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逼你的?」皇帝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然後厲聲喝道:「是朕逼你用藥想要毒死朕,還是朕逼你養出一個弒父殺弟的好兒子!」
黃美人被他喝的往後一退,咬着牙,用手一指皇后,含淚叫道:「若不如此,將來這宮裏還有我們娘倆的容身之處麼?她會放過我們麼?皇上可知道閔蕭他身為皇長子的苦悶,可知道我們娘倆這些年在宮裏過的艱難,您只會寵着皇后,只看的到皇嫡子的存在,您可曾想過我們?」
「想過你們?怕是你們眼中早就沒有朕這個皇帝了!」皇帝怒目而視,憤然道:「這些年,朕對你們還不夠寬容麼?孫閔曦暗地裏結黨營私,朕提點過,可你們呢?就仿佛當成耳邊風,吹過就算了,如今居然大膽到想坐朕的位置了。看來並非是朕逼迫你們,而是對你們太過寬容了,以至於你們當將朕當成了面人!」
「寬容……哈哈哈哈,寬容……」黃美人用力抹了把臉,惡狠狠的說道:「最沒有資格說寬容的,就是你!若真是寬容,你如何會因為心中芥蒂,將我滿腹的愛戀都當成了笑話,若真是寬容,為什麼當年你連一個孩子都捨不得給我!」
「你很委屈是不是?」皇帝嘲諷的看向黃美人,眸子裏平靜的好像剛剛的怒火都是錯覺一般,「你也知道你的背景如何,你老說朕對你沒有真心,可你對朕又有幾分真心?你若是真對朕有那麼一絲絲的情誼,你怎會在嫁入宮中之後,每個月都有信送往將軍府,又為何每封信上,都將朕的生活事無巨細的說給你的好父親聽!在你的心裏,將軍府整個黃家,要比朕重要千倍萬倍,只要能得到權利,就算朕對你百般疼愛,也換不來你片刻的猶豫!」
黃美人臉色變得慘白,她不知道原來在剛入宮之時,她送出去的信,居然都被皇帝知曉了。
「還有什麼好說?說你這些年在後宮做的那些齷齪事?說你謀害了幾個與你有衝突的嬪妃?說你為了你的將軍府,又拉攏了多少朝臣的女眷?」皇帝大笑,直戳黃美人心口道:「就連皇后,你又曾恭敬過幾分?你說朕不讓你有孕,可你想過沒有,朕就是害怕出現今日之禍,才會如此安排!你可明白,朕就是不想為難你,才不讓你生出皇長子!」
黃美人被一句句從未聽過的大實話砸的心神惶惶,這些她從未從皇帝口裏聽說過,她也沒有真心的想要去理解他,而且她更明白,就算她早就能知曉皇帝的良苦用心,她為了將軍府,還是會依舊將皇長子先一步產下。
「那閔蕭呢?他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可以那樣的漠視他,這麼些年,你可有好好的與他長談過一次,可曾單獨溫馨的與他吃過一頓飯,就只因為黃家,你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當做陌生人一般?」黃美人顫抖着聲音,有些事她在聽了皇帝之前的話,心中模糊也有了答案,可她不甘心,她要親耳聽聽皇帝所言,但終歸還是底氣不足了。
聽着黃美人提到兒子兩字,皇帝眼底的陰暗更深,雙手也不自然的握緊了起來,只是不過片刻,他又放鬆了下來。
「這還真是朕的錯……」如同嘆息的般的聲音在大殿上迴響,可眾人都沒從當中聽出絲毫懊悔之意。
「若當初朕能狠下心來,不要這個孩子,朕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你!」黃美人就覺着胸口一團氣血堵在喉嚨處,幾乎要噴涌而出,痛得她弓起了身子,幾乎說不出話來。
皇帝像是沒看見黃美人眸子中的蝕骨之恨,他依舊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原本朕不親近他,並非不疼他,他本就是長子,若朕不嚴加管束,反而疼寵溺愛,別說這個孩子本身會如何想,就是你們黃家也會早早有了那不該有的心思,朕對他一向只希望能夠平安喜樂,日後封王輔助新主。只是朕百般的容忍,百般的為你們着想,可你們回報朕的是什麼?」
