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三文一直在竹苑等到夜幕降臨,也沒看到凌波露面。她自是心急如焚的在原地打轉,路過的男弟子們,見了於三文這般,倒也有過去詢問的;只不過於三文深知凌波是比較怕生人的,加上他本來今日就蔫兒蔫兒的,所以才沒讓那些人去攪擾。一直到傅墨軒回來,於三文才攔住了他的去路,畢竟傅墨軒身上的書卷氣味可能與玉蓁蓁很像,這份溫和是讓凌波可以安心的,而凌波對傅墨軒倒是也有些好感,所以於三文才試着對傅墨軒詢問道,「三師兄,不知可否幫三文去瞧瞧凌波?自打上午時候回去休息,一直到現在,凌波都沒有出現。」
「竟有此事?」在傅墨軒印象中,凌波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別說是一日三餐了,就算是一日四餐都不會覺得飽。可如今,這樣長的時間裏,他都把自己關在一個小屋裏,這倒真也奇了。答應了於三文之後,傅墨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苑之中。
在忐忑的等待中,於三文很快就等到了傅墨軒的出來。但見他略納悶的摸着下巴,後才對於三文道,「於師妹,凌波並不在房內,許是……出去了吧?」
這話說出口,就連傅墨軒自己都不相信。凌波才有人形沒多久,膽子還小的很,怎麼會自己出去亂走。但見於三文的表情上愈發增多的擔憂,傅墨軒忙又把自己看到的凌波房間樣子描述了一下,「凌波的床被是整整齊齊的,桌子上放着兩盤動也沒動的點心,浴桶里的水沁涼,地面上也有少許還未乾的水漬。不過瞧着浴桶內少下的那些水與地上的水漬對比,或許凌波離開已經很久了。」
「他去了哪裏?」於三文實在無法想像,膽子那樣小的凌波,自己會偷偷跑出去。一個愈發不好的預感在於三文心裏開始蔓延,後幾刻,她驚恐的睜大眼睛,聲音中都帶着些不可抑制的顫抖,「該不會……是蓁……玉師姐出了事情,喚醒了他,所以他跑去救人?可暫且不論大師兄修為高深,他們的並蒂之緣已經被斬斷了呀……」
「啊?你說什麼?」於三文的話聽在傅墨軒耳中,雖然不是梵文,每個字的含義他都懂,可若連在一起,他卻有些頭疼了。後見於三文還是那樣的擔憂,他不禁安慰道,「不如這般,我讓竹苑的男弟子都出去找找……」
「不必!」不想,於三文卻直接的拒絕了傅墨軒的提議。抬頭與傅墨軒對視時候,看到後者眼中的不理解,於三文唯有抱歉的開口道,「凌波是仙靈,況且他今兒本身就不太對勁,想必這會子沒準躲到哪裏去吸收日月精華來繼續維持生命了,不勞三師兄掛心,想必他很快會回來的。」
「嗯,我倒是無礙,主要是於師妹你……」傅墨軒還是放不下心,擔憂的望着於三文,她的反應和行為實在是大不同常,太不對勁兒了。
於三文使勁的搖搖頭,後對傅墨軒笑道,「三師兄放心,三文沒事。時候不早了,三文不打攪了,三師兄晚安。」於三文說着,對傅墨軒一拱手,後轉身決絕的回了梅苑,身影逐漸消失。傅墨軒搖搖頭,嘆了口氣,喃喃道,「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冤孽啊,冤孽。」
於三文回到房中後,便開始望着泣淚的紅燭,一動不動。直到一支紅燭燒光,火光乍滅,於三文才重新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關節後,悄悄的出了門,儘量屏息凝氣,離開逍遙派,往巨人石陣走了去。
她不懂御劍之術,仔細之下,方圓幾里也再嗅不到凌波的氣息,她確定凌波一定是離開了這裏。而凌波為誰離開,她大體猜得到,這個時候,她擔心的不是凌波和那人重聚會產生什麼火花,她是真的擔心那個人出了事,所以,她根本無法心安的睡着,知曉一切的人,或許唯有赤松子一個了。
只不過明霞洞府的大門,並非誰都能打開,於三文立在門口,不停的敲打着那塊巨石,口中道,「赤松子上仙,您若有眼有心的話,請現身,三文真的有要事想請教您!赤松子上仙,您悲天憫人,請您回答三文的疑問吧!」
只可惜任於三文如何乞求,巨石就是一動不動。於三文鐵了心,握緊拳頭,繼續道,「若赤松子上仙執意不肯相見,三文唯有血濺此處,還望上仙不要怪責!」
於三文話音落下後,也不做他想,緊閉眼睛便向着巨石用力的撞了去。一陣天暈地旋過後,於三文軟軟的倒在地上,借着月光,可是看到額頭上有了一大片的血瘀。她艱難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不死心的第二次撞向巨石,這一次,她可是狠了心的,她就是要賭,賭赤松子上仙定會出來。
