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陽光漫射進房間,預示着時間已經不早了。可在房間裏面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椅子上、窗戶上,甚至是魚缸上、廁所坐便上醉倒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反應的。不知道是不願意醒過來,還是真醉得不省人事了。
在房間正中擺放了一張巨大的方桌,各國特工談虎色變、被稱作「死神」的男人端着一杯白酒坐在桌邊,眼神中滿是不舍的看着房間內醉姿各式各樣人,一抬手將最後一杯特供茅台喝得乾乾淨淨。
桌面上已經擺放了幾十個空酒瓶,現如今能夠清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喝完最後一杯酒,死神慢慢起身,帶着留戀和不舍的眼神環視了房間一周,在每一個人的臉龐上划過,這些都是他的戰友、夥伴、兄弟,是可以在戰場上將後背交給對方的人。
現在,他要離開了,也許都不會有相見的機會了。他要記住他們的樣子,深深的印記在腦海里。
他捨不得,真心捨不得!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可以看到一位穿着軍裝的老者站在門前,金黃色的麥穗足以證明他的級別不是一般的高。老者只是站在門前,並沒有進來,也沒有說任何話語,臉上帶着很平靜的表情。
死神對着房間裏面沒有任何反應的眾人敬了一個軍禮,提起擺放在腳邊的背包大步走出了房間。
喝了一整夜的酒,死神的全身充滿了酒氣。可在這一刻,他異常的清醒。
酒不醉人人自醉,當他不想醉的時候,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
「對不起首長,讓您久等了。」
「我多等一會沒有關係。希望這些時間可以讓你想得清楚明白,真捨得他們嗎?」老者問道。
死神沒有回答,答案顯而易見,他捨不得。
不過,男人一諾千金,現在他就是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去完成兄弟的遺願。
「真的不打算跟他們道別了?」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理解的。」死神就是不想讓他們送別,這才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他們全部灌醉。悄悄的離開,這是最好的選擇。
老者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了,走吧!」
死神放下背包,在老者面前雙膝跪倒,磕了三個響頭。
嘣……嘣……嘣……
他是個孤兒,從小就被老者收養。沒有老者,也就沒有他的今天。臨走之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老人磕幾個頭。
「首長,死神自知愧對您的培養,讓您失望了。」
老者沒有伸手去扶死神,死神是他一手帶大並培養起來的。一直以來,他把死神當孫子來看待,這三個響頭他承受得起。
「一直以來我就教導你,做人要無愧無心。我沒有失望,反而因為你所做出的一切感到驕傲。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想回來,這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去吧!」老者說完轉過身,輕輕的揮了揮手。
死神起身,提着背包轉身大步向庭院門口走去。
來到門口哨兵的位置,哨兵原本就非常挺直的腰板又挺了挺,單手緊握衝鋒鎗,非常鄭重的向死神敬了一個軍禮。
死神停住腳步,身子停頓一秒鐘,轉身衝着那棟帶給他無數回憶的房子敬了一個軍禮。
禮畢,快步走出了庭院,消失在門口。
一直坐到了車上,含在眼眶裏面的兩滴眼淚才流了下來。
「兄弟們,保重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
軍車離開小區。
晚上8點,死神站到了陳晴風家的門口,只是帶了一個小背包的他看起來並沒有風塵僕僕的樣子,可是他的心卻異常的沉重。
站在門口,死神遲遲沒有進入。這麼多年來出生入死他都沒有怕過,可現在他真的有些信心不足了。兄弟臨死之前的囑託如果沒有完成,就算陳晴風不怪他,自己也過不去那道坎。
想起陳晴風,死神的眼神中出現一絲恍惚,儘管他一個勁的在內心中克制,可腦海中還是不斷浮現出他與陳晴風之間的點點滴滴。
當初他第一眼看到陳晴風,只有兩個感覺。
第一個,驚訝。因為陳晴風的容貌與他猶如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般,幾乎看不出來誰是誰,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第二個,費解。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木訥,不愛說話,而且還看起來有些靦腆,他是怎麼通過三十六隊的考核?