「封王?呵呵……」用力的咳嗽了幾聲,黃美人氣息不穩,卻還是笑着仰頭道:「憑什麼……憑什麼……都是你的兒子,你就這麼厚此薄彼,憑什麼我的兒子就要對着別人卑躬屈膝!」
皇帝直直看着她,卻再不與她多說,只送了八個字給她,道:「貪心不足,冥頑不靈!」
此時,殿外有將領在回話,似乎是宮外一切叛亂都已被平息,重要的人犯也已被俘,此時正候在殿外。
皇帝勾起嘴角,看向原先還強制鎮定黃美人這時已然面若白紙,抖若篩糠。
「怎麼了?現在知道怕了?」
黃美人揪緊了衣擺,哆嗦着嘴唇,低頭呢喃不知說着什麼,似乎根本不相信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不必着急,也別懷疑朕是在騙你。」皇帝一甩袖,高聲道:「將人帶進來吧!」
徐蠻原本昏沉的腦袋一下變得清醒,她側過頭,就見着一行人被捆綁着扔了進來,其中不但有左將軍,還有黃琇瑩的兄長與她的夫婿,其餘的人看上去都是武將,只是徐蠻認識的不多,但是很明顯,女眷並不在其中。
皇帝將黃美人押在一旁,當着眾人的面,審問了黃家以及其親信的多名武將,從而得知他們是如何趁着皇帝病重,然後陷害同僚,以圖高位,還有不少甚至是暗殺了原先當值的將領,接着取而代之的。
隨着審問的進程越來越深入,有些深埋在暗處的勾當也被浮出了水面,大部分人為了求得自保,不但將黃家如何勾結右相陳家,還供出了陳家與黃家都與西域叛黨有所牽連,甚至許多軍中換將還有謀殺忠良之事,都是這些叛黨早有預謀的。更重要的是,皇帝當初所中的毒藥,也正是西域傳來的秘藥。
皇帝沉着臉,不但自己聽着,還讓人將這些人所述,一一記載在冊,再看一旁黃美人滿臉是淚的瞧着已然重傷的黃家父子,他給身旁的貼身太監總管,使了個眼色,很快,殿後被押着的孫閔蕭也被人五花大綁扔在殿上。
黃美人一見孫閔蕭,本就壓制不住的恐懼,終於一下全部爆發出來,她跪在地上,扭頭看向皇帝,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是故意的,你都是故意的!!你讓閔蕭最後去看你一眼,其實你早就埋伏好了!」
皇帝並未否認,反而還點點頭,說道:「早在半個月前,朕便轉危為安了。」
黃美人震了一下,回頭死死盯着徐蠻,嘴裏卻反覆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沒有機會……」
皇帝似乎今日就想將所有的事情展現開來,他低聲說了一句,身旁的人再次將幾個太監弄上了大殿,只是有兩個太監是站着的,其餘幾個太監卻是跪着的。
徐蠻發現,來的也都是熟人或是見過面的,站着的是那日綾綺宮裏的小醋子,還有一位只見過一面,並未說過話的林管事,而跪着的,卻是正倔強的被人按住的黃美人身邊的大太監。
皇帝見人都來了,他居然很好興致的從龍椅上再次走了下來,他隨意的揮揮手,一群侍衛便將剛剛押入的武將們再次押了下去,黃美人親眼見着自家的兄長外甥被人像拖死狗一般的拖了下去,再見他們拋卻了一切的尊嚴,卑微的哀求,她心如刀絞,卻只能哭泣着任人這般作踐自己的家人。恍惚間,她想起皇帝之前的那番肺腑之言,心中也說不上是後悔還是不甘。
大殿上,又空曠了起來,皇帝徑直走到了黃美人身邊的大太監面前,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一番。
可開口第一句,就讓在場的所有人大吃一驚。
「朕是要叫你金公公,還是要叫你皇叔呢?」
黃美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金公公,當年這位金公公還是父親特意收買,送到自己身邊的,怎麼會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皇帝的皇叔?
