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凌波答應着,總算是將於三文扶了起來。
玉蓁蓁望着羞愧的頭也不敢抬的於三文,卻第一次笑靨如花,「三文,你知道嗎,我特別羨慕你。認識你這麼久,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情,你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你堅強,你勇敢,你單純,你直爽,我喜歡這樣的你。這樣的於三文,絕不會自私到僅僅為着自己的愛情而向摯友下跪乞求,三文,我相信你有苦衷。其實你完全不用對我說那個『讓』字,凌波不是已經在你我之中做了選擇嗎?安心吧三文。」
於三文卻搖頭,使勁的搖頭,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對上玉蓁蓁那樣坦誠的雙眼,於三文覺得自己愈發的渺小,「蓁蓁,凌波說的,都是三文曾經教她的,凌波的心裏始終只有……」
「別說了,」玉蓁蓁輕輕捂住於三文的嘴,搖搖頭,笑容不減道,「如何都好,我聽到了,看到了,也就死心了。」
於三文愣了一下,她想不到平日裏那樣沉穩得體的玉蓁蓁,竟也會選擇這樣的自欺欺人方式。她何以如此,不都是為了自己。越這樣想着,於三文心裏就越難過,玉蓁蓁的愈發高大,便顯得她愈發矮小。半晌,於三文才喃喃着說出了一句話,「無論如何,蓁蓁,三文謝謝你。」
默大王有意無意的瞧着這邊,在氣氛最溫馨最感動的時候,不適時宜的插了句話,「時候不早了,趕緊洗洗睡吧,明天若起晚了,風花飛可是要暴跳如雷的。」
「對了,」聽到默大王開口,於三文才忽的想起什麼,給玉蓁蓁重新蓋好被子後,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默大王跟前,變戲法一般的從衣襟內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打開兩層包裝之後,一股香味兒便溢了出來,「大王,這是黃略鎮的特產紫薯煎餅烙,你和蓁蓁回來得早,沒趕上逛街,三文就給您帶回來一個嘗嘗。」
默大王上下晃晃尾巴,道了句,「有心了。」後幾乎小嘴都戳進了第三層的牛皮紙袋裏。凌波眼巴巴的望着,沒出息的舔舔嘴唇,抓抓頭問回來的於三文道,「三文,我也想吃……」
「就知道你會這個樣子,」於三文終於展露笑顏,這個時候的凌波是最可愛的,只要看到凌波的臉,她的一切煩惱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喏,買了兩個,這個給你。」
「三文萬歲!」
玉蓁蓁躺在床上,看着於三文與凌波那樣溫馨的場面,心裏是又難過又高興。翻了個身的工夫,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既然路是自己選擇的,那麼,即使再艱難,即使再痛苦,也要堅強的走下去。
永遠,永遠也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這個夜,似乎特別寂靜。於三文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耳邊聽不到凌波的呼嚕聲,還當真是有些無法心安。只是忽然的,她似乎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謹慎的半眯縫着眼觀察四周時,於三文驀地發現,她的床邊居然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於三文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四周當真是靜的太出奇了。不止沒有凌波的呼嚕聲,就連玉蓁蓁與默大王的呼吸聲也聽不到,她好像到了一個另外的空間一般,這個空間除了寂靜之外,一無所有。
於三文默默的觀察那黑影半天,但見其一下都沒動過,一直保持着一個俯視的姿勢。他在看什麼?難不成是在看睡夢中的自己?那此番醒來,是否已經被他發現了?
