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玉蓁蓁收回目光,重新凝視着面前的凌波。這曾經是她深深愛過的男子,也曾經是她願意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最重要的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面容不曾有一絲變化,一如從前,那些回憶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如今回憶起來,這段苦戀依舊讓她心疼。只是這個凌波,儘管面貌依舊,但做出的事情、說出的話,卻讓她時時覺得心中一凜,覺得雖然面貌不變,但裏面的東西,那顆心,終究是和以前不同了。玉蓁蓁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凌皓傑居然會這個時候又這麼巧的出現在這裏;而且他看到前一段或聽到她後面要對凌波說的話都好,卻偏偏看到了她與凌波忘情相擁的片段。玉蓁蓁自然不會怪凌皓傑斷章取義,如果這一次換做是她看到凌皓傑與程思蕪在這空無一人、又美得幻鏡一般的觀星台上相擁,想必她也不會太理智到哪裏去。
凌波的手緊緊環着玉蓁蓁的腰身,一下不肯鬆懈,就死死的盯着凌皓傑,好像生怕下一秒他就從自己懷裏將玉蓁蓁搶走一般;而玉蓁蓁雖背對凌皓傑,餘光瞟着他的同時,身子卻逐漸開始僵硬,力氣好像全數被抽走,就連推開凌波的勇氣都變得虛無縹緲了。
「蓁蓁,這是我們擁有……最美好回憶的地方,你們卻,你們……」凌皓傑掙扎半天,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苛責玉蓁蓁的話,他捨不得,末了,他唯有垂頭小聲道,「如果,如果凌波就是你的選擇的話,我……」凌皓傑深深吸口氣,儘管他的心似乎已經跳動的緩慢的好像就要停下來一樣,明明是旭日東升的明媚天氣,可在他眼底,早已被一片灰色的陰暗所籠罩,似乎再也無法展露出從前那般開朗的笑意,「我祝福你們。」
最後的五個字,清晰,清晰的能讓玉蓁蓁聽到凌皓傑心碎的聲音,那樣清脆。也就是這一激靈的工夫,玉蓁蓁終於有了些氣力,推開凌波轉身想要奔向凌皓傑的工夫,卻發現凌皓傑已經御劍而去,身影在蕭瑟的寒風中尤其單薄與瘦削,直看得她心疼。
「蓁蓁……」凌波一把拉住玉蓁蓁的手,帶着些乞求的望着她,眨着大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蓁蓁,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每一晚,我都睡不安穩,我成天成夜的在想你,恨不得可以馬上奔到你身邊。蓁蓁,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了?」
玉蓁蓁緘默着,並沒有回望凌波,而是一直向凌皓傑離開的方向。凌波見狀,上前幾步,擋住玉蓁蓁的視線,呲着小牙道,「凌皓傑已經放手了,你們定親也可以不作數,蓁蓁,
只不過玉蓁蓁更多的是自責。若凌波一如從前一樣一直守在她身邊,而不是要受她的擺佈三番幾次的經歷那些痛苦,可能他會永遠單純,他不會變的這樣霸道,甚至不擇手段。玉蓁蓁再三搖了頭,嘆口氣的工夫,低垂着眼瞼對凌波道,「凌波,抱歉,從前我主導了你太多次人生,可你也是獨立的個體,你該有自己的選擇。」
「我如今非常確切,我的選擇就是你,蓁蓁!」儘管玉蓁蓁再三想要掙脫凌波緊握着的那隻手,可凌波就是不讓她如願,越要掙扎,他就要握的越緊。
「凌波……你,你何時變至如此?」玉蓁蓁此時才發現,原來從前她愛着的那個凌波早已不見,面前這個凌波,已經陌生到讓她真心覺得恐懼,這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凌波,究竟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在我身上發生什麼事……」凌波抬眼,見玉蓁蓁那樣遙遠的眼神,不禁心一橫,牙一咬,如今只能拼拼了,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希望玉蓁蓁這個當局者能夠一直在迷局之中,那攪合逍遙派的目的也就算是達到一大半了,至於剩下的一小半,那可是他與「她」的約定,「蓁蓁,你主導了我太多次,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感受!」
「我……」玉蓁蓁如凌波所願,果然中計,眼中的恐懼悉數變為慚愧,說話也沒了底氣。
凌波自然趕緊接上,語氣痛苦又帶着一股不忍苛責的意味道,「你先使赤松子上仙生生打斷你我的並蒂之緣,讓你徹底消失在我的記憶之中;後到了蠱人族,又以遺忘蠱中在我腦中,吃掉所有關於你的回憶;在我重新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候,你卻又……」凌波抓住玉蓁蓁的肩膀,深深的望着她,痛心疾首道,「你卻又使異獸之主封印了我的記憶,幾番這般,蓁蓁,你問過我的意思嗎?你知不知道對我來說,最痛苦的不是死去,而是忘記你?!」