於三文賭贏了,因為這一次,她並沒有撞在巨石之上,而是一個柔軟的軀體上。待她扶着巨石站穩,再定睛一瞧的時候,赤松子已經帶着複雜的神情出現在她眼前。於三文立即喜上眉梢,也顧不得額頭上開始有血絲順着臉頰流入眼睛,她大大咧咧的擦了一把,好像疼痛都消除了一樣的對赤松子道,「上仙,三文就知道您定不會見死不救!」
「鮫人族的姑娘,你太傻了,你已是鮫人族最後的希望,怎可如此不重視生命。」赤松子這話說的極沉重,語調中也儘是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況且,你明明已經知道答案,為什麼還要特意來問呢?」
「真的是蓁蓁出事了嗎?」於三文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那她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脫險?」
「她是這世上必須之人,是死過一次卻被從地府送回來的,她怎麼會有事?這些不過都是對未來的磨練而已,」赤松子搖搖頭,後望着於三文,說出的話卻讓於三文覺得有些聽不懂的意味了,「所以,無論如何的傷害,未來的這些日子,玉蓁蓁都不會死,並且,她會越來越強大。這些主意,你還是別打了。」
「什麼……上仙,您在說什麼……」於三文這話聽得可是有些意味不明了,想起自己之前對赤松子的評價,果然是行事變幻莫測,讓人猜不清楚。
「哼,死老頭兒,本姑娘的事情,不用你管!」
憑空的,居然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於三文心下一驚,因為這聲音她耳熟能詳,正是常常與玉芃芃出雙入對的雲朵的聲音!她驚慌的四下張望,可卻看不到雲朵的人影。
「別看了,她走了。」赤松子擺擺手,望着半空中的方向,半晌才又對於三文道,「玉蓁蓁身上的情劫,可並非凌波這一個,凌皓傑、風花飛都是一個個的大疙瘩,想來她也受了不少苦了。」
「上仙您的意思是……這一次,是雲朵害了蓁蓁?」於三文的臉色剎那間蒼白,因為她實實在在的記得,當初也是玉蓁蓁與凌皓傑把雲朵領回來的。
「她不是壞孩子,只不過,差人引導而已。況且玉蓁蓁這次的劫數也是她人生之中必須經歷的。」赤松子倒是替雲朵說了幾句好話。
但是於三文可是不幹了,畢竟她為了知道真相,把自己弄得頭皮血流,這可都是被雲朵害的。她立即還以顏色道,「上仙,這丫頭的所作所為,三文一定會稟告掌門,讓掌門將她逐出去!」
「那大可不必,」赤松子再次神秘的搖搖手,對上於三文憤恨的眼神時,才又道,「她已經離開了,這一段日子,都不會再回來。倒是鮫人小姑娘你,頭上的傷需要快些冰敷,下次決計不可如此莽撞了。」
雲朵憤憤不平的立於落玉瞳焰之上,因為被赤松子發現,所以特意離得逍遙派遠了些,可還是氣呼呼的樣子,她掐着腰,不滿的大聲泄憤道,「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所有人都和我作對,就連那個可惡的老頭子都欺負我!啊啊啊——氣死我了!那個玉蓁蓁也真是命大,這都能化險為夷……」雲朵說着,忽的覺出什麼不對來,後她才一拍大腿,懊惱道,「糟了,那個老頭兒定是知道我在,所以故意說給我聽的!玉蓁蓁究竟如何還不一定呢,不行,我得去看看!」
雲朵說着,輕車就熟的一轉彎,臉色卻在剎那間變得青黑一片。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身後一直靜靜立着一個男子,那男子年歲輕輕,一雙紫色的眼眸似乎能夠將人看穿一般。如今,他正死死的盯着雲朵,開口時候,帶着一股寒氣,「鬧夠了沒!整個遠古雷氏找你都快找瘋了!你母親還去了妖族求支援,你卻在這裏給修仙士搗亂!」
「小……小叔叔,我,我只是……只是想來看看當初爹娘修煉的地方是什麼……什麼樣子的……」雲朵見了這男子,倒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灰溜溜的。畢竟,整個遠古雷氏之中,她怕的,也唯有這個遠古雷氏的四當家,雷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