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猴拳落在大鼓上的瞬間,孫不悔趕忙將五指展開,蓋住鼓面。
「咚……」
這就使得鼓聲雖響卻短,只為不要擴散太遠,傷及無辜。
縱使如此,沉寂的夜裏,鼓聲依舊擴散開去,清晰可聞。
黑暗中,好像跟着便傳來幾聲悶哼。
孫不悔一雙猴耳一動,將那悶哼聽在耳中,當下心裡冷笑一番,接着掃視一圈。
黑洞洞的酒樓,仿佛兇殘狡詐的惡魔已張開了大嘴。
最後,將目光落在眼前,那正卷着翅膀的蝙蝠妖怪。
「嘖嘖~~」
蝙蝠妖陰笑一聲,看上去好似沒受任何影響。
咦?
按照常理,蝙蝠的視力極差,夜間行動完全依靠吐納而出的聲波傳回,繼而判斷物體大小形態等等。
也就是說,蝙蝠對於聲音的感知度極高才是,但是,大鼓的響聲為何好像對它並無影響?
心中疑惑一閃。
「呵呵,懾人心魄的大鼓?雕蟲小技也敢在你蝙爺爺面前賣弄。」
蝙蝠妖竟是張嘴吐了句人言,然後翅膀一展,身體頃刻間朝着孫不悔滑翔而來。
猴王當下心中立刻瞭然,這哪是什麼蝙蝠妖怪,明明是個人類,只是不知道修煉了何種心法,這才變成了蝙蝠模樣。
「好端端一個人類,竟修邪功變作蝙蝠,你說你變個老虎獅子的倒還威風,再不濟變條狗也行啊,好歹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呵呵,竟然變個飛鼠,真是噁心!」
孫不悔口中念叨幾句,然後猴拳咚咚又是幾下!
這突然動作,使得鼓聲頃刻間傳出,使得黑暗中猝不及防的又是悶哼幾聲。
然後,猴王心念一動,大鼓重回儲物袋,手中寒光一閃間,鐵棒在手!
大鼓雖然只響了幾聲,但也算是給黑暗中埋伏的敵人敲了幾下震山之鼓,如今面對這蝙蝠人妖,那就只有戰了!
「你你你!氣煞你蝙爺爺了!」
聽到眼前妖猴的一番言論,蝙蝠人妖差些七竅生煙,尖利牙齒一閃,直接飛撲而來!
孫不悔盯着蝙蝠滑來,手中鐵棒一舉,一妖一人,也可以說是一人一妖,眨眼間戰作一團。
但看猴王,手中鐵棒氣勢凌冽,一舉一揮一橫間,棍棍生威。
反觀蝙蝠人妖,雖然酒樓的二樓走廊空間不大,但依然能夠時而飛出,時而飛回,竟猶如******一般,基本上不會落地。
一時間,孫不悔鐵棒上雖然蘊含穩重如山的力道,但卻吃虧在不會飛,倒是拿他沒有辦法。
對方一直是在迂迴戰術,不論是神通聚力,還是如影分身,都是沒機會用出。
呲牙咧嘴一番,如此消耗下去,定然吃虧。
更何況,身後的窗外,還有個暗器高手虎視眈眈!
只是奇怪,那放暗器的,怎的不出來?
想法一起,立刻在心中給了自己幾個巴掌,哪有嫌敵人少的道理?
當下猴眼一轉,手中鐵棒抬起一掃,虛晃一招,使得對方不能近身,然後再不遲疑,直接單手一撐欄杆,順勢跳下!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抱着如此心態,孫不悔直接從二樓跳下,也虧的是個猴身,這才落地一滾之後,卸了七八分的墜力,看到酒樓大門方向,趕緊扯呼。
蝙蝠人妖翅膀一展,本是躲開猴子一棍,心想這猴子早晚要被蝙爺爺我耗死,到時得到九鼎不說,定然將你這不開眼的猴子吸成肉乾!
竟說我還不如條狗?
但沒想到,對方竟是虛晃一招,然後跳樓欲要逃跑!