金公公甩開掉在額前的亂發,眼中原先的卑微一下消散,反而湧現出一種凌駕與眾人之上的傲氣,他雖是跪着,一身的骨氣卻讓人覺着他此時並非是一位階下囚,反而更像是坐在高位,發號施令之人。
「好侄兒,真不愧是你父親的好兒子!」金公公踉蹌了一下,差點趴在地上,可他還是咬牙坐了起來,顯然身上是受了傷。
見身邊的親人都露出不解,皇帝輕笑道:「大家都沒想到吧,咱們四處追尋的景皇叔居然是藏在這吳國皇宮裏,還卑躬屈膝的給朕的女人做了那麼多年的貼身太監!」
「住口,若不是你那卑鄙無恥的爹,本王會落得今日這樣的結果?」金公公強撐着,掙扎的大喝道。
「那你勾結西域外敵侵佔咱們吳國的國土,就是君子所為?」皇帝冷哼,反駁道。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若是……」金公公不自然的看了大皇子一眼,便低頭道:「那必然會比你這昏君在位更好。」
「昏君?哈哈哈哈,朕確實是昏君。」皇帝擊掌大笑起來,卻幾步走到大皇子的跟前,一把將其揪住,咬牙切齒道:「朕若不是昏君,怎麼會讓你混淆朕的血統,又怎麼會讓你調換朕的骨肉!」
金公公瞪大了眼睛,望着被皇帝揪住的大皇子,仿佛不可思議的搖頭道:「你知道了?你怎麼可能知道?」
「閉嘴!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閔蕭他,閔蕭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黃美人聽後瘋狂的推開周圍壓住她的宮女,連滾帶爬的跌在皇帝身旁,抱住他的大腿哭道:「皇上,皇上,這些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可閔蕭是您的兒子,您不能不認啊!」
徐蠻被母親摟在懷裏,看着黃美人失態的痛哭,原來並非她心中無畏,而是在她心中,就算孫閔蕭謀反,但畢竟是皇帝的長子,就算日後圈禁但到底還有命在,就算日後黃家與她都不在了,至少她還有骨血留下。但是這一切的希望,都被皇帝殘忍的扼殺,她所面對的已然不再只是謀反那麼簡單,甚至很有可能連兒子都不是她的了。
「你當年與黃大都督本就有勾結,但是礙於直王的軍威與先皇的手段,你們不得不藏於暗處,可隨着先皇病體纏身,你們就將主意打到了直王身上,因為只要朝中有直王一日,你們便不得向前走進一步,跟着,你們互相勾結演了一齣好戲給先皇看,不但害死了直王一家,還害死了我吳國眾多精兵良將,直弄的整個吳國人心惶惶。此後,先皇久病不治,你們就故意讓大都督一直保持中立,只等到朕這麼個看起來好欺負,好拿捏的先皇后之嫡子,推到了那個位置上。為了害怕朕將來羽翼豐滿,不受控制,你們甚至策劃讓朕的親姐姐嫁入黃家!」皇帝一腳踹開黃美人,用力扯着早已魂不守舍的大皇子,拖到了金公公的面前。
「這事兒還沒有完,你們為了能更好的監視朕,還將黃家的女兒送進宮來,就是意圖讓朕能完完全全在你們的視線之下。」皇帝撩袍,蹲在金公公身邊,用力拉住他的衣襟強迫他與自己四目相對,繼續道:「然而,卻沒想到,大都督與你卻為了黃美人即將會有的孩子起了爭執,你一心想要奪回這個位置,可大都督卻想着日後這個孩子若是坐到了皇位上,肯定要比你當皇帝對黃家更有利。」
金公公眯起眼睛,危險的看向皇帝,卻並沒有解釋。
