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划過。
大雨傾盆,豆大的雨珠砸在雨傘上,烏雲密佈的天氣,連白天的顏色也變得像黃昏一樣,昏暗,混濁。
76號的大門打來,一輛囚車進來,緊跟着荷槍實彈的特務們從車廂里挑了下來,惡狗狂吠。
雨聲,拉槍栓聲,喊口令聲,尖叫聲融在一起。
阿誠打着傘從76號走了出來,梁仲春陪着他,邊走邊說着什麼,他們面對面碰上囚車的車廂門正被打開。
一名特務推搡着明鏡從車裏下來,險些摔倒在地。她身上的旗袍瞬間被雨水打濕,鞋也只剩了一隻。
阿誠的傘就那樣直愣愣的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
一個小時後,明公館。
明鏡站在門裏,明樓站在廊下,阿誠跪在門外,淋着雨。
明樓對阿誠鐵青着臉大聲喝道:"怎麼回事?說話!"
"大姐被人設計了。"阿誠道,"我以為沒人敢碰大姐,到了蘇州我就把跟的人撤了。"
明鏡一聽,吃驚地瞪大眼睛:"你們,你們跟蹤我?!"
明樓幾乎和明鏡同時對阿誠道:"你不想幹了是麼?不想干,你早點說。"
兩人聲音實在是尖銳就這樣把正在屋裏熬薑湯的林琛引了出來。
林琛出來的時候,明樓明鏡二人各說各話,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偏偏兩人都在氣頭上,拿明誠做彼此的傳聲筒。
看着正跪在雨中只穿一件襯衣渾身濕透的明誠,林琛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她撐了把傘走到明誠身邊,對着明鏡明樓嘲諷道:"出了問題就拿阿誠撒氣,明家人就這麼點本事?"
林琛不是愛爭口舌之快的人,別人欺負她,她多數會當做耳旁風,但是對於自己重視的人往往會像刺蝟一樣,容不得別人對他們的半點傷害。
趁着明樓明鏡二人愣神兒的空擋,她又俯身用帕子擦去阿誠額頭的雨水,眉毛快擰成一個結,卻仍盡力冷靜得道:"快和我進去喝碗薑湯吧,再這樣跪下去怕是要大病一場。"說着便去拉明誠的手。
"阿琛……"阿誠的聲音里充滿了哀求,他內疚得要命,巴不得明樓明鏡二人懲罰他,這樣他心裏也好受些。可是林琛也是為他身體着想,他可記得林琛最討厭的人之一就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
林琛抿着嘴,沒有說話。
明鏡這次反應比明樓快,她指着雨中傘下一站一跪的二人,厲色道:"你這個做大哥的還沒有人家心疼阿誠呢!你拿他撒氣算什麼本事?我告訴你,是76號的人抓了我,你要有本事,你殺了76號的人出氣,你拿他出氣!打給我看。"
"我現在就去76號!我殺給你看!"說完,明樓便氣勢洶洶地衝出門去。
明鏡氣得有點張嘴結舌:"他,他說什麼?"
阿誠有些怯懦地抬頭望着明鏡:"他說他去76號殺給您看。"
"然後呢?"
"沒有了。"
"那你還跪在這裏做什麼?"
聽着二人對話的林琛臉上寒意更甚。
阿誠悟了過來,馬上站起來要追上去,手裏卻被林琛塞進了雨傘。
"回來!"
這是明鏡的聲音,她脫下了阿誠的外套還給了他。
林琛面色稍霽,她快走兩步站到廊下,看着阿誠奔去的背影轉過頭,有些似笑非笑得對明鏡道:"我很好奇阿誠在你心中到底什麼地位?弟弟?還是像阿香一樣的傭人?"
說完不等明鏡回答就快步走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