽到這話,呂澤並不意外,他早就懷疑告密的人是梁朝浪,所以笑道:「四海集團現在你是老大,你又和尊尼汪搭上了線,準備合作。」
「依我看,你是想把兩大集團一網打盡吧?」
「阿浪,兩大軍火集團這麼大的蛋糕,你一個人怎麼吃得下。」
「不如算我一夥,大家有功勞一起,這樣才能長久。」
沉默...
梁朝浪半響沒有說話,最終無語道:「澤哥,你還缺這點功勞?」
「功勞嘛,誰會嫌多。」
「而且我手下那麼多人,全指着我升官發財,就算我不餓,也得為下面人準備夜宵啊。」
「阿浪,你是個聰明人,軍火案這件案子,不管誰插進來你都佔大頭。」
「我也不跟你搶功勞,分些湯湯水水的就好,你總不會不想交我這個朋友吧?」
呂澤說的很直白,就是想分一塊蛋糕吃。
而且他吃定梁朝浪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梁朝浪既然敢做,就要有被人咬一口的覺悟,拿他當槍使,不給使用費怎麼行。
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傻,就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