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冬天的關係,下午6點不到夜幕便已降臨,在漆黑的山林中間,一條還不足兩米寬的泥土路蜿蜒的向北延伸着,無數螢火蟲般的亮點正順着它緩緩移動。在時間和自然條件的共同作用下,這條原本只是修來供車馬、行人行走的道路此刻顯得崎嶇而難行,若不是寒冷的天氣將泥土凍得僵硬僵硬的,這些來自歐洲的「機械怪獸」們走起來恐怕會更加抑鬱的。
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奧庫拉中校站在一輛車壁上豎着好幾根天線半履帶式裝甲車車廂里朝外面張望着,耳邊儘是大馬力柴油發動機運轉時的低沉嘶吼與金屬履帶摩擦發出的特有聲音,放眼望去則是不能辨別首尾的漫長鋼鐵洪流。置身其中的奧庫拉依然為德國裝甲軍團的實力而自豪,可自己部隊的實際情況卻又讓他感到幾分憂慮——是戰鬥意志戰勝疲勞還是強弩之末勢不穿魯縞?是出敵不意還是以勞擊逸?
雖然隆美爾中午並沒有告訴他此行的最終目的,但奧庫拉覺得眼下的局勢再清楚不過了,向北,繼續向北,目標還有第二個嗎?
一年前,奧庫拉還在潮濕的南亞作戰,因此,他並沒有親身經歷發生在海參威的那場撤退,但他相信那些被迫撤離的德軍官兵們此刻一定非常迫切的希望能夠重回故地,而且是以勝利者的驕傲姿態回去!
「中校,海軍也會配合我們行動吧!」
奧庫拉正發愣的時候,他的副官多蒙突然從旁邊位置上伸出個腦袋來。
「咖……我想是吧!」奧庫拉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機靈的年輕軍官,看來他也猜到了部隊如此着急開拔的原因。此時此刻,他們正沿着一條距離海岸線5、6公里的山路行進,只可惜現在的視線並不足以使他們看到海面,但海風的咸澀味道卻是清晰可辨的。
多蒙前後張望了一番,說道:
「噢,看來全師動得起來地坦克都來了啊!」
奧庫拉沒有說話。站在一個團指揮官的角度,他不便也不能對此發表什麼看法,管好屬下部隊、認真執行上級命令才是他的職責。至於多蒙,這個年輕的副官會有多的多的時間去思考其他東西,這一點奧庫拉有時是非常羨慕的。
「中校,哈曼上校要和您通話!」坐在車廂一角的通訊兵說着將耳機話筒一併摘下來準備遞給奧庫拉。
奧庫拉心中一動,也顧不上車廂晃動得厲害一個大跨步便從通訊兵那裏接過耳機和話筒。
「是地,上校。我是奧庫拉……情況?情況一切正常,至少目前是的……150公里?8個小時?……我想應該沒有是問題的!……是,沒有問題!……明白了!遵命!」
短暫的通話結束之後,奧庫拉臉上的冷峻表情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更加厚重了。
見此情景,周圍的參謀們沒敢多問更不敢上去安慰一番,在他們看來,不用說自己團長這次又沒有撈到師里的主攻任務。4團按序號畢竟是排在第4的團,即便是有這麼一位個性十足的團長,即便是有不俗的戰鬥力,一般進攻作戰的時候也總是被排在1、2、3團後面充當預備隊和機動部隊。除非是對大股敵人實施大範圍穿插分割作戰。可這裏顯然不會有這樣地環境和機會。
沉思了好一會兒,奧庫拉抬起頭,看看車廂里多半都在關注自己的軍官們。
「師部命令我們團執行迂迴任務。所以我們從現在開始至少還要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進150公里,而且是在8個小時之內……」
奧庫拉雙拳緊握地站了起來,「任務很重,也很艱難,但我們的目標是……切斷海參威之敵北逃的路徑!」
「海參威!」
好幾個軍官幾乎叫出聲來,在接到出發命令之前,人們甚至還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成為進攻海參威的一員,更不用說具體在時間進攻這遠東第一要塞了。攻陷海參威雖然遠比不上進入敵國的首都來得光榮,但是在對日本本土發動登陸作戰之前,它完全可以作為一個階段性的「終極目標」。何況,在德軍官兵中早已流傳着不必直接登陸日本列島就能獲得戰爭勝利的說法。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執行的是迂迴而不是正面主攻任務,車廂里的參謀軍官們也都和奧庫拉一樣多少有些失落。擔任主攻的部隊雖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證率先進入海參威,但怎麼說也是「近水樓台」。至於負責迂迴地,雖說往往也能抓到不少俘虜,卻難免要多受些奔波之苦。再說了,8個小時行軍150公里聽起來很簡單,可是在這土路上的行進速度根本不能和公路行進相比。而且不論3型還是4坦克的越野行程都還達不到150公里,也就是說在參加戰鬥之前至少還要進行一次中途加油,戰場環境下加一次油順利的話則只要半個小時,不順利的話所耗時間恐怕就難以預計了!
