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泠芷沒想到宮離三人這麼快就到來,更沒想到的是,玉麟居然也跟在三人身後。他們到屋子裏坐定的時候,方泠芷正和若湖用早膳,若湖側面給她講解三味真火究竟該如何運用,生怕身邊沒有雲宿在,她自己無法自保。
「四位長老來的可真早,」若湖放下竹筷,臉上明顯表現出了不快,用早膳的時候被人打斷,是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她轉過頭,對着方泠芷眨眼,示意接下來的事情她不好c手,道,「方泠芷,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
「嗯。」若湖拋來的眼神方泠芷完全明白,看來這次四位長老是來*她離去的。不過好在若湖老早就和自己通了氣,不然此時一定會不知所措。對若湖感激的頷首之後,若湖方才帶着些擔憂離去。
見若湖離去,還貼心的關了門,玉麟才帶頭開口道,「姑娘,這次我們來的目的,姑娘冰雪聰明,想必也是了解的。」
「玉長老言重了,玉長老對泠芷恩重如山,還不離不棄的收養泠芷,若玉長老提出任何要求,泠芷都該照辦的。雖然是人類,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個道理泠芷非常了解,並且深深銘記於心。」方泠芷說着,特意加了「有仇報仇」四個字,後又有意無意的瞥了宮離一眼。她就是要宮離記得,他心愛的女兒曾經差點害死自己、害死雲宿一事。
果然,宮離立即黑了臉,他對伶牙俐齒的女子向來沒有好感,也是他受慣了高高在上之感,每次被奚落,都有深深的恥辱和不忿。他伸手制止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玉麟,自己開口道,「姑娘這麼精明,話中有話,怪不得王被姑娘迷得七葷八素。甚至不要王位也要與姑娘雙宿雙棲。」
聽着這明顯諷刺的話,方泠芷不但不生氣,反而笑顏如花,「哎呀呀。宮長老這麼說也未免太過瞧得起泠芷了。其實泠芷什麼優點都沒有,王只不過不喜歡那些自以為是又心高氣傲、任性霸道的女子而已。」
玉麟在一旁聽得一頭冷汗,從一開始,宮離就因為是兩朝元老,沒人敢得罪他。自己與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說每句話之前都要深思熟慮才行。而如今,方泠芷一開口,就句句針對宮離最心愛的女兒幻錦,這讓宮離如何受得了?反觀方泠芷的表情,那得意的神態似乎在預示着,今天不把宮離氣炸毛了,她就不叫方泠芷!
這姑娘絕對不好惹,像個小炸彈似的狂轟亂炸一般,倒是讓宮離都憋黑了臉不再開口。守澈和鳳翎心裏也對方泠芷做了一番評論之後。守澈帶頭開口,以解這尷尬不已的局面,「姑娘不必對我等諸多敵意,其實我四人本不想做這壞人,但異獸族目前因為姑娘的出現危機重重,如若姑娘真的與王情投意合,想要王繼續安穩幸福,那就請姑娘離開異獸族。姑娘或許知道,本來闖入異獸族的其他種族一定會被滅口,我異獸一族守護着這天下最重要之物。所以所在之處決不可被公開。如今我等不但違背先令救了姑娘,還決定差人護送姑娘離開,還請姑娘有些自知之明才是。既無法認定我等是恩人,也並不要當成仇人。」
「守長老說的在理。」不待方泠芷開口,鳳翎緊接着說道,「或許姑娘不明白異獸族如今的形勢,表面上雖是風平浪靜,暗裏卻波詭雲譎。如若王在這個矛頭上鬧出什麼事,恐怕不止王位。就連異獸族的安危、天下的安危都會牽扯進去;屆時若天下大亂,又如何是姑娘一人能夠負責的呢。」
「是啊,姑娘,」幾個人似乎商量好一般,玉麟又緊接上鳳翎的話開口道,「其實姑娘的未來還是很美好的,如果能回到逍遙派,以姑娘的實力,定是逍遙派的頂端任務,安心修仙,到時位列仙班,這有何不好?這一次姑娘離開,對姑娘和王來說可能是一道硬傷,但是如果沒有這種痛存在的話,又如何得知日後的樂呢?」
