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姝怔了下,還是把匣子拿過來,仔細看裏面的信紙,信紙很多,消息雜亂。
總體來說有一條,江南翁山郡王意圖謀反!
「……誰?」
許薇姝又仔細看了看,揉了揉眼睛,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翁山郡王一向不是個有大志向的,至少在別人心目中,他沒什麼志向。
仔細一想,似乎原主的記憶中,根本就不記得有這件事,也不知道是此事被掩蓋下去,還是根本沒發生過。
好像翁山郡王確實是最近一兩年死去,正正經經地病逝,因為沒有嫡子繼承王位,萬歲爺還把一個宗室的兒子,過繼過去,成了新的翁山郡王。
這麼看來,掩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朝廷要臉面,不好讓別人知道,向來就是個木頭,從不讓皇帝關注的某位郡王,也有冒險造反的一天,為了臉面,這事兒就給壓下去,屬於正常現象。
原主一個終日呆在後宅的女人,想來也不知道那些個內幕消息。
根據情報,翁山郡王已經控制了江南本地的駐軍,還私自鑄造了兵器,準備好了謀反。
「別開玩笑!」
就江南那種地方,無險可守,本身到是文化鼎盛,可除了鼎盛的文化之外,什麼都沒有。
想要謀反,你好歹要選擇一個像靖州這樣,可以依託的根據地才行。
就是在原主的記憶里,諸王謀反,爭奪江南,那也只是在爭奪,可沒有誰傻到把那地方當做大本營。
「翁山郡王鬥不過張蘭芝。」
方容也笑了:「除非張蘭芝附逆,否則,至少現在來說,江南還算安穩,翁山郡王拿他沒轍。」
至於張蘭芝會不會依附翁山郡王……
許薇姝搖了搖頭。
江南巡撫張蘭芝這個人,別的且不說。但他對大殷朝的忠心,那絕對能夠肯定。
事實上,以他現在的名聲,他已經是騎虎難下。別人有朝一日,可以背棄朝廷,可以說一句『良臣擇主而事』,另擇明主。
但張蘭芝不行,這些年。他在天下百姓心中,就是個大大的忠臣,忠心到連殺老婆的事兒都做了,得到偌大的名聲,就要為盛名所累。
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他會投靠別人,要是他真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舉動,人們也會覺得,他這是忍辱負重。
除非他自己高舉義旗謀反,要不然一輩子都是大殷朝的忠臣良將。
可他要是謀反。就等於把自己的臉皮扒下來一層,這人若當真能舍下,許薇姝也只能承認,他是個梟雄。
「戰亂一起,就算馬上被鎮壓下去,倒霉的還是老百姓。」
方容不免嘆息。
許薇姝到不想管這個,反正翁山郡王應該沒把事兒鬧得太大。
真要是一場震驚天下的戰爭,原主就算再消息不靈通,也不會一點兒都不知道。
再說,如今離天下大亂。還有那麼幾年的光景,而她已然在這個地方安營紮寨,根本不用太焦慮。
她會看這些消息,方容會如此驚訝。純粹是因為許薇姝一直等待的那一刀,終於落下。
英國公許靜岩卷了進去。
他是學政,按說和翁山郡王沒多大的關係,可架不住這位會鑽營,人脈廣,根據消息。他不光是和翁山郡王拉上了關係,還想把許愛春,許配給翁山郡王的三公子。
當然,許薇姝覺得他是想太多。
人家那位三公子是什麼人?就算是個庶出的,就算那性子讓人崩潰,人家也是翁山郡王中意的繼承人。
更別說現在對方還做皇帝的美夢,一旦美夢成真,說不定三公子直接就變成太子。
許靜岩家的庶女,上哪兒能夠上這樣的好婚事。
可只要他有這種心,而且還傳出去,就算他是稀里糊塗卷進去的,將來不肯歸附什麼郡王,那落在別人眼裏,他也很難清清白白。
其實,被卷進去的人多了去,整個江南官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要因此吃掛落,恐怕也有比許靜岩倒霉的多的傢伙們在。
問題是,許薇姝有一種感覺,別人可能逃得過,英國公府逃不過。
就像西方的墨菲定律,壞事發生的可能性再小,它也總會發生。
起了個卦,許薇姝看了看,還是認為許靜岩要倒霉了,連帶着英國公府恐怕免不了被抄家的下場。
方容雖然也勸說,說皇帝看在她是安王妃的面子上,也許會放英國公府一馬,可他自己都明白,那個皇帝不是會顧忌這些的人。
何況,皇帝老了,反而更敏感,別的事兒還好,碰上涉及謀反的,只有從重發落,沒有從輕的。
