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林木飛逝而過,陽光映耀蒼鬱,翻騰的光影,風織的春濃,蔓延了一野舞景風情。
車驕內的雷穎坐在窗台上,手肘擱在屈膝而起的腿上,窗邊的白紗幔隨風拂着,及腰散垂的銀髮幾縷翩飄,她一如往常的洒然,莫測,神情卻出現了少見的複雜。瞳底映着這一幕幕的景色,那沈思的面龐,此刻也如徐送的風般,低掠,無痕,充滿了無言的淡郁。
「穎…大人。」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
「小天,」她看着躊躇地站在門帘邊的女孩,神情充滿小心的害怕,不禁柔聲道:「你進來吧!對不起,我昨晚心情不好罵了你,別放在心上好嗎?」小天對她的道歉顯然一愣,隨即慌了道:「不,是小天不懂禮數,小天在皇宮這麼久,還是第一之服侍到像穎大人你這麼身分尊貴的人,還不懂怎麼做才是。」
平時她在宮廷外圍做的都是一些雜役服侍的也是一些總管及外來的使者,這些人身份地位不高,姿態卻擺得比天還高,接受吆喝怒罵更如家常,因此她一直以為所謂的皇親貴族就是如此,從沒想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光之天使,竟會對她這樣一個小宮女道歉。
「身分尊貴!」雷穎像對這句話感到喟然,她扒過額前的發,嘆道:「身分尊貴會比較快樂嗎?不過也是平凡人,同樣有生老痛死,喜怒哀樂,同樣有生命,尊嚴,脾氣,如此說來,低下與尊貴差別又在哪兒?不過就是名利,虛榮而已。」
「穎大人…。」小天見她又像昨日一樣幽幽地閉上了眼,心中再次感到不安。
「我沒事,只是一時感嘆。」她睜開眼一笑道。「其實我喜歡你這份清新,沒沾到宮內那些人奢華逢迎的氣息,千萬別變了。」
竟能得到讚美,小天羞澀又竊喜地點頭,隨即又想起進來的目的。「穎大人,已經進到白國境內,等一下就到皇宮城了,你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了,是否要吃點東西,維持體力?」雷穎搖着頭,婉謝她的好意。
「可是…可是…」她欲言又止。
「怎麼,又是陛下說的?」雷穎好玩地支着面頰,覺得這小丫頭真是老實的可愛。
「不是的,」小天急忙道。「奴婢…只是想,等一下進了皇宮城,會有很多朝政大臣,到時穎大人若沒體力起身走下車轎,在大家眼前,你應該不會高興由…由陛下抱…扶…扶你下車轎。」她說到最後已低下頭,萬分怕眼前的人生氣。卻是很婉轉地告訴雷穎,以她那驕傲的個性,應該是不願在眾人眼前,對文森有任何示弱的舉動。
事實上,小天對這傳言中的兩人,感到萬分的好奇。照理他們該是極為針鋒相對不和的,尤其昨晚,當她再將晚膳送進時,更感到兩人間的氣氛簡直波濤洶湧,會一觸即發。然而,當她一大早準備進去服侍時卻發現,在那深色的床海中,銀絲纏着黑髮,雷穎枕在文森的臂彎中,他則習慣性地將那銀燦的發纏繞指間,兩人的身軀自然地地躺靠對方,像對彼此極為熟悉。為此,曾讓小天費上好半天的猜疑不解,他們之間這種微炒的相處氣氛,究竟是怎麼的一種關係?敵人?仇人?情人?