「所以,你知曉大都督怕是與你不是一條心了……」皇帝做出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撇了眼大皇子,神色複雜道:「大都督死後不久,皇姐便改了嫁,再然後,黃美人藉助你在宮裏的經營躲過了朕的避子湯,順利懷了孩子。」
「皇上,皇上……」黃美人聽到這裏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剜出來一般。
皇帝充耳不聞那悽厲的哭聲,接着對金公公說道:「於是,在你得知黃美人懷孕後,你立刻有了一個主意,你讓對你死心塌地劉將軍的親妹,通過特殊的渠道混入宮中,苟且之後懷了你的孩子,然而除她之外,你還佔有了西域死城城主漢人妾室的女兒,也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就為了兩手準備。一等到黃美人發動,你便立刻讓人將那兩人催產,只為在幾乎相同的時間生下孩子。」
周圍都是皇帝的心腹與親人,甚至連皇帝的另外一位皇叔都沒有前來,反而只有公子潛與諸葛初清站在一處,面無表情的搖着扇子,看着殿內這一幕幕的荒唐。
「等到孩子生了下來,你根本沒管是男是女,便將人將孩子送出了皇宮,而另外一個男孩,卻被送入了宮中。」皇帝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對金公公道:「你對劉家說,這個孽種是劉家親妹所出,卻轉過頭又對西域死城的城主說,這個孩子是那位貌似漢人的女子所出,朕其實也很好奇,這個孽種,到底是哪個女人的孩子?」
「不!!!你說謊,你說謊,閔蕭他……閔蕭他是我生的,是我生的,是我的兒子!!」黃美人實在受不住打擊,原來她與父兄這麼多年來的謀劃,也不過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你都說了那麼多了,難道你會不知道?」金公公如此說,很明顯證實了皇帝的說法,而這句話一說出口,大皇子孫閔蕭再不可能繼續活下去了。
「還真是殘忍呢,嘖嘖……」公子潛嗤笑道。
「不過一個賤妾所出之子,有何資格論斷你的長輩?」金公公硬着脖子,眸光如利刃,直刺公子潛。
可公子潛卻不為所動,反而笑着搖扇道:「你不過是因為他沒了用處,便直接放棄了,本公子到是好奇,你另外一個兒子,若是也被抓入宮內,你是否還能如此淡然?」
「你說什麼?」金公公大駭,劇烈的咳嗽起來。
公子潛卻對皇帝道:「周將軍那裏的戰事也已經結束,為首的那位頭目,如今正在外頭押着呢。」
皇帝將金公公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又走到小醋子與林管事跟前,笑着嘉獎道:「你們做的很好。」
兩人此刻早不復之前的偽裝,一同抱拳道:「謝皇上賞識。」
「原來他們是你的人!那……那天那顆東珠!」金公公終於察覺出了異樣,腸子都要悔青了。
「解藥在你手裏轉了一圈,你都沒認出來,你覺着老天會讓你得逞麼?」皇帝一揮手,那兩人行動迅速的離開了大殿,顯然也僅僅是太監那麼簡單的人物。
「難怪……難怪……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都是你設計好的!」金公公再也承受不住,大吐了一口鮮血,臉上也變成了灰青色。
