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又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
內帑里也就有二三百萬兩銀子。戶部是一分銀子沒有的,不要打主意。自己的玻璃事業還沒開始,就已經遭遇寒流,西方玻璃已經出了N年了,連望遠鏡也出了N年了。自己的拍賣大計,還沒着落,稍微懂點行的傢伙一看這是宮裏出來的東西,連看都不敢看。也多半是失敗的。也就是魏案,收點「買罪錢」,還算稍微有點着落。現在已經認罪,談妥的就有三百多萬兩,估計還能榨出來一些,一起弄個四五百萬兩是沒問題的。不過這種事,也就一錘子買賣,做過一次就沒了。借着自己剛剛登基,大赦天下的由頭,連帶這一起辦了魏案,也就這樣一次。以後殺官抄家,估計就沒有那樣好的事了。
種甘蔗這事,明年有沒有消息都還難說,在這種靠天吃飯的年代,期望值還是不要太高,何況操作這件事的人不怎麼高明。
戶部每年虧空四五百萬兩銀子,這是需要明軒掏錢來補貼的。還有答應下來的下半年近二百萬兩的歷年欠響,還有毛文龍那邊,答應下來的軍餉。還有袁崇煥這貨過幾個月也該出師,走馬上任了,自己還的給他準備錢。還有什麼南邊的剿匪,各地的天災,自己還要練新軍,還要造船出海,還要……
明軒這樣稍稍一細算,就覺得自己頭皮發麻,餉奴!徹底的餉奴!!每月,每年,時時刻刻都要記得及時還款,否則,老天爺就會派人來執行你家的財產了。到時候,就是吊死煤山的結局啊!
明軒沉默了許久,連孫承宗說了那些話,都沒太聽清楚。自己琢磨了半天,還是回到起點,怎麼弄銀子,要是有銀子,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就算是一下子爆十個「超級師」也是沒問題的。奈何沒銀子,還要記得按時還款還按揭,否則「銀行」會隨時打電話來催的。再不還就有法院來收房子,車子了,讓你這個房奴,車奴,卡奴……X奴破產。
明軒在心中流淚啊!這都是什麼世道啊!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本來以為當了皇帝可以享受一把,沒想到還是一「奴」的命運。看來明天要加緊上百度,搜一些能賺錢的東西了。
……
「陛下?陛下?」孫承宗見明軒發呆,忍不住提醒道。
「……?孫師傅,什麼事?朕剛才想別的事去了。」
「陛下,老臣沒有什麼事,只是看陛下發呆,所以提醒一下陛下……」
「唉……這,呃!對了,孫師傅,朕想問一下,朕這新軍里有多少識字的,有多少文盲?」明軒還是問出了了自己心中的一個問題,聽說明末很多中低級軍事將領都是文盲,目不識丁,明軒覺得這真是一個「冷笑話」,很冷很冷啊!如果是一普通的小兵,不識字,那還情有可原,如果連將領都不識字,只能說,這個國家滅亡,還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普通士兵沒有那個財力去學習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一將領,算是統治階級了,也不識字,只能說,這個國家的統治階級已近墮落得厲害,能力退化得厲害,絲毫沒有進取精神了,對於傳播作戰經驗,更新作戰設備,提煉作戰思想等等是毫無辦法的。這個國家可以說已經停止不前了,等待他們的除了滅亡,難道還有其他選擇嗎?