趕忙俯衝向下,一雙如同白骨一般的手,朝着猴王抓去。
孫不悔眼看大門已在眼前,眼中寒光一閃,身體向右移動半步,然後手中鐵棒毫不遲疑的朝着右面一張桌子落下!
「神通,聚力!」
心中暴喝一聲,鐵棒上立刻湧入八倍力量!
「啊!」
噼啪一聲響動,緊接着響起一聲慘呼。
那桌子連同下面隱藏的敵人,眨眼稀爛。
剛才在樓上敲鼓,黑暗中的那幾道悶哼,孫不悔當時便已判斷出大概位置,所以此刻到了門前,對方雖然沒有躥出攔截,但是,殺雞儆猴,這個道理他倒還懂一些!
只是,為何自己都到門口了,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敵人,竟無一人出來?
心中疑惑一閃,卻也沒有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英明神武將那些敵人嚇得不敢出來。
看到妖猴竟是如此「殘忍」,蝙蝠人妖俯衝而下的身形微微一滯,黑暗中更是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
孫不悔再不遲疑,破門而出!
夜風呼呼襲來,雖冷,卻清。
深深呼吸一口,破門而出的瞬間,隨便找了個什麼方向,趕忙逃離而去。
門後的酒樓內,沉寂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呼,很快便沒了動靜。
片刻後,湧出幾道身影。
有人類,也有妖類。
這些人和妖湧出之後,立刻分成兩撥,沿着街道似是追擊猴王而去,但那雜亂的腳步聲,怎麼聽怎麼像是在逃難?
接着,酒樓大門處,從內走出兩個身影。
月光突然變得有些朦朧,那兩個身影中的一個,一身書生打扮,用來綁着頭髮的青繩隨風而動。
竟是那墨家的墨跡。
在其旁邊的,是個長相威嚴的冷峻中年,如刀刻一般的臉上,皺紋增添的並非蒼老,反倒是種成熟的滄桑。
兩人從酒樓內走出,站在門前,相互間保持着一人半的距離。
片刻後,墨跡抬頭看了眼夜空,突然輕笑一聲。
威嚴中年皺了皺眉頭,「那猴子的身上,真有九鼎?」
墨跡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側臉看了眼中年,笑道: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麼?」
中年的眉頭皺得更深,沒有回答,反倒問道:「三日後,它還回來?」
墨跡的眼中光芒一閃,語氣中更是多了種難以掩飾的興奮:
「那是當然,我還從沒算錯過。」
「為何今夜不直接將它抓住?」
「因為……」
墨跡頓了一下,側臉看向中年,月光正好灑在其精緻的五官上,竟仿佛帶着種饒有興趣之色,然後,緩緩笑道:
「因為……好玩……」
「好玩?」
中年冷峻的臉色瞬間好似籠罩了一層寒霜,卻也沒再說些什麼,鼻中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只留下了墨跡一人,站在茫茫夜色之中。
還有,酒樓內,蝙蝠人妖的屍體躺在血泊中,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死。
良久之後,墨跡突然對着眼前夜色道了一聲:「竹笑何在?」
話音未落,黑暗中躥出一道身影。
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去,適當攔截,莫要漏了馬腳。」
「是!」
竹笑的眼中寒光一閃,下一刻,已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
月色下,孫不悔正在全力奔跑。
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喪家之犬,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暫時的躲避是為了積攢有生力量,為了日後更好的殺敵。
心中自我安慰一番,背後沒有絲毫動靜。
難道沒人追來?
剛才在酒樓內,雖然能夠感覺到的敵人不少,但直到自己破門而出,好像都沒有人動,此刻跑了半天,竟也沒人追來,怎的如此奇怪?
慢下腳步,夜色下的沛城,與白日相比,靜的讓人突然有些莫名,竟好像突然變作了無人的鬼城。
就在這時,前面的一個拐角處,突然閃出一道身影。
心裏一驚,趕忙舉起鐵棒,卻見那身影已是急道:「是我!」
聽到這突然傳來的熟悉的女子聲音,猴王舉起的鐵棒一頓,定睛一看: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