於是,車外寒風陣陣,這車裏的氣氛也熱不起來,具體命令很快都傳達給了下屬各個連隊,可是奧庫拉的眉頭卻依舊緊鎖着,這次行動確實符合他們那素以出戰術詭異多變而聞名的師長隆美爾的風格,但這一次還是會和往常一樣成功得手嗎?
奧庫拉顯得很擔心,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海參威外海,另一群德國人確實信心飽滿、鬥志昂揚的。
「很好,我們繼續保持這個速度,讓那些自以為是的日本佬瞧瞧我們的厲害!」
重型巡洋艦「黑森」號的指揮室里,老帥施佩顯得活力十足,這也難怪,自從被迫率領艦隊撤離海參威開始,他便一直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也是出於同樣的考慮,德國最高統帥部和海軍部一致同意指派施佩來指揮這場戰鬥,好讓老帥在退役之前了卻這心事,也算是對其多年來忠誠效力海軍的一個獎勵。
不遠處的海面上,戰列艦「愷撒·菲特烈三世」號、「奧古斯特」號、「巴伐利亞」號正以一列縱隊將自己的右舷對準那黑色的海岸線。在它們的主炮塔里,海軍炮手們正井然有序的將一枚枚重達半噸和一大包一大包的發射藥裝入巨大的炮膛之中,每兩分鐘一次齊射,這樣的速度對於這三艘在德國海軍中服役時間分別為3年、7年和10年的主力戰艦來說並不費力,而實際上除了「巴伐利亞」號艦齡稍長之外,另外兩艘都處於艦體和艦員的最佳狀態期由於它們的主炮火力是如此強悍,即便是那堅固的要塞也要在炮彈落下時顫抖,勉強在工事頂部芶延殘喘的,正是日本海軍的十六道旭日旗!
就在老帥說話的時候,那三艘戰列艦里的炮手們又一次打開炮膛重複那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裝彈程序了,而發射藥留下的餘熱也同時充斥着有限的炮塔內部空間,儘管排風扇瘋狂的轉動着,但塔壁上的溫度計清楚顯示着裏面的溫度——48度,比外界溫度高出了將近50度!
對於炮塔內的四季如火爐的艱苦工作環境,老帥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其實他下令以這樣的射速進行主炮齊射就已經是考慮到炮手們的情況了,若換了是激烈的海戰里,以每1.5分鐘1次甚至是每分鐘1次齊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單艦自由射擊時愷撒·菲特烈三世級戰列艦的主炮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鐘1.5發!
在三艘德國戰列艦總共25門口徑至少343毫米的主炮向岸上的要塞射擊時,那裏的日軍要塞炮也毫不示弱地進行還擊,略顯凌亂的炮彈不時破空而來,幾乎每一分鐘都會有暗紅色的「流星」落在海面上,有的距離德國戰列艦隊很遠,有的看起來近在咫尺!需要小心防備這些重鎊要塞炮彈的不僅是三艘戰列艦上的官兵,在它們周圍進行反潛警戒的驅逐艦更得時刻祈禱,這些驅逐艦雖然能夠輕易擊敗數量相近的日本輕型艦隻,卻不是280毫米甚至更大口徑要塞炮的對手,往往一枚近失彈就能將驅逐艦上的水兵們晃得七葷八素,更不要說輕輕蹭一些甚至是直接命中了!
「元帥,這是青島指揮部發來的密電!」
又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仍在海面上迴蕩之時,穿着厚厚的籃黑色冬季海軍大衣的通訊官來到施佩身旁,敬禮之後遞上一份電報,表情嚴肅但並不拘束,眼神中更是透着一股自信和輕鬆。
施佩接過電報,他的兩名高級參謀則站在合適的距離看着他。
「陸軍再有4個小時就可以發起進攻了,我們是否從海面上登陸還要看他們的進展情況!」施佩看來並沒有對周圍的軍官們保密的意思,他的聲音足以保證大半個指揮室里的人聽到。
「元帥覺得這場戰役單靠陸軍解決的可能性有多大?」旁邊一位兩鬢均已斑白的準將開口道,雖然最高統帥部還沒有下達通知,但是像他這樣的年齡和軍銜在戰爭結束後退役將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所以,在戰爭結束之前多獲取一些功勳是他們這樣的老將相同的願望。
「從我們向岸上開炮的那一刻起,戰役就有我們海軍一份了!」
施佩看着前方忽明忽暗的海面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