……
「陛下,怎麼想起問這事,老臣想想,約莫有半數恐怕是不識字的,文盲?陛下這詞形容得到貼切。」
半數,明軒心中發冷!這批舍人,很多都是世襲千戶,這些都不識字,低級軍官的識字率恐怕更低。沒有文化,就是說,連看文書的能力都沒有,看不懂戰報,地圖,甚至連印信這類東西都看不懂,也看不懂軍事著作不能給自己加油,更確切的說,如果敵人給他拿一分假文書或者假情報,他自己沒有分析的能力,這就很要命,很多制度,比如城門制度,戰時是沒有見文書不准開門的,沒有文化你讓他執行這樣的制度,實在是艱難,別人用蘿蔔雕個什麼東東,隨便寫上幾句,他也不認得,胡亂的給別人開門。這事,在日後和野豬皮的作戰中,極容易出現,很多城門據說都是內應開的,明軒思索着,野豬皮恐怕還沒那樣多的間諜,有那樣大的能力,大到埋伏N多N年的間諜,那時候,也豬皮最多就是一搶劫集團,想搶劫一把明朝就走,還沒有什麼霸佔明朝在關內的城池這一說的。在關內,和野豬皮有血海深仇的不再少數,還沒有那個當官的願意投靠野豬皮,放着人的日子不過,跟野豬皮去關外過野人,當奴隸的生活。所以,那什麼內應開城門,明軒估摸着,更多可能是用假文書,假裝扮騙開的城門,不然,輕鬆就能依靠「內應」開很多軍事重鎮的城門?諸如遵化,一個軍事重鎮,依靠幾個人在城裏放火,守城的人就亂了,輕鬆就被攻下來了?
明末,和野豬皮的戰鬥中,被野豬皮繳獲了巨量的明朝服飾,從小兵到大官,應有盡有,還有當官的文書,官憑,從低級到高級,要多少有多少,野豬皮可以從容到要什麼官憑有什麼官憑的地步,然後派一隊精銳號稱是明朝的援軍,穿着正兒八經的明朝服飾,拿着正兒八經的官憑印信,大搖大擺的騙開了明朝的城門。何況後金那裏有明朝的舉人投靠,對明朝內部事情,那是一清二楚的。這事的可能性,可操作性可以說是極高。
那守城的人如果目不識丁,沒啥分析能力,腦地里一坨漿糊,看到這「正宗」的官憑,印信,服飾,那裏還能不信?於是,開了城門迎接友軍,於是,一座軍事重鎮,被人輕鬆的打開了。
想到這裏,明軒身上一陣發寒。
「孫師傅,朕想到一件事,實在可怕,也狠東虜後金狡猾,孫師傅給朕分析一下這種事的可能性。」明軒在這大冷的天,額頭居然冒汗,可見這事多嚇人。
孫承宗也大驚,什麼事,讓皇帝如此驚慌失措:「陛下,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孫師傅,我朝和東虜後金作戰大敗過幾次,是否被收走了巨量的我朝大小官員,士卒的服飾,甚至官憑印信?……」
「……」孫承宗聽皇帝如此一說,猛然醒悟!駭得目瞪口呆,這件事,仔細一想,實在是夠怕人,明朝是在後金那裏潰敗了好幾次,而且輸的很慘,那被繳獲的衣服,官憑印信當真是海量,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東虜後金拿來裝扮明朝援軍,用「正品」官印,信憑騙開了那些文盲把手的城門,這……,當真是恐怖至極,東虜恐怕是想開那座城門就開那座城門。
「陛下!實在恐怖,老臣惶恐!老臣不安。」孫承宗的腦門上也是冷汗淋漓喘着粗氣,好讓自己適應一下這種驚恐的結論。東虜後金繞道蒙古入關在推演里,已近虐過袁崇煥很多次了,對這種可能,幾乎是百分百。那麼,再結合這些整齊齊備的服飾,印信,在明朝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騙開一兩座重鎮幾乎沒有任何難度,任誰也想不到在關內,還有敵人的軍隊大搖大擺的裝扮成自己人活動,那些守門的如果是文盲,恐怕更是輕而易舉。這樣一來,前進基地和後撤基地都有了,東虜後金一下子就在關內扎穩了腳跟了。可以大搖大擺的放心去搶劫了。
明軒在這大冷天是滿臉汗水,本來不過是想提高一下自己軍隊的文化水準,沒想到卻牽出了這樣一出恐怖的事來。想想都覺得後怕。自己從歷史上看到的那什麼,內應開城門,不過是後金後來的掩飾罷了。歷史,當真是個小姑娘,任人打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