輪番轟炸下來,方泠芷只剩防守之力,絲毫攻勢都沒有了。況且一開始說好了,與雲宿的見面只是時間問題。當初答應的那麼好,可是為什麼今日,就連點頭應允,說句「是」都變得如此艱難了呢?不想分開,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原來真正到了離別的時候,心裏居然如此多的不舍。方泠芷咬緊牙關,一言未發。宮離幾人責怪的望着玉麟,玉麟急的連忙繼續開口道,「姑娘,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離去的。這裏離逍遙派很遠,你又不認識路,我們已經決定讓守長老家的公子隨你一道走……」
什麼守長老家的公子,不過是多個人看着自己,防止自己偷偷跑回南洋搗亂吧。方泠芷心裡冷笑着,才要開口,就聽鳳翎繼續道,「姑娘這一路儘管放心,守長老家的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異獸,他不止能保你安全,就算遇上強大到無法打敗的敵人,他也能運用『隱』的能力,帶你逃走。所以有了守長老家的公子,你絕對不用擔心的。」
雲宿給方泠芷下的任務就是,在玉蓁蓁一行人抵達、將失落之書得到手之前,她都一定要死守這裏,拖住四大長老;只要玉蓁蓁一行得手,雲宿就立即帶着她離開這裏,回逍遙派也好,遠走高飛也好,反正二人是永遠都不要再分開。想着當初雲宿說過的那些話,方泠芷攥了攥拳頭,並沒有答他們的話,即是沒有答應,也沒有搖頭;她只能營造這樣矛盾的氛圍,才能夠最好的為雲宿拖延時間,也給玉蓁蓁一行人最多的時間。
只不過看起來這並不湊效,四個人施加的壓力可並不小;方泠芷唯有改變方法,故意轉移話題,畢竟剛剛守澈的話中,涉及到了一個她熟悉的能力,「可是據泠芷所知,『隱』是只有遠古雷氏一派才擁有的能力。為什麼守長老的公子會擁有呢?」
宮離、守澈和玉麟同時用「都怪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目光望向鳳翎,鳳翎自知理虧,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就在這沉默的間隙中。方泠芷嗅到了一絲不尋常。半晌,守澈才自己緩緩開了口,「其實……這是許多年前,我犯得一個錯誤。那時候我年輕氣盛。誤愛上一個異族女子,更與她成親,可惜孩兒未出世,她便去世了。我不敢相信這事實,親自剖開她的小腹。將八個月大的孩子取出,一直帶在身邊。開始回異獸族的時候相安無事,但不想那孩子的右眸卻開始由金黃色變成深紫色,更是在一次意外中被發現有了『隱』的能力……至此,孩子的身份變成了『野種』。儘管我在異獸族的地位尚高,卻也無法保住那孩子,只得將他鎖在自家府邸後院,一鎖就是千年。」
「那女子……是雷氏一派的?」方泠芷幾乎確定了那女子的身份,「隱」和那深紫色的眼眸,無一不讓她想起空間中的雷賀。她突然有一種相見見這位公子的感覺。可能因為是雷氏,勾起了她心底的那份思念。
守澈不置可否,宮離卻沉默許久,突然接過話來,道,「姑娘,由此先見,你應該明白,異獸和其他種族結合,後果是多麼悽慘了吧?即使當初再喜歡。但經過歲月的侵蝕,那種愛還是會煙消雲散,到時候空餘恨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便是那當初。還望姑娘好生想過。」
「我會好好考慮,你們先退下吧。」方泠芷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麼才能夠拖延,不過剛剛那個「隱」的問題倒是問的比較及時,總算讓四人之中的一人已經敗下陣來;也的確是因為這個問題,四位長老並沒有再繼續糾纏,而是又黑着臉規勸了方泠芷幾句。方才離去。
方泠芷聽着門吱嘎一聲關上,總算長長出了口氣;現在他們四個尚有耐心,並沒有動武;好在這裏是異獸族的地界,雲宿知道她在這裏,所以他們不敢動手或者說太難聽的話,一切不過是規勸而已。也因為此,雲宿才能夠放心把她放在玉麟府上。只不過不知道那四位長老的耐心會到何時呢?
