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凌晨2時許,田中隆吉指使日本憲兵大尉重藤千春帶領日本浪人團體「日本青年同志會」成員60餘人,攜帶槍械、刺刀、棍棒等武器和硝磺、煤油等引火物,潛赴三友實業社總廠,縱火焚燒毛巾廠廠房6間、棉紗數百包、織布機24架,損失總數約1萬元。公共租界警亭內陳德勝等3名中國警察發現火警,急忙打電話報警求救,卻遭到預先在附近各馬路的崗亭監視的日本暴徒襲擊,電話機被摔壞,3名華人巡警陳德勝被槍擊成重傷,朱伍蘭被砍斷手指,另一華人巡警田潤生被刺死。
1月21日,日本駐滬總領事村井倉松向上海市政府提出「抗議」,一口咬定殺死日蓮宗派和尚的兇手是三友實業社工人,要求緝拿兇手,並向中國當局提出四項要求:「一、上海市長須向日本總領事表示道歉之意;二、加害者之搜查、逮捕、處罰應迅速切實履行;三、對於被害者五名,須予以醫藥費及撫慰金;四、關於排日、侮日之非法越軌行動一概予以取締,尤其應將上海各界抗日救國委員會以及各種抗日團體即時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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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駐上海辦公室發給東京總部的電報很快被天皇知道了,天皇小圈子成員利用這個電報,要求三井承擔發動「上海戰爭」的費用,因為那是為了「保護三井在上海的利益」。犬養毅要三井捐獻800萬美金,作為政府調集軍隊去上海保護三井的費用。三井總裁團琢磨覺得政府的要求簡直就是黑社會敲詐,就回覆說三井不需要這種保護,也付不起這筆巨款。犬養毅提醒團琢磨,聽說三井剛從美元套利中至少賺了2000萬美金,人要知恩圖報,沒有政府的幫忙,三井怎麼能賺到這筆錢?
團琢磨是個聰明人,終於弄明白這是天皇以武力建立帝國計劃的一部分,而且不會因為西園寺公望這些政客或者三井財閥的反對而改變。天皇會以各種各樣的手段來逼迫他們妥協,美元套利便是天皇的一個圈套,一場大的較量即將來臨,他同意考慮首相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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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日本紗廠聯合會於1月24日下午通告上海市長吳鐵城,如不制止反日運動,將斷絕所雇華工6萬名及其家屬30萬名之生計。
自1月25日起聚居閘北、虹口的日本僑民大部分遷往法租界。日本浪人集中於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領取槍支彈藥,並對閘北火車站、天通庵車站、八字橋一帶進行實地偵察;日本海軍陸戰隊在寶山路、天通庵路、江灣路等處堆積沙袋、架鐵絲網、設置路障,並向虬江路、四川路一帶租界與華界交接處增派部隊。這一切表明,日本的戰爭動員似乎使得戰爭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至此,點燃中日之間在上海發生戰爭的導火線,只是時間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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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彥卓的要求之下,杜月笙的情報幾乎是隨到隨報,因此,徐彥卓對上海的局勢瞭然在胸。除了徐彥卓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密切關注着上海局勢的變化,這個人便是徐彥卓的二哥蔣志清。
1931年年底,蔣志清在國內、黨內洶湧而來的內外壓力下,通電下野。蔣志清的下野,應該說與東北中國軍不抵抗而導致淪亡不無關係。但蔣志清在政壇上呼風喚雨這麼多年,國民政府上上下下幾乎都留下了他的痕跡,蔣志清下台後,中國仍在舊日的政治航道上徘徊,國民黨中央的大局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下,往來奉化溪口的電文標示着蔣志清至高無上的地位。蔣志清心中很明白,要不了多久他還會復出的,因此他絕不能讓上海出什麼亂子。
「九一八事變」之後,蔣志清對日本的狼子野心就有了清醒的認識,知道日本人對中國就沒安好心。可是,在對待上海問題上,他的心中也是很矛盾。一方面,上海是全國的經濟中心,又毗鄰首都南京,他不能容忍日軍佔領它的心臟地區,扼死經濟命脈。但另一方面,蔣志清又怕在上海與日本開戰會引起中日全面衝突,從而破壞其安內攘外國策。中國積貧積弱,四分五裂,日本侵略也以蠶食為主,想來想去,蔣志清決定對日「一面交涉,一面抵抗」,盡力避免全面戰爭。
鑑於這種想法,蔣志清給自己最放心的的人軍政部長何敬之發了電報,讓他告知第十九路軍,只要日本的挑釁和進逼不超過武力侵佔上海,就力求妥協退讓,儘量避免衝突。
蔣志清與何敬之對日本人的的妥協政策,讓十九路軍領導層很是不以為然。
蔣光鼐、蔡廷鍇、戴戟聯名發表告十九路軍全體官兵書,動員全軍將士堅決抵抗日軍的侵略,嚴正宣告:「不抵抗無以為人,不抵抗無以救國。」「我不自救,誰能救我!」號召全軍將士:「衝鋒吧!以我們來高呼:殺!殺!殺!」表示了十九路軍領導人抗日禦侮的堅定立場。
1月26日,十九路軍將領蔣光鼐、蔡廷鍇等在龍華警備司令部召開了駐上海部隊營長以上幹部緊急軍事會議,進行抗戰部署。
第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是廣東人,年方四十,血氣方剛。他自小景仰清末抗法英雄劉永福,在偶像指引下成為一名驍勇善戰的軍人。
蔡廷鍇首先在會議上作了慷慨激昂的講話: 「日本人這幾天處處都在向我們尋釁,處處都在壓迫我們,商店被其搗毀,人們被其侮辱,並加派兵船和航空母艦來滬,大有佔據上海的企圖。我最近同戴司令一再商量,覺得實在忍不下去,所以下了決心,就是決心去死。但死也要有死的方法,所以今天召集大家來研究。」
警備司令戴戟是安徽人,時年三十七歲,早年參加過蔡鍔的討袁護國軍,北伐戰爭中是第四軍的三虎將之一。
蔡廷鍇發言後,戴戟接着作了戰地動員:「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成敗何足計,生死何足論。我輩只有盡軍人守土禦侮的天職,與倭奴一決死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