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逆天之旅 第65章：破繭而出的覺悟
安排老錢派了個機靈的夥計跟在趙俊卿身後，徐少陽回到靜室，連發獵槍頂在趙天銘心口。
只要扣動扳機，就能了結這個曾經橫在自己面前，僅僅擺了姿態，就把自己嚇的吃不好睡不香的金丹武聖。
可心裏那股子莫名的憋屈，卻堵得徐少陽快要喘不上氣了！
「這就是念頭不通達麼？這就是心魔？我徐少陽都已經擺開車馬，拉開架勢，準備堂堂正正的逆襲一個金丹武聖，結果我的一切努力，卻抵不上別人輕飄飄的兩句話？」
腦子裏不斷回放的，是萬朝陽最後那輕飄飄的一劍，直接拍碎了一個金丹武聖的捨命一搏，更是給那場鬧劇畫上了句號。
生在和平年代的地球穿越客徐少陽，突然覺得，心口上憋屈的那一口悶氣里，仿佛破繭般萌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就是我一直掛在嘴邊，卻從來都沒放在心上的，拳頭上的硬道理麼？」
眼瞼微微下垂，徐少陽深吸口氣，刺入鼻腔的，有淡淡的血腥味。這是趙天銘被拍扁的半邊臉上殘留的血漬，只不過，在這一刻，這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卻有一股莫名的香甜。
輕輕抬起頭，徐少陽看向天花板，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阻隔，回到頂樓的拍賣會現場。
他好像又看到了鐵劍萬朝陽，又看到話癆逗比攪屎棍白牧雲，又看到丹王李明遠，又看到……
一口悶氣吐出口，徐少陽輕輕閉上眼睛，手腕一翻，將連發獵槍收起來。他看一眼趙天銘，微微沉默片刻後，拽過把椅子，原地坐下，就坐在趙天銘那被拍扁的半張臉面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繚繞在徐少陽鼻腔里的血腥味也漸漸的淡了。不知道過去多久，靜室的門推開了。
進來的是慕容晴，她看向背對着自己的徐少陽，聲音略有些乾澀的喚道：「少陽？」
徐少陽身體頓了頓，應道：「您來了啊，嗯……趙天銘就在這裏，如何處置，全憑您的發落吧！」
慕容晴嘴唇抿成一條線，她走到徐少陽身邊，摸了摸徐少陽的頭，問道：「怎麼，少陽，娘給你出這口惡氣，你不開心麼？」
徐少陽目光微微閃爍，輕聲問道：「您、真的是我娘？」
慕容晴苦笑一聲，順手抹過手指上的乾坤戒，取出一隻略有點陳舊的香囊。將香囊遞給徐少陽，慕容晴同樣找了把椅子，坐到徐少陽身邊，說道：「這裏面，是你滿月的時候，剃下來的胎髮。」
「少陽，娘找了你十四年，卻不曾想，那負心人竟就藏在娘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讓他混上了珍寶閣一個分部的管事，難怪咱們珍寶閣眼線遍佈神州，卻始終沒發現你的蹤跡，這赤水城及其周邊的眼線，都給徐子陵遮住了。」
徐少陽將香囊遞還給慕容晴，嘴巴動了動，猶豫片刻，問道：「您之前說，我爹把我還給你，是不是……我爹這次離開赤水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慕容晴咬着嘴唇微微嘆口氣，輕聲應道：「徐子陵留下一封書信，少陽，你要看麼？」
「看，為什麼不看？」
慕容晴苦笑一聲，乾坤戒里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徐少陽，沒再多說。她知道，今天的事對兒子衝擊很大，此時此刻，說什麼也比不上那負心人的一封書信。
徐少陽低頭看着手裏的淡黃色信封，並沒有着急打開，而是將信封翻轉，在右下角，看到一枚綠豆大小的暗紅色印信。
打開信封，摺疊整齊的紙張上，留有短短三行字：
「少陽，見字如面。」
「爹走了，短則一年，長則三年，爹定會去找你。」
「莫要惹你娘生氣。」
徐少陽將信紙折起來，原封不動的放回信封，沉默片刻，問道：「我爹為什麼一見到您就要走？」
慕容晴搖搖頭，略有點迷茫的應道：「娘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娘始終都不知道，你爹在逃避什麼。」
「逃避？」
「是啊……從娘認識你爹的時候，他似乎就在逃避什麼，可笑娘當時還覺得，能有什麼事，我慕容家會扛不下來？結果，你爹還是逃了，更是將你從娘身邊帶走，害的我們母子骨肉分離，整整十四年。」
徐少陽有點頭疼的捏捏眉心，看嚮慕容晴，說道：「您與我爹的事，我也不好多問。二樓還有客人，少陽……」
「少陽，你就是不肯認我這個娘親麼？」
徐少陽頓了頓，輕嘆口氣應道：「太突然了，我、我……」
慕容晴眼圈微微泛紅，嘴唇咬的發白，說道：「莫非你爹還是沒跟你提過麼？信里也沒有？」
