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冥赤,玉蓁蓁,你們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喂,餵——」
本來冥赤幾個還在細細觀察着底下的雲宿、方泠芷幾個的動靜,可腦海中居然忽然傳出來俞漣漪的聲音。
冥赤四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狀況的工夫,俞漣漪的聲音再度傳來,「能不能聽到,倒是給我個回話啊!虧得我好不容易恢復了些靈力,又施展魂出體魄,在時間的夾縫中才能夠和你們講話,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理我……壞了,會不會是我想錯了,這樣根本聯繫不上你們?!」
俞漣漪自說自話的半天,終於等來了冥赤低低的一句「現在神州大地是什麼時辰」的冷淡話語;俞漣漪居然第一次因為冥赤而樂開了花,可是很快又因為冥赤的這句話而有些失落,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便呆愣了陣子,後又道,「大概過了三四個時辰的樣子吧,天已經黑了。」
三四個時辰,而他們在失落世界已經有幾日了,看來失落世界的時間過得是比神州大地快太多的。既然得知了這一點,冥赤倒是也稍稍放了心,才要開口的工夫,玉蓁蓁低低的聲音已經先傳了出來,「公主,妖族一切都好嗎?」
聽到是玉蓁蓁的聲音,俞漣漪忍不住先撇撇嘴,後愛答不理的開口道,「好着呢,三四個時辰,能發生什麼事。」
「既然你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與我們聯絡,那我便放心了。」冥赤緊接着開口道,心裏自然有了一番打算,「俞漣漪,你好生恢復靈力,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及時和我們聯絡。」
「你們那邊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俞漣漪倒是還挺關心這邊的,當然了,更關心的是什麼。她自己倒是也有一點清楚,只不過現在階段還不願意承認而已。
「集齊五顆靈珠就可找到失落之書,如今已經有風靈珠和水靈珠到手了。」冥赤簡潔的答着,這個工夫眼光已經重新轉移到底下的雲宿等人身上;既然這裏的時間行進的這樣快。那他就可以暫時不要先打草驚蛇,觀察一下火靈珠究竟在不在若湖的雙生姐姐曼兮身上,這是目前為止最重要的。
「那其他……」俞漣漪明顯還想問些什麼,不過冥赤很快打斷她的話,冷冷道。「不要耗費無謂的靈氣,有事情再找我們。我們現在很忙,莫要打攪。」
「嘁,才懶得理你們。」俞漣漪撇撇嘴,熱臉貼冷屁股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儘管從前在劍鋒那裏已經受過了不少冷待,可是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她的心裏卻別樣難過。
沒有了俞漣漪在一旁攪擾,倒是清靜多了,冥赤也沒有徵求他人意見。只道,「我們必須得知火靈珠的事情,暫時不要驚擾到他們,跟着就是了。」
聶星旭看起來似乎是有話要說,不過只是干張嘴,後來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
「摘星大會十二名勝出者名次或延後二名」這消息一出,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摘星大會當日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都蒙在鼓裏,當事實模糊時,各種猜測就紛紛出台。關於方泠芷和雲宿的自然謠言滿天飛。不過基本都是關於方泠芷不知學會了什麼邪惡的法術勾引了雲宿一類,一夜之間,方泠芷成了逍遙派一乾女弟子心裏的頭號情敵。