怎麼辦?這樣被盯着的話,於三文當真是不敢輕舉妄動了。就在她踟躕猶疑的時候,黑影忽的發了話,只不過說的內容讓她恨不得錘這黑影幾下:
「已經醒了,還裝什麼睡?」
於三文一個鯉魚打挺就起了身,直直的站立着與黑影對峙,「我說三皇子,三皇子大人,這大半夜的,你闖入女子閨房算什麼英雄好漢啊!」
不錯,那黑影正是俞樾,曾經跟蹤過於三文的俞樾。俞樾總算是動了動身子,後保持着平淡的語氣道,「這裏不是有男人麼。」
他指的自然就是凌波。不過也多虧他這麼一說,讓於三文忽的想起不對勁,連忙下地跑到凌波床邊瞧了瞧,又瞧了瞧玉蓁蓁與默大王,他們似乎都沒了呼吸,像具死屍一樣的躺着。於三文提起了一顆心,戒備的遠離了俞樾,才謹慎問道,「他們怎麼了?為什麼都沒有呼吸?」
「迷魂散。」俞樾言簡意賅的說了這三個字。
「那是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你此番跟着我們,到底是什麼目的!」於三文一面這麼問着,一面悄悄的往門口移去。如果俞樾真的是心懷叵測,那她就必須得喚醒其他眾人,一起對付這個自稱是鬼族三皇子的男人了。
「我沒有惡意。只是如果不這般的話,凌波鬧起來,怕是大家都會驚醒了,」俞樾自然看得出於三文的意圖,瞟了她一眼之後,倒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至於迷魂散,這是為黃泉路上生魂所撒的一種吸魂粉末,對於活人的作用,就是讓他們陷入昏迷而已。」
「你還沒說你是什麼目的。」聽聞俞樾這麼說,於三文心裏好歹有了底,知道俞樾沒什麼惡意。不過為顧周全,她還是將手放在了門栓上,以隨時可以離開屋子。
「不過還是有一點壞處,」俞樾沒有理會於三文的問題,依舊平淡的開口道,「因為迷魂散是針對生魂而用,所以對活人的話,是會傷及內臟等器官,造成七日內身子不適……」
「你這傢伙!」於三文幾乎不顧一切的從門邊跑了過來,到了凌波床邊,後惡狠狠的瞪着看不清面容的俞樾,「快快將他幾人喚醒!」
「我此行來,是為提醒你。」不想,俞樾在此忽略了於三文的話,反而自說自話道,「你不要再與他們一路向前了,離開這裏吧,如果放不下凌波,就帶着凌波一道走。」
「誰理你,快把他們幾個弄醒!」於三文絲毫不將俞樾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心心念念着凌波幾人的身子。
「於三文,前方等待你的,是無盡的痛苦深淵,你儘早逃離吧,越早越好。不然,你一定追悔莫及!」俞樾再度發出警告,語氣中帶了七分的認真與堅定。
見俞樾不說完這個話題似乎也沒有讓凌波幾人醒來的意思,於三文只得蹙了眉頭,後對俞樾道,「你……你平時不是悶悶的一言不發嗎?怎麼對我倒是這樣關心起來了。莫不是喜歡上我了?告訴你,我於三文除了凌波之外,不會再喜歡上任何男子!凌波就是我今生的摯愛!」
「我愛的,也唯有我的亡妻。於姑娘莫要多想。」俞樾搖搖頭,沉痛的開了口。於三文既然如此食古不化,他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放任事情繼續這般發展下去。
「那你就不要管我,快讓他們幾個醒過來!如果他們都傷及身子,我一定不會饒了你!」於三文放重了口氣,絲毫不客氣的對俞樾開口吩咐道。
俞樾心下嘆了口氣,後一揮衣袖,碧色的磷粉末便落了下來。很快的,凌波的呼嚕聲、玉蓁蓁與默大王輕輕的呼吸聲再度入耳,於三文終於放下心來,才要抬頭再與俞樾說話,卻發現俞樾早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於三文搖搖頭,打了個呵欠,後回到自己的床上,根本沒把俞樾的話聽到心,反而繼續打盹去了。
或許是玉蓁蓁的那番成全,讓於三文被幸福沖昏了頭腦,放鬆了一切的警惕。這個時候的她,完全不會想到,之後自己,真的如俞樾所說,遇到了那樣痛徹心扉的事。
早起的時候,因為俞樾昨晚關於迷魂散的說法,搞得於三文緊張兮兮的盯着玉蓁蓁三人瞧。但見他們都如平常一般,她才放了心,下樓用過膳後,十二人便分道揚鑣。
七星樓女弟子班昌的家或許是這幾個失蹤弟子之中最富裕的一個,單單從位置就看得出了——班昌的家在黃略鎮的中心地帶,佔地面積頗廣,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玉蓁蓁三人進院還要寫拜帖,被請進院子後,與僕人在迷宮一般的院內繞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才到了一處別致的小院前。
「三夫人就住在這兒了,幾位請進吧,小的就在此候着。」僕人對着幾人做了請進的姿勢,後一動不動的立在院門前。
玉蓁蓁抬頭一瞧,「綠蘿苑」三個字極為顯眼,帶頭進去後,發現這院內處處翠色,小橋流水,紅檐綠瓦,的確讓人心曠神怡。班昌的娘是這裏的三夫人,人長得極美,三十上下的年紀,頗有風韻。見是班昌的師兄師姐過來探訪,三夫人顯得尤為熱情,將三人迎進屋子後,便差人上了上等的天池茗毫,後帶着一張客氣的笑臉,對三人道,「不知是昌兒的同門過來,也沒什麼準備,還望三位不要介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