「不是，我爹他說，要我別惹娘生氣，我想，他說的娘，應該就是您。只是、我一時半會有點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不敢相信我是你娘麼？少陽，你可知，當年你還沒斷奶，你那個狠心的爹爹，一夜之間，就帶着你消失的無影無蹤。」
慕容晴有點激動的抓住徐少陽的衣袖，說道：「你那時候，每天子夜與寅時都要哭鬧，非要吃飽了才能睡得安穩。那天夜裏，靜悄悄的，娘還以為你終於能睡個安穩覺，可誰知，早上一睜眼……」
徐少陽鼻子微微發酸，躲開慕容晴的眼神，輕聲說道：「您稍微給我點時間，我、我、我想，我很快就會習慣了。」
慕容晴沉悶的咳嗽一聲，使勁吞咽一口，強忍着眼淚擠出個笑容，點頭應道：「娘曉得，娘曉得，娘已經等了十四年了，娘等的及。」
徐少陽癟癟嘴，掙開慕容晴的手，起身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嚮慕容晴，說道：「那盧青山，梟雄之姿，您因為少陽這些許小事，就與這種人撕破麵皮，太不值得了。」
慕容晴搖搖頭，招招手示意徐少陽回來，說道：「二樓的客人已經都走了，其他的，娘也交代過老錢，你莫要操心了。」
「至於說那盧青山？哼、自從七十年前，青雲山的雲鳳嬌渡劫失敗被天雷劈死，青雲山已經七十年沒有雷劫武神坐鎮。我慕容家傳承千年的武神世家，又何懼他一個沒有武神坐鎮的青雲山？」
徐少陽瞳孔一緊，卻沒追問，而是岔開話題說道：「您要如何處置這趙天銘？」
慕容晴回頭瞥一眼，反問道：「少陽，你想如何處置這趙天銘？」
徐少陽看一眼趙天銘的手，小拇指似乎是微微哆嗦了一下，「我……我留着這趙天銘，還有用。」
「有用？一個靠妖獸內丹堆砌上來的一轉武聖，能有什麼用？少陽，你若缺人手，等回家之後，娘給你派一些就是了。」
徐少陽搖搖頭，猶豫一下說道：「您莫要怪我多心，也莫要怪我謹慎。今日之事，看起來是一場鬧劇，可實際上，我卻覺得，不會如此輕易結束。」
「我放走了趙天銘的女兒，並不是少陽我心慈手軟，只是……我見識了頂樓那些客人之後，突然覺得，這中土神州太危險了。」
頓了頓，徐少陽指了指自己，接着說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您身後，您也不可能護着我一輩子。」
「放走趙俊卿，將這趙天銘圈養起來，也許在未來某一天，會收穫一份意想不到的結果。這結果，也許是絕境逢生，也許是……暗箭難防。」
慕容晴眨眨眼，恍悟道：「哦……少陽，你是擔心那盧青山找你麻煩？放走趙俊卿，你希望這個小丫頭能混進青雲山，將來某天你與盧青山狹路相逢的時候，就能多條退路？或者，多一支暗箭釘在盧青山身後？」
徐少陽點點頭，應道：「沒錯。」
「可你又如何敢肯定，這趙家丫頭就會投奔青雲山呢？要知道，盧青山被趙天銘污了麵皮，更是將其革出山門。那丫頭雙眼靈光四溢，說不得聰慧無比，她也許已經明白，青雲山方向，對她趙家兒女而言，是一條絕路。」
徐少陽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小聲說道：「我給那丫頭備了些財物，她不去青雲山，我會安排人把她趕去青雲山的路上。如果她能在盧青山的陰影里成長起來，絕地求生，那麼……她也有資格在盧青山背後釘一支冷箭。」
慕容晴沒好氣的搖搖頭，說道：「你還真像你爹，走一步看百步，你就不覺得麻煩？呵、罷了罷了，娘就給你絕了這個後患，免得我兒胡思亂想。」
「別別別！這一切本就是少陽我一手挑起的是非，我爹說過，凡事要有始有終。趙天銘這件事已經無疾而終，一錘定音拍賣會更是七零八落，少陽我不想讓自己心裏留下破綻。」
徐少陽趕緊擺擺手，咬牙又說道：「您可能不知道，少陽我費盡心思，跟這趙天銘定下三年之約，三年後，我與他拉開陣仗，擺明車馬，真刀真槍的幹上一仗，哪怕我輸了，我也認了。況且，我不認為我會輸。」
「實話說，在今天之前，少陽我膽小的很，總是覺得，天大地大，沒有自己身家性命最大，可今天之後，我突然發現，有些事，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搏上他一搏。」
「並非說少陽我自討苦吃，而是，我突然發現，我原來堅持的一切，在真正的拳頭面前，就是個笑話。我的拳頭不夠大，結果就是，我要在這趙天銘面前裝傻充愣，還要變着花樣的試探他的底線，以求個喘息的機會。再之後，趙天銘稀里糊塗就完蛋了，卻根本沒我什麼事。」
「趙天銘的拳頭不夠大，結果就是，您三言兩語，就把他逼入絕境，婚約在手的時候，他對盧青山還有點利用價值，這點價值破滅後，盧青山甩甩衣袖就絕了他的活路。」
微微停頓一下，徐少陽仰頭看天，愣了片刻，再低頭，他的目光已經無比清澈，仿若窺破了籠罩在他頭頂的層層迷霧。
「這等命運被別人把持在手裏的感覺，太痛苦了，您護得了我一時，卻護不了我一世。我要把我的命運牢牢攥緊在我的雙拳里，為此，哪怕我豁出去性命，也要搏上他一搏。」
「如若不然，我又有什麼資格，縱橫寰宇，逆天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