但這「頭號情敵」自己可沒空理會這些瑣事,離清風道人的七日之期只余兩日。儘管她的身子在玄綾丹的調理下幾乎恢復完全,就連淤青都消失殆盡,但渣渣似乎很不在狀態,儘管向卜算子要了些日輪金丹,一日三次的餵他服下,但他成日昏昏欲睡。話也少了許多,總是蔫蔫的讓人擔心。
由於成了話題人物,方泠芷也自然而然的變成女弟子房裏最不招待見的一位。每日要熱臉貼那些師姐的冷屁股不說,竟然連廚房的廚子都比她高一等,看她的眼神就和看狐狸精似的,讓她不爽至極。好在渣渣五人組力挺她,不然這幾日餵食蒲牢都成了一大難題。
「方師妹?」這一日,夜漸晚了,雲宿卻莫名的出現在方泠芷房門前,還一臉媚笑的對她勾手指。
這只能讓眾人更加覺得自己搶了她們的心上人啊!方泠芷在心裏大喊,卻也黑着臉出了去。後面一群圍觀弟子才打門裏探出頭,卻發現兩人竟活生生的人間蒸發了!疑惑的互相對望之後,一乾女弟子又重新回到房裏,大話八卦了。
這時距離七日之期還有一夜零一天,第二日的酉時一到,若他們拿不出煉製的仙器,恐怕就要雙雙被驅逐出派了。雲宿將方泠芷橫抱在懷中,不顧後者的奮力掙扎,愣是一躍一躍的,未驚動任何人就離開了逍遙派大門,到了迷失森林內部,才將方泠芷放了下來,笑眯眯的盯着滿臉通紅的她,打趣道,「呦,方師妹,臉這麼紅,該不會是對我這個鐵齒金不換誠實可靠小郎君動心了吧?」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方泠芷有些微微慍火,出言不遜道,「雲師兄,現在我沒時間和你諸多糾纏。渣渣身子還未調理好,我要回去照顧他。」
「哎,別就這麼走啊。」雲宿一伸手臂,輕鬆將方泠芷攬至懷中。方泠芷氣的一回頭,卻見雲宿放大的俊臉就在眼前,兩個人近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朦朧的月光下,雲宿臉上的笑容曖昧而溫柔,讓人情不自禁的淪陷其中。他微微靠近方泠芷耳邊,吐氣如蘭,「這麼好的夜晚,可不能浪費了呢……」
卻不知何時,一個巨大的陰影已然遮住了兩人,方泠芷紅着臉昂起頭,還來不及訝異,入耳的便是不滿的冷哼聲,「騷狐狸,還不快放開你那不老實的爪子!」
眼前的龐然大物,約莫與蒲牢一般大小,外形似野豬,兩顆巨大的獠牙高昂的向上舉着。他開口,便噴出一股股白氣。似是生氣一般。方泠芷沒聽錯的話,剛剛那雖帶有強烈不滿卻奶氣十足的聲音,的確是渣渣的。而如今面前這個……
「你……是渣渣?」方泠芷打雲宿手中鑽了出來,全然忘了剛剛的花前月下。只抬頭望着那龐然大物。
「哼。」渣渣一別頭,輕輕一跺腳,就引起一陣地動山搖。現在方泠芷真的相信渣渣是神獸的事情了——何止相信,簡直深信不疑。他無論是愛好還是體型,再或者彆扭的性子。都像極了蒲牢啊!
「你……沒事了?」方泠芷又傻傻的問了一句。其實答案就在眼前了,渣渣都已經恢復了本來樣貌,又會把白眼翻上天,自然是沒事了。
「當康大人彆氣啊,」雲宿嬉笑着將手攀上了方泠芷的肩,卻被後者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他微微撇嘴,酸不溜幾的說道,「您看,方泠芷心裏可只有您。您還和我計較什麼呢。」
方泠芷是真不明白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雲宿還在和渣渣說着什麼不着邊際的話。她恨恨一跺腳,狠下心來伸手揪住雲宿那張女人都嫉妒的臉,用力向兩邊扯去,邊扯還邊說着,「叫你亂說話,叫你亂說話……」
「痛啊痛啊……」雲宿唧唧歪歪叫個不停,待方泠芷鬆手,才心疼的捂着自己的臉,嘟囔道。「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你們兩個鬧夠沒。」渣渣冷冷發了話,雖然面上看着那麼淡然,其實看到方泠芷欺負雲宿,心裏還是樂開了花的。見方泠芷和雲宿都知趣的停了手望着自己。渣渣這才接着說道,「這一次本尊雖能恢復真身,但持續時間卻抵不了多久。一會兒本尊將你二人吸入腹內,你們要儘快找到神匠。雲宿,與赤霄銅劍相仿的那把劍,你確定在本尊腹內?」