許薇姝還是沒給家裏寫信,她就算現在告訴國公府那邊,翁山郡王要謀反。
等信送過去,京城那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也只能默默等待最後的結果。
想來想去,許薇姝還是覺得,英國公府就只能聽天由命,盼着皇帝看在許薇姝是安王妃的面子上,便是要發落,也留下最後的臉面。
抄家就抄家了,家裏人就免了罪,別落個刺配充軍,為奴為婢的下場。
許薇姝拿出信紙,分別給阿蠻,許愛麗她們去了一封信,信里當然也不能寫什麼江南有亂,翁山郡王要謀反之類的話,只是述說了一下,現在朝野都不安寧,朝廷里諸位大臣黨爭嚴重,尤其是江南,亂七八糟的事情特別多。
她還特別提醒了幾句,叔父身在江南,恐跟藩王或者大臣們走得太近。
英國公府那一群女兒們的心思,絕對與許靜岩的心思不同,尤其是許愛麗,別看她也是閨閣女兒,以前也沒見有多智慧超群,可經歷了這麼多,別的沒學會,萬事往壞里想到是能做到。
「……恐怕又要流民成群,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咱們靖州。」
許薇姝嘆氣。
靖州確實缺人手,可到底土地貧瘠。哪怕有高產的糧食,能養活的人口還是有限。
各地畏流民,自然有其道理,他們的確是一個地區的不穩定因素。
靖州這邊。經過努力,剛剛消化了一批,用工荒也算過去,要是流民再多,恐怕還真會造成問題。
「看來。姝娘你想要的鄔堡,到了該開始建的時候。」
方容笑道。
他也看過自家娘子的設計圖紙,真是相當相當美,他從沒想過,一個小小的鄔堡……就算如今已經擴展成城池,還是小城池,居然能建得這麼壯麗,簡直就像人間仙境。
如果說,自家娘子對靖州府城的規劃,只是為了住得舒服安穩。那麼對那座『鄔堡』的規劃,就是在追逐夢想。
若有朝一日,他真能看到鄔堡落成,還能住進去,哪怕只有幾天,也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建鄔堡啊!」
許薇姝一挑眉,笑道,「現在建,到顯得勞民傷財了。」
她要先賺錢。
不過,現在開始也不要緊。大不了建慢一點兒,老鼠搬家一樣,慢慢添加。
…………
許薇姝算得上很忙,安王府這邊。她算是『後勤總指揮』,不光是管着王府的後宅,內庫,就是前院的賬目,也是她管。
方容的大書房裏,專門隔出一個隔間。用大屏風隔開,裏面就是許薇姝的書房。
比較要緊的東西,全擱在這邊。
方容的大書房是整個王府最安全,戒備最森嚴的地方,夜裏許薇姝都能感覺到十幾個輕功高手,就隱藏在各個角落,她家球球愛趴的樹,也老讓人佔據,弄得小傢伙頗為不高興,總是炸毛。
忙忙碌碌,過了夏收時節。
紅薯之類的還沒到收的時候,可是沉甸甸的麥穗掛滿了枝頭,經驗豐富的老農一眼就看出來——今年是個豐收年,真正的大豐收。
再加上在山上還開墾出好些零碎的梯田,產出的糧食雖然沒有好田地多,和往年比,卻也多出一成的樣子。
別看這一成,那就不知道能活多少人的性命。
王府里上上下下都處於腳下生風的狀態,寶琴和玉荷他們見自家王妃淡定自若,都佩服主子心性堅定,卻不知道,其實她們家主子也吐出口氣。
她到是知道好些農業知識,帶着人打井,建造水車,採用滴灌解決了水源短缺的諸類問題,也知道怎麼提高糧食產量,但那是純理論知識。
她這幾輩子下來,都沒下過地,最多養養家裏的花,伺候伺候藥草。
而且,上輩子她掌管天下水源,吉水想用就用,把花泡在吉水裏頭,也沒人管她,自然隨便種種,就能種出出類拔萃的植物來。
但現在,吉水這種東西,用來培育種苗,到還能做一做,用它澆灌過的果蔬都特別的甜爽可口,可她現在真沒能力用吉水灌溉所有的莊稼。
如果不是有一個,侍候農田,扎紮實實侍候了幾十年的齊世朝在,許薇姝覺得,說不得還要多失敗個一兩次,才能成功。
眼下的靖州,缺少時間,真的很需要糧食,沒有時間浪費。
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就是今年靖州大豐收。
方容和他的王妃的長生牌位,家家戶戶都有供奉,就在好消息頻頻的時候,江南事發!
就和預想的一樣,翁山郡王還沒殺入京城,先被皇帝給滅了。
他還沒造反呢,連千里之外的靖州都知道了消息,還想着成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