似乎沒一種稱呼適合用在他們身上。
聽完小天暗示的話,雷穎只是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擔心我,放心吧!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接着她突然專注地端詳小天問道:「在皇宮你的職責劃分於哪?」「奴婢是外圍宮女,不屬內宮的。」她回道。
「外圍,難怪能有這麼真的性情。你可願到西皇殿來,到我身邊服侍我。」在白國皇宮內,文森,雷穎各擁有東西兩大殿,東皇屬文森,西皇殿則為雷穎所有。
小天聞言大喜。「到西皇殿,那我就可以跟哥哥在一起了。」
「哥哥?」「我哥哥也在穎大人身邊,他…是烈日軍團的人,叫麥金。」小天這會兒才害羞地道。
「阿金!你是阿金的妹妹!」雷穎顯然很驚訝衝口就道。「阿金那副長相能有這種妹妹!」隨即看到小天一怔的表情,她趕緊虛咳幾聲道:「喔,我是說,阿金那如牛…般壯碩的傢伙,居然有個像綿…羊似的妹妹,真是奇蹟,喔,不,是難得,難得!」知道是屬下的妹妹,她小心的用詞,也因為是屬下的妹妹,她那愛調侃的個性不禁又浮起。
「我知道阿金有個妹妹,一直要他帶進宮來安頓,你既在宮裏他為何不告訴我呢?」烈日軍團從雷穎十歲起就陸續跟隨在身邊,個個都是戰火遺孤,幾乎都已沒有親人,在他們之中,芝蘭,貝卡是年齡較大的,其他人大多和雷穎一般的年齡。
「哥哥一直不想讓穎大多操這份心,況且我是兩年前才進宮的…」小天囁嚅地降低了聲音。
雷穎已了解地苦笑,兩年前,正是她出事離開白國時,自身難保,怎還有餘力顧及他人。看着小天,她心中明白,這是文森特意安排的,否則再怎麼輪派,也不可能要一個外圍宮女隨侍在皇室要人身邊。
她望向窗外,風吹拂而來,觸動了窗旁勾系的紗幔,霧白的紗帳刷然散下,掩覆了坐在窗台上的她,也遮蔽了她此時的神情。白紗後的人顯然對此並不想改變,只是隔着這層紗幔幽幽地問:「告訴我,目前宮內的情況如何?和我離開時的改變大嗎?」對於重返白國,再回到那成長與心傷的地方,萬般的情緒在她心中醞釀,總是複雜與無奈。
小天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宮裏目前出了一件大事!」聽她那凝重的口吻,白紗後的雷穎也不禁蹙眉。
「當初為救穎大人而犧牲的三位長老,原本其他老臣擔心陛下會追究他們的族人,但是穎大人離開白國後,陛下像也無心再深究這件事,只是低調處理,但是,長老的兒弓卻為父親的死而對陛下充滿怨恨,所以在數月前他們意圖殺害文森陛下!」
「弒君!」雷穎身形一震,這是大死之罪呀!「他們怎麼樣了?」「說弒君也未免太抬舉這幾個無知的小子了,會做這種愚行,依白國的律法自當難有活路。」文森那淡然卻蘊涵威嚴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聲音的小天嚇了一跳,慌張行禮,深怕自己的多嘴會招來一頓責罰。
「小天,你先退下吧!我和文森陛下有事商量。」雷穎出聲解了她的困窘,小天連忙地告退。
「你是故意的吧!藉她的口來告訴我。令我回白國的牽掛再加一項,至此你已成功了力成。」白紗幕後所傳來的聲音無憂無怒,只是泰然。
「另外的一成呢?」他為她的解析一笑。
「看我是否會接受這個挑戰,跟你回去。」
「你會嗎?」他來到那道隔着紗幕的窗前,拉過白紗幔,與她那雙冷靜莫測的眼相迎,這是平時泰然自若的光之天使,每當運謀時神情總是特別奇魅。
「以一博九我毫無勝算,不是嗎?看來,我只有屈服了。」她聳肩。
「屈服!」像為這兩個字竟會在她身上出現般,他感到好笑,手指梳理着她的發,懶洋洋的聲幾多柔和。「你將這視為挑戰,難不成你覺得回到白國會更有勝算?」「逆境中找致勝之道,這不是你教我的嗎,陛下。」雷穎綠眸炯亮,紅唇抿起那抹戲謔之笑。
