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進城所賣的東西都是村里各家各戶從山上弄下來的山貨,例如:皮毛、草藥、野肉乾等等,這些都是有固定銷路的,說是進城做生意,實際上就是把這些東西給各個店鋪送過去,價錢也是按照老規矩來辦,每到一家店鋪都不會超過一柱香的時間就解決了,無非是看看貨物質量,清點一下數量,然後互相殺殺價。這個時候李良就傻了吧唧的站在門口等着,東瞧瞧,西看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土,再加上那一身農民裝,雖然造型上比起犀利哥要強不少,也乾淨不少,但還是讓路過的行人避而遠之。
一家店接着一家店的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南城門口附近的三條街都逛完了,李麻子才跟李良說:「吃點東西吧」。
「哦,好」,這個時候的李良也許是累了,也許是餓了,表現出了一股憨頭憨的傻勁,讓李麻子心裏又是一陣嘀咕。倆人走到了街角,找個了沒人地方蹲了下來,各自拿出吃食和水,吃起了午飯。
剛吃沒幾口,突然不遠處一家店鋪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倆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向那裏看去,只見有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中年人推推攘攘的把一個少年趕出了店鋪,極為惱怒的罵道:「小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就是為了讓你偷我嗎?才在我家幹了一年,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當初老子看你可憐收留了你,就為了養你這麼個白眼狼來偷的嗎?……」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只要是有人對於這種突發性事件那都是很關注的。特別是在這個缺少娛樂活動的年代,這種突發事件圍觀率是很高的。很快就有一大群人把這家店鋪給圍了個茁實,其中就包括李麻子和李良,當然李良是被動的。
李麻子看似老老實實,其實骨子裏還是非常八卦的,對於這種只用觀戰,不用發言,不用動手的娛樂節目那是相當的積極。在剛才聽到罵聲以後,立刻撒丫子跑了過來,李良緊緊跟隨,兩人很快就搶到了前排的有利位置。此時的李麻子那半睜半闔的眼睛也瞪大了,一路上蔫了吧唧的模樣也沒有了,像是一隻看見亮麗母雞的大公雞,伸着脖子瞪着眼,極為專心的看着戲。
李良開始的時候被李麻子嚇了一大跳,瞧見這傢伙急急火火的跑過來,他想都沒想就跟着跑過來了。自己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又是第一次到鎮上來,萬一跟丟了李麻子,可真不一定能走回家,萬一再遇到壞人,那可就慘了。不過等跑到了地方之後,李良看清了李麻子的模樣,鬱悶的心情也隨之而來。「看戲你就看戲唄,跑那麼快幹啥,這又不是有獎大派送,跑前面發禮品。哎,還以為城管來抓小販呢,嚇的我差點沒尿褲子,這他媽叫什麼事呀!」李良恨恨的想着。
中年人繼續罵着,被推出來的少年同樣怒目以對,雖然不言不語,但是表情上充滿了不服與不屈。李良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家店鋪。招牌上是「沈家藥鋪」,門口有兩塊木板,一塊上面寫着收各種藥材,另一塊寫着沈家獨門秘藥。店鋪裏面的佈置跟現代中藥店的差不多,一個櫃枱,後面是一排排小柜子,柜子上面有小簽,寫着各種的藥名。再仔細看看這個少年,他身着藍色短衫,在靠左胸的位置上還有一個「沈」字樣型,估計是這家店的一個小夥計。
中年人罵了有兩柱香的時間,見少年雖然紅着臉瞪着自己,但是並沒有回話,索性不再罵了,平復了一下心情大聲說道:「各位鄉親,今日沈家藥鋪出此孽徒,不守規矩,干盡偷雞摸狗的惡行,實屬不幸。沈某人當日念其可憐收其為徒,供他吃,供他喝,沒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取柜上錢財,今日居然被我當場抓住,何其可惡!今日當着諸位鄉親,我將他逐出沈家,望大家見證。」
少年瞪了中年人一眼,大聲說到:「沈掌柜的,被抓住算我倒霉,我無話可說,不過咱們走着瞧」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沈掌柜被少年的這句話氣的不輕,哆嗦着指着少年的背影罵道:「我從今以後就是再養豬養狗,也不再養你這樣的白眼狼!」。
按理說,這故事應該到這就結束了,但沒想到少年聽到這話以後停住了。他慢慢的轉過身來,面帶邪氣的說:「我是白眼狼,那是你自己瞎了眼,有能耐選一個比我好的,也不瞧瞧自己那點本事,沒有我**的早就餓死了,哼!」
聽到少年這麼說,沈掌柜更加惱怒,全身上下哆嗦的幅度急劇增加,用指着少年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你這個……」
「我怎麼了?你沈大掌柜供我吃,供我喝是不假,可是我這一年為你掙了多少錢,你算過嗎?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研究你那狗屁醫書,要沒有我你早就餓死了,你媳婦不是也因為這個跟人跑了嗎?」少年似乎也壓了一肚子的火氣,見今日雙方已經完全撕破了臉,索性狠狠的對罵了起來。
「我…我…,你…你……」見少年居然對罵起來,而且還狠狠地揭了自己的短處,沈掌柜這回不再是哆嗦了,而是要開始抽了,說起話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一副馬上就要被氣死的模樣。
「哼哼,怎麼着,我說錯了嗎?你說你醫術高明,可你治好了幾人?還不是靠老子掙錢養着你嗎?要是沒有我這一年多累死累活的倒賣藥材,你和那個老不死的賬房早就完蛋了,你還罵我?」少年是越罵越來勁,完全投入到發泄憤怒之中,不大的眼睛也漸漸變的赤紅。
「喲呵,這哥們罵人還是挺有水準的哎,挺強的嘛」嚼着乾糧的李良也來興趣了。到這個莫名的時代已經三年了,這麼精彩的對罵還是頭一回見,而且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你……,好,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我……」沈掌柜被一個白頭髮,白鬍子,同樣穿着藍色長衫的老頭子扶着,繼續增加着抽搐的幅度,嘴了開始瓢了。
「我,我怎麼了?老子不伺候你了,城東的劉掌柜已經說了,只要我過去,我就是二掌柜的,今天我只不過想拿回我應得工錢,不過也無所謂,留着給你送終吧,哈哈……」爭吵到了現在少年也覺得沒什麼興致了,乾脆又爆料了一條重要信息讓沈掌柜繼續吃鱉,自己則懷着得意之色,轉身大步離開了。
「這小伙子口才不錯,如果是現代的話應該可以當個新聞發言人,小話說的挺有力度的。不過這回該完事了吧,下午就可以回家了,城裏也沒太大意思,比上輩子老家那邊的小鎮還次,大街上連個漂亮妞兒都沒有……」見事已到此,李良左右環顧起周圍的人,並胡思亂想着。
老天爺開玩笑是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這事絕對靠譜。沈掌柜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白鬍子老頭,深吸一口氣,然後瞪大了眼睛說道:「我還就不信了,我沈慶醫術高超,博學多才,就收不到一個好徒弟?少了你這個狗少,老子照樣能把藥鋪打理好」。然後掃視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用手隨便一指,大聲說道:「就你了」。
李良一看居然指的是自己,嚇了一大跳,莫名的蹦出一句名言:「我靠,我是來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