玉蓁蓁啊,你一定要快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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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站在四大聖獸神像守護着的五靈台前,冥赤站在最前面,玉蓁蓁、風花飛、聶星旭三個分別站在後方;聖獸像之外,靜靜站着的是聖獸白虎以及清靈將軍。冥赤深吸一口氣,將集齊的五顆靈珠全數拿出,對應着五靈台上的顏色與標誌,一一放平。待五顆靈珠全數放上之後,忽的放s出極刺眼的紅、黃、藍、綠、紫色,這五色交織在一起,光芒逐漸將冥赤幾個全數籠罩住。
白虎在聖像之外,對着幾人意味深長道,「得到失落之書後,切記看過放回原處,不然,會引起失落世界大亂。這一點一定要記住,一定要記住……」
就帶着白虎的這句「一定要記住」,幾人瞬間在光芒之中消失;五顆靈珠在光芒完全熄滅之後,發出了「咔」的一聲,白虎與清靈這才上前,發現五顆靈珠均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裂痕,而其中巨大的靈氣也不再有;白虎嘆了口氣,對清靈道,「看來要與其他三位聖獸再度聚集,修復這五顆靈珠了。」
「壞了不是更好,就不會再有人打失落之書的主意了。」清靈抬起頭,有些不解的望着白虎。
白虎卻搖搖頭,道,「不,屆時萬一失落之書引起了大亂,屆時還需要五顆靈珠引領五位純靈之人救世。就好像他們的世界一樣,」白虎指的,自然是剛剛消失的玉蓁蓁幾個,「萬一出現了無法克制的戰亂,五位純靈之人帶着五顆靈珠,便可以救世了。」
清靈懵懵懂懂的頷首,後好像忽的想起什麼,又對白虎道,「王兄說的有理,那麼就讓清靈去通知幾位聖獸大人吧。想來玄武大人已經許久沒來,之前他一直因為咱們這裡冷還抱怨幾句;如果讓他看到這裏這——麼藍的天,」清靈抬起頭,看了看藍藍的天空,笑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又對白虎道,「他一定會愛上這裏的。」
「嗯,去吧。」白虎寵溺的抬起前爪拍拍清靈的頭,眼見着她蹦蹦跳跳的離去,白虎的雙眼卻忽的有些濕潤,自言自語道,「母后,您放心吧,清靈已經找回了所有的情感,你看,這藍的天、綠的地,都與您在時一模一樣,就連這溫暖的風都如出一轍。母后,我們終於成功了……」
***
玉蓁蓁記得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白虎的那句「一定要記住」,之後她便進入了這五彩斑斕猶如萬花筒一般的世界裏。這裏是靜止的,又是靈動的;這裏似乎並沒有外面的氧氣,不過她卻呼吸順暢,只不過一直漂浮在半空之中,望着四周時而變換無窮時而定格不動的景色。她有些懵,本來五顆靈珠應該是帶他們來到失落之書所在之處的;可為什麼現在她卻出現在這樣的時空中;她能夠感覺到自己一身的靈氣,可是想要發動的時候,卻發現無能為力,這裏難道是另一處結界,能夠掌控他們所有的靈力?
那冥赤、風花飛和聶星旭又在哪裏?玉蓁蓁還這麼想着的工夫,忽的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拉力在將她向外拽,她本能的向相反的方向努力的用力,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只能感覺到自己好像馬上就要被撕裂開來……
***
「喂,玉蓁蓁,玉蓁蓁!」還在撕裂的痛楚中的工夫,耳旁忽的響起風花飛的聲音,玉蓁蓁驀地一下就睜開眼,卻發現風花飛正將她抱在懷中,輕輕的拍着她的手臂。她一機靈就起了身,莫名的望了望周圍——這裏是一個類似祭壇的地方,她與風花飛正在一個平坦的台子上,台子四方分別放置了聖獸的雕像,而台子下,則是一望無際的靈草,正在隨風飄揚;而隨風一道過來的,還有一個男子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雲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