文森也綻開了那縱容的笑意,聲音卻隱含了一股異樣的悸動。「記住,他們三人是風少君現場逮住的,還揚言要替父報仇,為你討回公道呢!」
聽到風少君的名字,令她面色一沈。「難不成他現在手握宮中大權!」
「不錯!」他的手撫着她的面頰,口吻依然是往常的輕懶,眉宇間卻閃過一絲冷厲。「這是做為揭發你造反的代價!」莫測的沈默在他們莫測的視線里打量,此時車轎停下了,對峙的兩人都感覺到了,雷穎凝出那輕狂的冷笑道:「我會讓他知道由雲端重重摔下是何滋味!」
「可別小看少君,他允文允武,腦中的智慧更不你之下,而且相當重律法,這次的事只怕你…難有勝算。」
「那我們只好走着瞧了。」
她剛說完,文森已俯下身,那男性的唇吻上了她,既無蠻橫的探索,也無霸道的需求,只是印上了那美麗抿緊的唇,四片相疊的唇感受到了彼此的氣息與溫度,雷穎眼帘低垂,既無言也不動,他描繪着她的唇,低的聲音很微妙,似笑非笑,卻充滿親昵的獨斷。「其實只要你開口,我會為你特赦他們,哪怕重寫白國的律法與眾臣和祭師為敵,我都在所不惜;你該知道,為了得到你,我什麼都會做,你心中也明白,只要你一句話,就算是這片山河給你都成,卻為何從不願對我開口要求,難不成,你一相信我做得到?」
雷穎回應一笑,虛渺的聲音顯得空靈而冰涼。「我相信,相信到令我無以復加的恐懼,我是你一手造就,思考模式,應對之道,無一不受你之調教影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更為我們共同的行事法則,我們雖沒真正的**之合,卻對彼此熟悉的有如相對的分身一般;我想,在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加知己知彼了,因此,我更明白,當我開口求你時,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文森魔性般的俊顏釋出刀芒的鋒銳,犀利的器宇凝滯,等着她的答案。
雷穎低聲一笑,格開他撫着唇瓣的手,沈穩地站起,走過他身邊,聲音定然地傳來。「看看你的眼吧!你可知那雙眼像什麼?」她半側過首,眼角餘光斜睨到他始終面對着窗外,未轉過身。她冷然道:「那是一雙猛禽的眼,隨時準備以利爪撕開獵物,卻絕不置獵物於死地,因為他要看的是獵物垂死的掙扎,尊嚴跟驕傲被一層層剖開;而你則樂於享受這種征服的**。我的一句話,將是身心的沈淪,陛下,這通往陷阱的代價未免太大了!」當她說完正欲舉步離開時,文森那嚴厲而充滿警告的威脅傳來,硬生生地將她定在原處。
「聽着,別再任意傷害自己,我說過你是我的,小至一根毛髮都屬於我,誰都不能傷害我的東西,包括你自己,如果昨夜的情形再發生,我不會放過你!」雷穎猛然轉身,那已面對着她倚在窗邊之人,同樣環胸迎視她,她那倨傲的眼瞳再次燃起叛逆的火苗!※※※
雄壯巍偉的皇宮城外,中央一條偌大的通道直往皇宮城,兩旁佈滿着朝政大臣和皇家護衛,開啟的城門前,則是盧貝卡和芝蘭為首的烈日軍團。
眾人皆敬畏而振奮地歡迎着他們和光之天使的返國。
對白國而言,雷穎光輝的外表,和那戰爭女神般的戰績,就像白國的驕傲之光更為人民的精神領袖。她的離去,對舉國上下造成不小的衝擊,在民間更籠罩着一片低迷的氣氛,如今她的再度返國,如同將失去已久的光帶回來般,眾人心中的期待是鼓舞的歡騰。
當一行浩浩蕩蕩的車轎停下時,宰相依禮領人來至轎前候着,大家的目光和心情皆屏息以待,升到最高點,白國的武將,也是文森身前的護衛統領拉德翻身下馬後,正想登上車驕掀開轎簾請候時,突地一陣銳長的哨音傳出,車轎後一匹悍的黑神駒「流星」應聲高嗚,昂甩着頭踏蹄奔來。
就在眾人一片愕然不解時,另一陣高尖銳的聲音傳出。「我只屬於我自己,永遠都不會是那乖乖被宰割的獵物!」接着一道疾速的白色身形猛然從轎簾里縱身而出。
一身白衣翩飄之人立在陽光下,她銀髮散揚,凌人的神採在怒騰的眸光下,如激燒灼灼的赤火!
