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集體供暖不太好,氣溫低得像掉進冰窟窿一樣。生理痛,加上還沒有愛的抱抱,莉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莉卡一整天都懨懨的,直到放學回家看到在地毯上亂爬的瑞德爾克。小狼崽嗅到莉卡的味道,炮彈一樣衝擊莉卡的懷裏。
幾天不見,小狼崽似乎又重了不少。毛絨絨的小腦袋在莉卡懷裏拱着,訴說着它的思念。小傢伙永遠都暖烘烘的,讓凍了一天的莉卡得到溫暖的慰藉。
布萊克家把小傢伙餵得不錯,沒白吃那麼多食物,都變成了小傢伙壓手的重量。莉卡的臂力永遠處於拖後腿狀態,理所當然地不能成為小胖狼合格的搖籃。也懶得去坐沙發上,索性就席地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摩米拉拉曾經無比自豪地說過,家裏的地毯絕對能保證一塵不染。
小胖狼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道累是什麼東西的年紀。一刻也不消停地扒着莉卡的肩膀伸爪子去抓她的頭髮。
看着樂此不疲的小胖狼,莉卡陷入了沉思。愛德華的某些堅持她比表現出來的更在意一些,越是相處,不同種族的差異逐漸凸顯出來,莉卡知道這還只是他們之間障礙的開始,以後只會更多。小胖狼沉沉的身體,讓莉卡覺得充實。吸血鬼與狼人,多麼神奇的生命啊,一個冰冷,一個常年溫熱。天生的敵人,生命的兩個極端。可是在雅各布的故事裏,這兩個種族卻曾經和平共處,甚至還孕育了後代。這樣比較起來她和愛德華又算得了什麼呢?雖然兩人的體溫差距讓他們的相處並不如普通情侶那麼愉快,還有些不可言說的尷尬,可是總要比狼人和吸血鬼更容易些的。
小胖狼玩了一陣似乎發現這個遊戲爪子並不能佔據優勢,想變身另一種形態。
莉卡只覺得正面一陣灼人的溫度,以為是壁爐里的火焰寮了出來,連忙抱着小胖狼向後退。可那種灼熱並沒有消失,反而巨大的熱量激發得莉卡腕間手鐲上的禁制啟動,一圈白光躍起,小胖狼被強制彈開。
小胖狼在空中完成變化,一個光屁股的胖娃娃一臉興奮地在空中舞着爪子。不遠處雅各布飛身去接,將胖娃娃護在懷裏滾了幾圈在牆角逼停。
胖娃娃尚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爬起來興奮地拍手:「再來!」
雅各布悶哼一聲,惡劣地將闖禍的胖娃娃丟在一邊問莉卡:「你沒事吧?」
「沒……沒事。」
莉卡還沒有怎麼回神。由於有手鐲保護,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傷害。但是頭髮被燎了一截,發出焦臭味兒。兩邊的袖子也被灼黑
。索性人沒事情。
「這是?」
「抱歉,瑞德最近剛學會兩種形態的自由變幻。狼人在變身時周身的溫度都會極速升高。」雅各布懊惱地說。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現在才說,這簡直是人形殺器啊!
「我很抱歉沒有及時控制住他。」雅各布再次道歉。
瑞德爾克在一旁哇哇亂叫,可惜沒有人理他。
柏斯黑着臉將胖娃娃提起,塞進雅各布的懷裏:「我想在他學會控制自己不要亂變身以前我們家都不歡迎他。這也應該是所有人的願望。」那一刻莉卡簡直懷疑柏斯被爸爸附體了。那語氣那神態簡直像極了爸爸。所以,他不用再擔心他是買鉗鍋送的這件事情了?