陳晴風長得雖然十分帥氣,但看到他的第一眼絕對不會有驚艷的感覺。不是他不夠驚艷,只是因為他木訥的本性將身上所有的優秀本質給掩蓋了。
三十六隊是國之-利刃,執行的都是一些非常規的特殊任務。前身為原特工組織龍隱,龍隱解散後重組,因為始終保持着三十六個隊員的傳統,所以更名為三十六隊。
能進入到三十六隊的隊員,都是特種部隊優秀人才中經過上百次的選拔挑選,然後還要經過為期一年特殊訓練,能夠承受得住並且堅持到最後才能夠進入到三十六隊。前提三十六隊需要新人進入的情況下,否則就算完成了上述嚴格的審查過程也是白搭,只能算是個預備隊員。
雖說從外貌神態來判斷一個人,是非常不理智的。但從神態就可以輕易判定出是個老實人的陳晴風的到來讓三十六隊全體都感覺到審查的過程是不是出現什麼紕漏了。然而,只用了幾天時間,陳晴風為了快速減小新隊員與老隊員之間的差距,一股對自己狠勁就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底子相對來說不是很好的他,非常的努力。在日常的訓練中總是會加量加大難度完成,目的就是不落在任何人的身後。
在三十六隊裏面,論射擊,論格鬥,又或者論偽裝易容等等,陳晴風沒有一項可以排在前面,可他的這種為了讓自己提高成績而努力訓練的韌勁在三十六隊裏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他不愛說話,卻有着倔牛一樣的不服輸精神。因為他從小就從父親那裏聽過一句話:笨鳥先飛。
他知道自己很笨,所以他用勤奮來彌補先天的不足。
經過三個月時間,他用這股韌勁和毅力表現出了不俗,經過與多位競爭者較量之後,順利成為了隊長死神新的搭檔。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死神是那種善於策劃的指揮和執行者,而陳晴風就是強而有力的輔助者。
因為容貌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原因,兩人的配合總是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奇效。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死神單槍匹馬,陳晴風在暗中配合。一旦死神陷入險境或者包圍,則陳晴風立刻現身,他的模樣絕對可以讓敵人在短時間內混亂,這足以讓死神脫離險境。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例子,為了更好的執行任務。兩個人曾在一座無人的小島上封閉訓練了三個月,為的就是訓練兩人的默契和利用自身的優勢創造更完美的戰術。
兩個人搭檔簡直天衣無縫。短短兩年的時間,兩人完成了無數在別人眼中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正是因為這樣,兩人之間建立了鐵打一般的兄弟情。
死神從記憶中緩過神來,望着沒有半點燈光的別墅,輕輕的說了一句:「晴風,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從今天開始,這個世界上不再有死神,只有陳晴風。」
別墅的院門虛掩着,別墅內沒有半點燈光,靜悄悄的,靜得有些反常,這讓死神升起了警覺心。在十五分鐘之前他還打過電話,怎麼可能突然沒有人了?
來到別墅近前,發現房門與庭院的大門如出一轍,虛掩着,根本沒有上鎖。
這一切都顯得太不正常了,不過死神並不太擔心,在刀山火海裏面生活慣了,最大的好處就是對危險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很明顯,種種跡象表明不安全,可沒有讓死神感覺到有危險存在。
為了安全起見,他將背包放在了門口,輕輕的推開房門。
房門完全打開,客廳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可是,死神很清晰的感覺到廚房裏面應該是隱藏着人的。
「爸,媽……妹?」死神試着喊了三聲,廚房裏的人並沒有應答。但他並沒有太擔心,因為隱藏的人並沒有讓他感覺半點威脅的味道,難道說是停電了?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方向有微弱光芒亮起,並且傳出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從廚房裏面走出一個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女孩,清爽的黑色短髮,漂亮有神的大眼睛好像天上一眨一眨的璀璨繁星,就算是在燭光裏面都可以看得出非常白嫩的肌膚。一個美女該具備的外形和氣質,這個女孩一樣都不缺,似乎還有些飽和過度,所以說她是一個絕色的美女。
女孩雙手捧着一個雪糕蛋糕,嘴中唱着「生日歌」,小心翼翼向死神走了過來,生怕因為行動過快導致蛋糕上面的蠟燭滅掉。
在女孩的身後,跟着一對中年夫婦,兩人面帶慈祥的笑容,雙手拍掌,一同唱着「生日歌」,很顯然這一切都是為陳晴風準備的。
陳子歌來到死神的面前,甜甜的喊了一聲:「老哥,生日快樂!」
死神不是一個很容易掉眼淚的人,可是他今天掉了兩次。一次是與戰友分別,這是第二次。
看到這個蛋糕,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死去的陳晴風。這原本都應該屬於陳晴風的,可是蛋糕在,人卻不在了。濃厚的悲傷情緒籠罩了死神的心。
「不要太感動啦!趕緊許願吹蠟燭吧!」
死神閉上了眼睛。
「晴風,我死神發誓。你沒有盡的孝道我來替你盡,你沒有完成的遺願我幫你完成,你愛最寵愛的妹妹我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別人欺負你的,我會幫你欺負回來!來世,我們還做兄弟!」
燭光熄滅,燈光亮起。
「哥,你許了什麼願望?快跟我說說?」陳子歌急不可耐的問道。
死神寵愛的揉了揉對方清爽的短髮,笑着說道:「說出來不就不靈了嗎?」
「根本沒有那麼回事?那些都是騙小孩子的?你是不是許願儘快給我找到一個嫂子?」陳子歌雖然是女孩子,但性情活潑好動,十分的調皮,也正是因為這樣,陳晴風生前非常的疼愛這個妹妹。
許願說出來就不靈了,那對着蠟燭許願會實現豈不是更大的騙局?
「我希望寶貝妹妹越來越漂亮,早日找個如意郎君。」
「真的嗎?還是老哥對我好。」陳子歌笑得老天真無邪了,特意歪了一下腦袋,萌得不行。真不知道一個都18歲的大姑娘了是怎麼做出這種可愛的表情,重點是讓人覺得一點都不做作。
「大哥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好了,我們進屋吃蛋糕吧!你這個小饞貓一定等的着急了吧?」死神聽陳晴風說起過,陳子歌最喜歡的甜品就是蛋糕。
「嘿嘿,當然是要吃蛋糕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把今天最有意思的環節進行完了。」陳子歌壞笑了兩聲,突然將手中的蛋糕向死神的臉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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