「穎大人——」拉德和眾人皆為她突然的現身一愣!
「全部退下!」雷穎怒聲一喝,疾掃了眼前的情況後,在眾人的訝異聲中,她撥身躍起,凌空越過這片人潮,俐落地翻身跨到「流星」背上,甩過銀燦的發,看向身後,文森已從車驕內出來,站在車首。
綠眸閃動奔騰的狂野,她挑釁地揚聲道:「陛下,你既導了這場開頭戲,臣定不負上意,讓它有個完美的結局收尾!」說罷,如一道遠飈的光,往城門前烈日軍團的方向馳騁而去。
乍來的演變當場令眾人一陣錯愕!「陛下,這——」拉德看向他的君王。
文森看向她遠去的身形,輕笑地搖頭道:「隨她去吧!此刻就算拿刀架着她,她也不會離開白國,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和想救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穎大人——」城門前烈日軍團揮舞着手,芝蘭高興地迎上去。
「還是可愛的屬下迷人!」雷穎跳下馬快樂地擁住奔來的她。
「穎大人,一路行來可還安好?」貝卡領着屬下朝她行禮,看着她身後被一群朝臣圍繞的文森,別有所指地問道。
雷穎自嘲一笑。「總算沒有被剝皮蝕骨!」
「你都沒事了?傷好了?能走了?」一見到她,芝蘭那老媽子的關心都湧出來了,不停地打量她周身。其它人也關切地圍了上來。
「當然,你看我這樣像有事嗎?那種傷哪能對我造成傷害,休息個一,兩天毒就退了。」在屬下面前她絕對是驕傲的死要面子,也只有在屬下面前,她才能完全地隨興灑脫。
「還嘴硬,明明就一副昏睡死過去的樣子,教人看了嚇死了。」芝蘭邊說邊將手上一襲白色披風交給她。
「拜託有點默契,那個叫閉目養神,不叫昏睡死過去,不懂造詞就別亂講嘛!」
雷穎受不了的一揮手,才接過披風。
這時芝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拉着她道:「你知道嗎,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了,三位長老他們的兒——」雷穎卻舉手示意她噤聲,但見其他人面色也充滿警示,看着前方城門走出的一位修長挺逸的男子。
來人眉目清揚,身背長劍,氣質淡柔,舉止間頗具瀟灑俠情,更像是一位撥俗塵世的化外修行者,而跟隨身後的精壯漢子,副高不可攀的表情,卻充滿魯莽之氣,和前方的人是極不協調的對比,兩人一同朝雷穎的方向走來。
「穎大人,歡迎回國!」風少君領着身後的人朝她行禮。
面對這個當初造成她慘敗的關鍵人物,雷穎的表情淡得難窺其意,揚起手中的披風覆往身上,銀燦的發瀉落在織着皇家之徽的白緞披風,更襯出她聖麗不可方物的尊貴。
風少君的目光閃過一陣眩惑的迷思,繼而再次介紹着身後的人。「穎大人,這是新任的皇家侍衛梅力剛,他是去年武技競賽之冠!」梅力剛朝眼前的人行禮,心中對這個少見的絕塵麗人,竟然會是那個手握軍權慣戰沙場的光之天使感到不可置信;一個看來靈雕細刻恍若一碰即碎似的少年,能有什麼真材實料,八成世人傳聞的誇大,至少能和他這個以真本事技壓全場的武將比嗎?也因而他在口吻中流露出了傲慢之態。
「看來,」雷穎搭着芝蘭的肩,懶洋洋地道。「皇宮這幾年可真是越來越喜歡養狗了。」
「狗?有嗎?」芝蘭不解。
「怎麼沒有,一堆走狗!」她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芝蘭噗哧掩嘴一笑。「的確很像。」一旁的盧貝卡和屬下也竊笑着。
「你——」梅力剛氣得脖子粗脹,剛踏出一步,卻被一口抵到脖上的長劍給逼在原位。
「閣下,穎大人可是擁有白國第二殿下身分的皇室貴人,憑你的身分還沒資格靠近。」貝卡冷聲警告。
對這無聲無息就架到頸上的劍,梅力剛震愕地愣在原地;風少君則始終無言在旁,神情充滿沈思的玩味。
「芝蘭,與其看這些無聊的狗,還不如回西皇殿看看你美麗的臉養眼多了。」