雅各布抱着瑞德爾克歉意地離開:「我會解決好這件事情的。」
摩米拉拉也表示出它的憤怒和不悅,它沉默地收拾好同樣被灼燒的地毯,對正在梳理頭髮的莉卡說:「主人,我會修剪巫師界最流行的女士短髮。」濕漉漉的如燈泡一樣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莉卡。
說實話,莉卡並不是太相信小精靈的審美和女巫師們的流行時尚。在摩米拉拉失望的眼神中她飛快地修剪了一下被燒焦的發尾,扎了一個馬尾,並用發箍固定住碎發。打算明天再去美髮店裏修剪。
照了照鏡子,莉卡給自己的手藝點個讚。基本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至少不會被爸爸看出來有什麼不同。
人算不如……背叛,呵呵。
晚歸的李先生夫婦被摩米拉拉告知了今天下午家裏的「慘劇」,加油添醋地將那隻它超級討厭地除開賣萌和爭寵什麼都不會的小胖狼狠狠地告了一狀。
李先生沉着臉散開莉卡的頭髮,在莉卡心虛地解釋中沉默着背着手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沉默着進來。
莉卡悄悄問柏斯:「爸爸去做什麼了?」
柏斯很不符合他畫風地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爸爸在守護陣上又加了一層「狼人免進的禁制」。特殊防禦群體呢,狼人真夠臉大,他們應該感到無上的榮幸!」
這一夜下了很大的雪,夾着冰雹,打得窗戶噼啪作響。
莉卡在被窩裏憂心着大雪是否會封了去天使港的公路,畢竟鎮上可沒有一間像樣的美髮店。
頂着一頭亂毛下樓,摩米拉拉說保留區一大早有人送賠罪的禮物過來,不過被爸爸都拒之門外。
莉卡真心覺得這事他們辦地不地道,雖然犯事的小胖狼還沒有自主思維能力,可他們明知道它殺傷力這麼大的情況下還把它放出來就是做長輩的錯了。也就她湊巧有手鐲保護,換成一般人說不定就得掉一層皮。
「主人,你真的不準備試試我剪頭髮的手藝嗎?」摩米拉拉仍舊念念不忘。
莉卡趕緊背着書包逃了,嗯,戴着愛德華贊助的帽子。
愛德華已經等在了屋外。今天他罕見地穿了一件衛衣,純黑色的帶帽基本款。搭上同色系的牛仔褲,還有褐色的磨砂牛皮鞋,青春得不得了。也不知他等了多久,肩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雪,看到莉卡跑出來才撐開手中的黑傘罩住她。
莉卡心疼他:「你不用來這麼早的。」
「好不容易拿到送你上學的任務,想讓你一出門就能看到我。」愛德華渾不在意地拍掉肩上和帽子上的雪,看到小女友那心疼地小臉,安慰道:「我有什麼好讓你擔心的,反正怎麼樣也不會感冒
。你的任務是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照顧好自己,少叫我擔心一點。嗯?」
男朋友雖然很強大,但是還是下意識地會把他當做一個普通高中男生。他寵她愛她,感動滿滿的同時,還心疼他的付出。
莉卡把書包扔給愛德華,空出的雙手則去挽他的手臂。
卻被愛德華躲開,他將大黑傘向莉卡一邊傾斜:「你不用挨我這麼近,傘足夠大。」
誰在擔心遮不住啊?哼。
昨晚的雪足夠大,入目白茫茫的一片。一腳踩下去,積雪能沒過腳背。莉卡踩着笨重的雪地靴小心地移動着。
一隻熟悉的修長大手遮在了她的眼前,但沒有接觸到臉部皮膚。愛德華叮囑說:「別盯着雪地看,一會兒雪盲了就該。」
剛才親近不成,莉卡聞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再生一計。啊了一聲,停在原地不再走動。
「已經盲了。」聲音特別無辜。
「嗯?」
「雪盲了,看不見了。」
愛德華沉默片刻,說:「再走幾步就到車裏了。」
「走不動了,腳陷在雪地里拔不出來。」
愛德華十分頭疼,拉了兩下在明顯在耍賴的小女友的頭髮,哄道:「乖,別鬧了。遲到會被罰做社區服務。」
莉卡吐吐舌頭:「反正有你陪我一起遲到,不管什麼懲罰你都得陪我一起,我才不怕呢。再說我又不是故意遲到的,我雪盲,腳都走不動了,居然還有人見死不救。」說着莉卡張開雙臂:「你抱我過去。」
愛德華低頭盯着莉卡看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女朋友臉皮這麼厚也是很難得,抬手惡劣地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無語地說:「你是不是忘記你的男朋友會讀心術這件事。」
【呃……好像的確給忘了。】莉卡捂着臉懊惱了兩秒鐘不到就重整旗鼓,決定耍賴到底。「讀心術了不起啊,有讀心術就不讓女朋友撒嬌了嗎?看什麼看,還不抱我過去。」
「……」愛德華竟然反駁不了。
見愛德華竟然一臉沉着,紋絲不動,莉卡決定放大招。她捂着肚子蹲下身,嘴裏嚷嚷:「雪地里呆久了肚子好痛,生理期果然好脆弱。」
果不其然,下一秒愛德華果斷扔掉手中的大黑傘,抱起小姑娘。
莉卡奸計得逞,志得意滿,環住愛德華的脖子炫耀:「你有讀心術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我騙到!」
愛德華笑了一下,輕聲嘆息:「知道是謊言又怎麼樣,誰讓我愛你。」
因為愛你,所以自願讓你欺騙。
莉卡忽然就得意不起來了。雖是冰天雪地里,整顆心卻都暖暖的。也酸酸脹脹的,有些疼。突如其來的情緒使得小姑娘鼻子泛酸,感動得想哭。
愛德華見她那樣,調侃說:「怎麼就紅了眼睛,你要變兔子啦?」
莉卡連忙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將要溢出的淚水擦去:「都說了是雪盲,你看現在都傷了眼睛了你還不信。」
愛德華再次嘆息:「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這一生,只有你一個人讓我心甘情願被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