雲宿這才收了笑臉。正經的想了半天,點頭道,「千年前我入您腹內,曾與兩位神匠攀談,他們的確曾經打造過一把與赤霄銅劍相仿的仙器。」
「唉,」渣渣嘆了口氣,少有的露出了真實的情感,說道,「本尊剛剛想與溫子然、沈牧璣講此事,無奈卻感覺不到他們的氣……只希望你們兩個運氣好些。」
渣渣身為母體,都聯絡不到溫子然和沈牧璣,恐怕他二位還在沉睡中。雲宿蹙着眉頭想了半晌,頷首道,「我二人自會盡力而為,還請當康大人多多維持神獸體型一段時間,好讓我們找到那把劍。」
「本尊自會盡力而為。」渣渣第一次認真的望着雲宿,兩人之間好像有一種無形的默契。
「方師妹,你準備好了麼?」雲宿轉頭,笑望方泠芷,伸出了手。
「嗯。」方泠芷點頭,莫名其妙的抓住了雲宿的手,感覺到後者溫和的覆蓋住了她的柔荑,心裏一陣暖流經過。
渣渣瞥了一眼那雙緊握着的手,後才冷言對方泠芷道,「凡人,你第一次進入本尊體內,千萬別迷失其中。本尊雖能與你心靈對話,但若你在其中迷路,想要再出來的話,就要等本尊再攢夠道行,變回神獸體型了。懂嗎?」
方泠芷茫然的點頭,雲宿卻堅定的說道,「當康大人,我會緊緊抓住她的手,您放心便是。」
「嗯,」渣渣點頭之後,深吸一口氣。周圍空氣流動忽的加快許多,方泠芷只感覺地上的落葉被風掀起,刮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當渣渣「啊——」的一聲張大嘴巴吼出來時,忽然天旋地轉,以渣渣為中心四周揚起了巨大的沙塵暴,飛沙走石,樹枝和樹葉都發出了痛苦的**。不過也只瞬間過去,一切又平靜如初。只是剛剛地上站着的雲宿和方泠芷消失了。渣渣抬頭望望月亮,之後緩緩向崖邊走去……
這幾日一直在半空之中,就算睡覺也無法安生,就連冥赤的黑眼圈都熬了出來;不過好在一切安好,他們一直跟着幾人,也抽空去了雪璃和花墨的房間,找到了少年風花飛——這裏名為花飛,最起碼到現在他們所知道的為止,應該是雪璃與花墨所出——的存在。儘管只是少年,可花飛體內的雷靈力已經是整個逍遙派最強的,也最被清風道人看好,地位簡直與神州大地的風花飛天上地下。至於雷靈珠,誰都不會想到的是,就被花飛掛在脖子上——儘管看着極其怪異。
「上仙,他們都進入了當康大人的腹內空間,我們該怎麼辦?」玉蓁蓁的語氣中都是疲憊,看得出已經快要熬不住了,甚至忍不住清咳出聲。
「已經快要七日,我們下去。」冥赤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大決定一樣。
冥赤這句話玉蓁蓁幾個可是已經等了太久,所以此言一出,幾人立即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幾乎是瞬間便站在了如今已經是龐然大物的渣渣身後。
「從摘星大會就一直跟着,到現在,終於捨得出現了?」
沒曾想到的是,渣渣竟然都不用回過頭,就開口說出了這句話;而這句話,顯然讓冥赤幾個有些措手不及,一直以為他們隱藏的極好,可原來,他們的行蹤早就被發現了,而且渣渣居然還把他們當猴耍,折騰了這麼幾日!
「當康,你是如何發現我們?」冥赤隱忍着問出這麼一句。
「敢直呼本尊姓名?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當康終於轉過了有些笨重的身子,可卻在看到站在最前面、一臉雲淡風輕的冥赤時,卻明顯的愣了一下,後再度開口的工夫,竟帶了些驚喜,「冥赤上仙?」
「認識上仙的人可真多……」聶星旭忍不住吐槽這麼一句的工夫,冥赤卻也已經又上前一步,頷首道,「我是冥赤,你竟認得我?」
「冥赤上仙或許不記得,百年之前本尊曾受上仙恩情,不然無法活到如今。」渣渣說着,語氣之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冥赤微微斂了眉頭,或許渣渣說的是這個世界的冥赤,而非他;而他也向來不會頂替別人的恩情來受恩;念及此,他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渣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