雷穎摟着芝蘭的肩,像個玩世不恭的浪子般,捏捏她的鼻子,接着在烈日軍團的擁護下往城內走去。
「穎大人,」風少君喚住她。「你心中是否還為當年的事生氣,我奉陛下的命令接近你,在你看來我或許是背叛者;可是,對我而言,我只是忠於我的君王文森陛下,對他有任何危害的事,我必須加以剷除。」
「你心中既認為如此,又何須對我解釋。」雷穎並未轉身,只是冷冷地道。
風少君沈默片刻,才幽幽地道:「的確是不須再解釋什麼,少君只想讓你明白,雖是各為其主,但,當年做下這樣的決定,對我而言是相當大的痛苦,請你相信,在我心裏從來就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雷穎回過頭來,絕倫的容顏是一片凜然。「本大人一點都不想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風少君!」她輕睨地掃過了他瞬然一變的面孔,轉身邁開步伐。
「陛下應該告訴你宮中發生的事了吧!」風少君的話令雷穎再次停下腳步,卻依然背對他。
他的聲音繼續道:「穎大人,你向來自詡天下沒有你辦不到的事,救不出的人,如今你想怎麼解決這個難題呢?他們的罪是確定的,當初你來不及挽救為你而犧牲的長老們,如今是絕不會再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兒子死亡;如果劫牢,他們將永遠背上叛臣賊子的罪名,最快的方法就是換得陛下的特赦,但是要狂傲尊貴如你的穎大人朝陛下低頭,只怕殺了你都不願吧!」
雷穎驀然轉身甩過披風,看着他,恍如冰亦如火的燦翠之瞳,充滿凝視的逼人。「你知道我最不能原諒你的是什麼嗎?不是你揭發了我,也不是你讓我敗得一無所有;在這場政變中,我不過就是輸了,輸得很慘,摔得很重,我雖不敢說無怨,卻十分明白這是失敗者該承受的結果。但是,你那擅於洞悉解剖人性,繼而殘忍地玩弄人心與情理的手段,是我最為不恥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一副情操高貴地扮演着令人心與情理的仲裁者,以真誠的友情為盾,卻殘忍的以背叛為劍,在我心中,你的角色就是虛偽,而且是相當令我作嘔的偽君子。比起來,你後面那個傢伙要比你真實多了,因為他表現出來的就和他臉上的愚蠢無知是一樣的!」
風少君全身一震怔在原處,眼睜睜地看着在烈日軍團簇擁下再次轉身離去的雷穎,他堅定地朗聲道:「穎大人,當年我曾發下誓言,我將忠誠獻予陛下,定將生命獻給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少君對你句句是真!」風將他的話送往前方已漸行漸遠的人,那銀髮之人卻未再回頭。其實風少君心中該明白的,此刻誓言是真或假,真君子或偽君子,對雷穎而言都不重要了,畢竟當她心中已認定此人不值得一顧時,那麼,永遠都別想她會再流連一眼。
曾有一段時間,他跟隨在她身邊,跟隨在這個奇詭撥塵,無人不受吸引的光之天使身邊。
她獨魅天下的中性風采——燦耀開朗卻同時帶着沈思憂鬱的神秘性格,她對屬下之愛護幾與生命同重,也因此,她的堅持可堪環境的歷練,卻不堪人心的傷害;所以這個平時熱情幽默的銀髮天使,在某些方面,是個相當嚴厲而薄情的人,對逝去的不再追回,已不屬於自己的更絕不回頭留戀,最不能容許的是背叛者,她的處也重情更重義,卻也因兩極的劃分,造成兩敗俱傷的痛苦!
風少君緩然合上眼,當年的事,他們對彼此的看法,顯然各執一詞,卻無真正的對錯;或許,就如自己所說,這一切都是各為其主的無奈。(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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