皇帝站在大殿當中,雙手背後,朗聲說道:「朕原本並不知曉大皇子並非朕的兒子,朕只是希望給他一個機會,若是他能念及親情,或是正視自己,那麼他將會在日後成為新帝的左膀右臂,只要他能捨去黃家。只可惜,那麼長時間的觀察,不但讓朕十分失望,他居然還利用可以接近朕的機會,給朕下了藥,幾乎讓朕送命。朕就算再對他不親近,這麼些年來,也與他父子一場,卻沒想到,竟然落得這樣的結局。」
大皇子渾身一震,原本憋在胸口的氣,一下散了出去,他趴在地上,衝着皇帝懺悔道:「父皇,父皇,是兒臣的錯,可這都是黃家人這麼多年來誘導兒臣的,兒臣也不過是被蒙蔽了!」
黃美人吊着口氣,一見兒子如此說,大哀之下,雙眼一翻,猛地厥了過去。
皇帝失望的搖搖頭,嘆道:「這樣的時候,還將錯處推卸給這麼些年為你賣命的母家,你讓朕說你什麼好?」
大皇子一下語塞,又看着昏倒的母親,滿臉羞紅。
「朕其實早知道餘黨這些年來並不安分,自從大長公主的駙馬身世之謎解開後,朕就擔心你們這些餘黨絕對不會甘心,所以這些年來,朕故意在朝堂上牽制住陳家,打壓黃家,也慢慢攪渾了朝堂的水,順便私下將自己的人滲透進去,漸漸的,朕可以掌握的權利越多,你們所做之事,朕就越發的清楚。」皇帝疲倦的說道:「這麼多年了,難道皇叔真的以為,朕還是當年那個不能保護姐姐,只能被人要挾的無助少年麼?」
很多事,在這樣一個晚上,皇帝再沒說出口,也沒說的太細。徐蠻後來從母親口中得知,這麼些年來,皇帝不但利用革新派為他在政事上披荊斬棘,暗地裏,又與公子潛合作,拉攏了一些包括長信候世子這樣表面無所事事,混跡商場的新一代世家子弟,為的就是將耳目擴散到吳國上上下下,以確保陳家與那些叛黨就算有一日鋌而走險,也可在之前部署之下,第一時間穩定國內局勢,哪怕皇帝自己被刺而亡,他也要將亂黨去除,為自己的兒子鋪路搭橋,讓吳國再無後顧之憂。
這一次,皇帝會中毒,完全就是一個意外,或者說,是他對大皇子一片慈父之心,讓其失去了警惕,然而,他多年的部署,又讓其在解毒之後,可以立刻恢復主控權,將那些早就蠢蠢欲動的人,捕入網中。
此次宮變,誰都沒有贏,也許對於吳國來說,算是剷除了多年的毒瘤,日後晴空一片,可對於皇帝以及皇家來說,不但蒙上了羞辱,還失去了一位正統的皇子以及一位至今還接受不了現實的公主。
徐蠻坐在馬車上,聽着諸葛初清說着這麼多年,他們這些所謂的商人,私下的努力,以及景皇叔當年縝密的佈置。她再也沒有想到,大皇子後院中,那一位從到了京城就想飛上枝頭的劉金釵,居然會是黃美人的女兒,當年被景皇叔送出宮,交與劉家撫養的那一位,雖然在當年劉家的努力下,劉金釵的年紀已經對不上號,可做過總會留有痕跡,經過這麼多年月,到底還是被查出了細枝末節。
然而,這樣的結果,卻太過令人感到悲哀了。
塵埃落定,皇帝的盛怒之下,包括右相在內,凡是牽扯在內的世家大族,幾乎在一夜間,全部被抄家落罪,這其實不乏徐蠻曾經認識,且圍着黃琇瑩周圍轉悠的女子,而一旦有一位重臣高官落馬,便會立刻由他的下屬或是副手接替他的官職,就像是一早就演習好的一般。由此可見,皇帝預備這一天,已經預備多久,預備的多麼周全了。
黃家一系被抄家的時候,徐蠻還在府里休養,待聽得黃琇瑩已經被抓入獄後,她只是長嘆一聲,再沒多想。從她嫁與諸葛初清開始,黃琇瑩這個女主,就早早的成為了過去了。
徐蠻坐在院子裏,與嫂子談笑着,說着黃琇麗與諸葛美嫣的婚事,感受着午後溫暖的陽光,腦海里那一本書仿佛已經被人合上,從現在開始,就該譜寫她自己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