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垠轉頭看着來人,裝作驚愕了一下,「大哥?原來你在這裏?」
「如此深夜,還要去哪裏?趕緊回去休息。」謝悟道不理會她的疑問,言語中帶着幾分的責怪,可是卻分明的有着關懷。
「大哥,我想請你……」
「好了。」謝悟道打斷了謝無垠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說着看了一眼那屋裏的謝大寶和謝小寶,「你可知道,他們本不是你的孩子。不如,大哥替你撫育他們。你自可脫身清白再嫁他人。」
謝無垠驚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可是他們現在已經習慣了我的照顧,若是……」
「習慣你的照顧?」謝悟道此時的語氣很清淡,他平視謝無垠,黑沉的眸盯着她。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的,若是讓她繼續帶着孩子,就怕往後會發生不可預知的事情。呼延烈他們打的算盤算到謝無垠身上,若只是個人就罷了,但,若如果稍加不慎,累及謝太醫府的祖業,自己豈有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是,他們習慣我的照顧。雖然短短几日,但是我已經將他們當成是我的孩子一般,他們也聲聲喊我『娘』,我聽着舒服,想一直照顧他們。讓我割捨他們給大哥養,我……給不出手。」謝無垠深思熟慮之後,也淡定說道。
「大哥不是外人,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大哥。」謝無垠打斷他的話,面色嚴肅道,「大哥,我沒有打算再嫁。」
「荒唐。」謝悟道皺眉,「你……」
「荒唐?大哥身為府上的嫡出大少爺,可是你卻剃了頭出家修行,另立悟道府,只是為何?這難道不是荒唐?」謝無垠黛眉一蹙,眸中帶貨地看着他,「再者,以前我在府上是什麼情況?人人罵我什麼,諷刺我什麼,嬉笑抓弄我什麼,難道大哥不知道?」
「……」謝悟道一怔,面色驚愕,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一句話來說。
「呵呵!早在幾日之前,洛王娶我,可是當天我差點就死在火災當中!至今到底誰要殺我,我還在調查!而第二天,洛王就休棄我下堂了。大哥是還想我嫁給烈王之後,第二天就被他休棄回來?謝太醫府的顏面何在?」
謝無垠咬牙,眯了眯眼睛,「現在也許皇上不知道我有兩個孩子的事情,所以才會聽了洛王的意思,下聖旨讓我嫁給烈王。大哥,只要大哥能夠說服七皇子,和他入宮為我說這件事情。我想,皇上應該會給烈王另擇王妃。」
謝悟道又是一驚,「差點死在火災中?」
「是啊,有人要殺我,幸虧我命大!」也幸虧了那個暗中久了自己,卻不求回報的人。
謝無垠深呼吸了一下,轉頭認真地看着謝悟道,「大哥,幫我嗎?」
謝悟道微微想了想,「我試試。」他說着往夜色走去,「你帶孩子回去休息吧!」
「謝謝大哥。」謝無垠朝着他的背影福了一下身子。
謝悟道走出府邸,一步步地慢慢走在街道上,他看了一下天色,「咳咳,咳咳。」他輕輕咳嗽兩聲,然後往一處宅院中走去。
……
「謝悟道?哇,你難得來這裏啊!」北野天成看着乘夜色而來的謝悟道,歡喜跳着上前到了他面前,然後拍着他的肩膀,「你來看我哥啊!太好了!哦,對了,你妹就快要嫁給我哥了,往後……那個,往後我跟你是什麼關係呢?讓我想想……」北野天成想到這裏,他搔了搔腦袋,「你妹是我哥的王妃……」
「你妹?」謝悟道濃眉微皺,看着他,「七殿下,此事恐怕還不曾定下,至於貧僧與七殿下的關係什麼的,還有往後再說吧!」
「啊?不是已經賜了聖旨了嗎?」北野天成皺着劍眉,元寶嘴嘟起來。
「貧僧找烈王,還請七殿下引見一下。」謝悟道合了十字,然後默默捻了手中的佛珠,然後輕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說阿彌陀佛!」北野天成瞪了他一眼,面色都變了,嘟囔一聲,「明明沒有出家,卻說什麼貧僧,說什麼阿彌陀佛!我真是受夠了!」
謝悟道聽着倒是嘴角一咧,笑了。他看着北野天成不悅的面色,那嘟起的元寶嘴,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遲早的事。」
「哼!假和尚!」北野天成嘴裏雖然不饒人,可是卻帶着他進屋裏,然後大聲往裏面喊,「哥,你……你未來王妃的大舅子來了!」
「噗!咳咳,咳咳!」呼延烈一口湯藥直接噴了出來,他看了一下被自己弄濕的床單,劍眉一擰,手也不禁抬起輕輕捶着胸口緩氣,另外一手將藥碗放到一邊。
剛剛北野天成說的什麼?未來王妃的大舅子來了?呼延烈那重瞳一斂,陰鷙宛若飛鷹一般,盯着門口,「何人?」
外面兩人尚未進來。
「你,七殿下,你說的什麼呢?」謝悟道面上尷尬,又奈何不得他,只得黑沉着臉搖頭。
「不是嗎?我有說錯?」
「七殿下,這件事情,還請不要多言。」謝悟道朝着他拱手。
「真是麻煩。」北野天成嘀咕了一聲,不理他,進了屋裏。
當看到呼延烈那明顯被湯藥噴濕的錦被的時候,北野天成驚了一下,「哥,你吐了?藥太苦?不是呀,我之前偷偷嘗了一下,已經很甜了。怎麼還吐出來?哎,真是個孩子一樣,難道還要更加甜?不是吧,哥,你長不大啊!」
呼延烈掃了他一眼,凌厲得讓北野天成自動捂着他那喋喋不休的嘴,「我閉嘴還不行麼?」
呼延烈冷哼一聲,無人知道那黃金面具下的臉是多麼的黑沉和冰冷。
「謝悟道拜見王爺,王爺千歲。」謝悟道進來行禮,道。
「呵呵呵……謝御史……」呼延烈放在床單下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眸色里閃過一絲痛恨。
良久,他還是低沉一聲,「不過廢人一個,何須多禮!」
御史,朝中從五品的文職官位。
「悟道已經許久辭了官職。」謝悟道朝着呼延烈再次行了一禮。
北野天成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麼我感覺你們像是認識許久的?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的嗎?」
「天成,聽聞皇上賞了你淮南的柑橘,去拿些給我嘗嘗,如何?」呼延烈轉頭看向北野天成,嘴角微微揚起,道。
「好,好!我立即回宮去拿!」北野天成聽着應了就跑了出去,將所有的事情都給忘了個痛快。
他走了之後,這內室里只剩下呼延烈和謝悟道,兩人皆是沉默。
「看夠笑話就滾。」呼延烈說着閉上眼睛,直接半躺着一動不動。
謝悟道看着他,冷不防,一個重重跪下,伏地一拜,「請單于賜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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