這番動人又令人心痛的情話,饒是誰聽了,都要熱淚沸騰,更別提玉蓁蓁這個當局者了。她知道自己這一世最最對不起的就是凌波,可是此時此刻,凌波就在眼前,她的心,卻跟着剛剛離去的凌皓傑一齊飛了。玉蓁蓁自己都不明白,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凌皓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心裏佔據了這樣重要的位置。
「對不起,凌波,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玉蓁蓁搖搖頭,不願與凌波去對視。
「如今我只想留在你身邊,永永遠遠的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嗎,蓁蓁?」凌波說着,雙手捧起玉蓁蓁的臉龐,逼她與自己對視,後又追加了一句,「蓁蓁,你願意嗎?」
「我……」玉蓁蓁還是低垂下眼瞼,想搖頭,可是凌波的手卻那麼強有力的掰着她的頭,讓她幾乎動彈不得。這種強制的感覺又將玉蓁蓁帶回那個夜晚,凌波那麼強硬的把她壓在身下,念及此,玉蓁蓁幾乎全身顫抖,她低垂下眼瞼,輕輕的說了句,「對不起,凌波。」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凌波再度將玉蓁蓁擁在懷中,而此時的玉蓁蓁,卻再沒了反抗的力氣,好像所有氣力再度離她而去。
「凌波,鬧夠了沒有!」
在這關鍵的時刻,風花飛的聲音傳了過來。之後,玉蓁蓁便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力量將自己生生從凌波懷裏揪了出去,後她雙腳懸空,怔怔的望着一臉嚴肅的風花飛,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凌波,這幾日我對你說的話,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風花飛並沒有鬆手,就那麼拎着件衣服似的拎着玉蓁蓁,手背上青筋暴起,看來是生了不小的氣。
凌波立即委屈的扭着手,眼中有不服氣,可是似乎對風花飛還是有所忌憚道,「風花飛,這是上仙對我說的……」
「不管誰說的都好,你要尊重玉蓁蓁的選擇!你看不出來她不情願嗎!」風花飛瞪着凌波,他鮮少這般對待凌波,畢竟凌波是他從小到大的心靈慰藉;可如今,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凌波做的事情的確太錯。
「風花飛,你三番五次這般,是否看輕了你我之間的情感?還是說,你也喜歡蓁蓁!」凌波撅起嘴,生生與風花飛對峙。
此話一出,風花飛的臉立即變得更黑,不過一提到玉蓁蓁,他總算記起玉蓁蓁還在他手中拎着,忙先放下玉蓁蓁,後自己立在玉蓁蓁身前,死死瞪着凌波道,「你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朋友,玉蓁蓁也是,你們都是我以性命相交的摯友,並沒有誰輕誰重!」
「可你明顯偏袒蓁蓁!」凌波還是撅着嘴,並沒有消氣。
「你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什麼偏袒,我也沒必要解釋。」末了,風花飛生硬的放了這麼一句話。
「你們……你們都欺負我……」凌波忽的撇下嘴角,毫無徵兆的就嗚嗚大哭就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落下,擲地有聲,「這次回來之後,所有人都變了,你們對我也不好了,你們都嫌棄我,你們覺得我是多餘的,你們都覺得我不回來就好了……」
「凌波……」見凌波如此,玉蓁蓁還是心疼,忍不住要上前安慰。風花飛卻一把攔住了玉蓁蓁,回頭對她冷冷道,「你先回去吧。」
「可是大師兄,凌波他……」玉蓁蓁不放心的望着委屈至極的凌波,心疼不已。這似乎已經超越了愛情,而更像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心與疼愛。
「有我在,你放心,快走吧。」風花飛推了玉蓁蓁一把,玉蓁蓁便前進兩步。祭出瓊陽劍的同時,她又回望了凌波與風花飛一眼;但見凌波依舊孩子似的大哭不停,而風花飛則一直對她擺手示意她離去;玉蓁蓁這才提着一顆心,御劍而行,逐漸遠離了觀星台。
立在瓊陽劍上,玉蓁蓁呆呆的望着整個逍遙派;這時候太陽已經升至半空,整個峨眉山沐浴在冬日的陽光里,帶着一股祥和的氣氛;三派弟子皆出門,吸收天地靈氣,加緊修行,或尋各門派大弟子製造結界,在結界中切磋高下……玉蓁蓁深深吸了口氣,卻覺得雖是摘星大會在即,她卻沒有一點心情在修行上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