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稀罕事,孫大興是孫家的家奴,雖然姓孫,但是和孫家卻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算家奴,見識也不是一個小小府福靈鎮能比的,他活了五十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個小小的鄉下姑娘,能有這份氣度,怎麼不是稀罕事?
他祖上就是孫家的家奴,到他這一輩,關係和孫家越來越遠,才被打發來到福靈鎮這樣偏遠的地方。
「也好。」有句古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哪裏能不知道?
所以,步採薇這麼說之後,他馬上就換了一種方式,「薇薇,你這次做的是什麼類的藥丸?」
步採薇正想跟他說呢,「我這次做的是治療感冒……傷風,風寒一類的藥,你可以讓大夫先看看裏面的成分。要是沒有問題,如果有這類的病人,可以給他們服用,先看看效果。如果用的是我的藥,要記得把名字,地址記下來……」
步採薇把自己的要求都說出來,而孫大興則有些不相信,可想到孫志平說的話,又有點相信,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看步採薇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學徒從包袱里拿出藥,一張紙里包了上百顆藥丸,他更加迷糊了。
步採薇則有些尷尬,「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我對鎮上……不太熟悉,我想找那種專門作瓶子的地方……」
步採薇覺得自己有點表達不清,努力把激動的心情按捺住,「孫掌柜,你也看到了,我的藥丸只是用紙張包起來,我們村地方小,又有點偏遠,一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我就想來鎮上看看有沒有專門做瓶子的地方……」
步採薇隨後又比劃了一下自己要做的瓶子,因為太激動了,她越說越興奮,「我的瓶子呢,外觀上一定好看,還有就是,一定要做上一朵薇花,紫紅色的,然後旁邊要題上一句詩『碧腦浮冰,紅薇染露』……」
孫大興越發看不懂這個女孩了,但是這句詩,他從未聽過,可他一個讀書識字的人都沒聽過,一個鄉下的姑娘,從哪裏聽過。
還有她說的這些……鎮上真的有專門做瓶子的窯,只是,不過是一顆藥丸罷了,光着這瓶子就做得這麼好,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萬一名不副實,難不成賣瓶子?他們這裏是藥鋪,可不是賣瓶子的地方。
步採薇說得太激動了,以至於沒有發現孫大興異樣的目光!
是的,她準備做出屬於自己的品牌,為了避免造假,她和白芷想出了一個妙招,那就是裝瓶的時候,一定要滴一滴生命泉水。
這是空間內凝結出來的生命泉水,很有靈氣,雖然沒有任何標記,但是熟悉的人一眼就可看得出來,那種靈氣,不是任何人能作假的。
等她說完,不僅僅是對面的孫大興,就是其他幾個學徒,也紛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步採薇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她對孫大興說道:「孫掌柜,不知道你可知道有做瓶子的地方?」
「當然!」孫大興緊緊的盯着步採薇的眼睛,「只是,你確定?如果照你說的去做,光是這藥瓶的價格……就不止你說的這個價,難不成,你打算賣瓶子?」
步採薇微微搖了搖頭,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輕輕的在膝蓋上敲了敲,「我只有打算。孫掌柜,還請你讓大夫好好看看,藥丸的成分以及功效。在我沒有同意之前,還不能把藥丸賣出去。」
孫大興沒想到步採薇這麼固執,若不是孫志平和少東家臨走前,就是她剛剛說這話,他就完全可以拒絕!
步採薇回頭就看到孫大興那張不滿意的臉,不過她也不太在意,現在大家懷疑,是因為沒有發現她製作出來的藥丸的好處,等他們體會到了,到時候就不會說她賣瓶子了。
跟孫大興打聽了做瓶子的地方,步採薇就把藥丸都留在藥鋪,帶着這麼多藥丸,很不方便,再說了,福安藥鋪的大夫還要檢查檢查,若是沒有這一道工序,病人不肯相信,這也會對藥效有所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那個時代醫院裏的醫生都會要求病人信任醫生,別小看了這個信任問題,很多時候,出問題就是出在信任上面。
步採薇對自己的感冒靈藥丸很有信心,裏面配方是沒錯的,不僅如此,她和白芷還往裏面加了一點稀釋的生命泉水,別小看了這一點生命泉水,卻能換發機體的生機,增強免疫力。
孫大興對步採薇的態度很複雜,看人家正大光明的把藥丸丟在這裏,一點也不懷疑他們會用這些藥丸做什麼,可又想到她的態度……算了算了,到底是年輕人,難免衝動了一些,他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
滿腔的抱負,總覺得自己是孫家的人,看不起人,直到活到這把年紀,他才發現,什麼抱負,什麼理想,什麼……通通都是虛的,到了他這把年紀,還有什麼看不透?
一路找人打聽,步採薇最後終於來到了專門燒制陶器和瓷器的地方,這地方有些偏僻,畢竟還要建一個窯子,聽孫大興介紹,這裏師父燒制的陶器和瓷器可是他們福靈鎮最好的。
步採薇站在外面,看到不少工人扛着泥土,來來回回,她好幾次想上前問問,可他們似乎沒看到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就連停頓都沒有。
山不就我我就山,抱着這樣的心態,步採薇終於找到了一個閒着的人。
此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樣子,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至少,這個人年輕了許多,他一身乾淨的灰白色長袍,就坐在一個很大很大的火爐邊上,躺在躺椅上,閉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
「你好,請問,這兒燒制陶瓷的師傅在麼?」步採薇歪着頭,問道。
沒有聲音,難道睡着了?步採薇不禁蹙了蹙眉頭,提高了聲音,「你好,請問,你們這兒的師傅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