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的無情,讓柳若惜已徹底絕望,當棋子沒有利用的價值,誰又會在乎棋子是金還是銀。
夏明日靜靜地看着,什麼話都沒有說,這顆棋子,有些可惜,不過,對象是知命侯,若這麼容易就被拉攏,他反而要懷疑。
現在的皇城,最大的變數就是眼前的知命侯,他手中的勢力較三皇子還有些差距,拉攏知命侯是最有效的辦法。
「十皇子,你約我前來,應該不是為了這點小事,有什麼話不妨明說」寧辰拿起酒杯,平靜問道。
夏明日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知命侯,我需要你的相助」
「理由」寧辰淡淡道。
「知命侯總是要在我與三哥之間選擇一人,現在的局勢,的確是三哥稍佔優勢,不過,以知命侯的聰明定然可以分清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區別」夏明日正色道。
寧辰飲了一口酒,酒入喉中,帶起一絲灼熱,讓人沉醉,「十皇子,你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就是,選擇你要比選擇三皇子承擔更大的失敗風險,想必,你也應該知道失敗後的結果,我為何要冒這個險」
「自古富貴險中求,知命侯已高居武侯,再上一步,唯有天下將首之位,只是,以三哥和靜武公的關係,此位置恐怕不會給予任何人,換而言之,知命侯若選擇三哥,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保住武侯之位」夏明日認真道。
寧辰沉默,沒有回答,露出思考之態。
「知命侯可以好好想一想,我與三哥之間的實力相差並非遙不可及,而且,不知知命侯是否知曉,三哥與北蒙那邊已開始有了秘密接觸」話到最後,夏明日裝作不經意地泄露道。
寧辰一怔,臉上閃過一抹怒色,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夏明日頷首道。
「殿下讓我想想,三日後,給你答覆」
話落,寧辰起身,看了一眼不遠處仿佛失了魂的柳若惜,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變數突生,周圍的一艘花船之中,一道劍光憑空出現,穿透船艙的木板,直接刺向艙內的十皇子。
轉過身的寧辰已來不及出手,危急之刻,夏明日下意識的向後一倒,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劍。
這一刻,寧辰終於反應過來,面露冷意,殺機畢現。
「十皇子,你退後」寧辰身子一閃,攔在鬼面刺客之前,緩緩道。
夏明日沒有猶豫,立刻退到花船的另一側。
見狀,鬼面刺客腳下一跺,欺身而上。
寧辰並指,凝霜,同樣欺身而上,與刺客戰在一起。
霜華之中,紅光耀眼,刺客的實力比想像中要強大許多,強如寧辰一時間都無法取勝。
夏明日眸中光芒急速跳動,他在想,是誰要殺他,莫非,三皇子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嘭」
突然,另一座花船上,又是一道劍光劃來,同樣的凌厲,讓人心驚。
夏明日再躲,然而,卻見血花燦爛盛開,美麗的刺人心神。
夏明日忘了,他旁邊就是柳若惜,他可以躲開,但柳若惜卻躲不開。
翩然倒下的倩影,青絲散落,風華絕代的容顏上帶着一絲解脫,或許,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是你們找死!」寧辰臉色一寒,翻掌提氣,頓時,藍色波濤咆哮而出,船艙砰然碎裂,半條尹河都跟着晃動起來,水浪翻騰,不斷匯集。
「浪驚天地合」
長孫一脈至高武學再現世間,滔天巨浪瘋狂咆哮,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天地被化為水色。
凌煙閣中,素非煙眸子一凝,心神震動,好可怕的大夏武侯。
同一時間,所有盯着這裏的探子都變了顏色,知命侯竟然已強到如此地步。
神威降,兩位刺客二話不說,急速後退,只是,已經晚了。
「嘭嘭」兩聲巨響,兩位刺客染紅飛出,鮮血噴灑,灑落三丈遠。
「走」
兩人齊嘔一口鮮血,旋即一踏水面,飛身遠去。
寧辰沒有追,而是來到夏明日身前,問道,「十皇子,沒事吧」
「沒事,多謝知命侯出手相救」夏明日鄭重道。
「應該之事」寧辰客氣道。
下一刻,夏明日蹲下身,探了一下柳若惜的鼻息,輕聲一嘆,道,「沒救了」
這個時候,暗中保護十皇子安全的幾個侍衛也上了船,齊齊跪地,惶恐道「屬下救駕來遲,讓殿下受驚了」
「不關你們的事,起來吧」夏明日開口道。
「謝殿下」侍衛起身,旋即老實地站在一邊。
「既然十皇子無礙,臣下也該告辭了」說完,寧辰抱拳一禮,邁步離開。
「殿下,這個女子怎麼辦」寧辰走後,一位侍衛看着血泊之中的柳若惜,詢問道。
「找個地方埋了」夏明日淡淡道。
「是」侍衛領命,用柳若惜身下的毯子將其裹在其中,扛起之後,帶離花船。
處理完這些小事,夏明日走到船頭,看着遠處的三皇子府,他想不通,夏彥武為何會如此心急,按道理,該心急是他才對。
知命侯府,孔羽走來,看到府中的寧辰後,跪地一禮,道「拜見司主」
孔羽的臉上,此刻還有着一抹恐懼,方才最後的時刻,他還以為自己已不能活着回來。
「做的不錯,起來吧」寧辰平靜道。
「多謝司主」孔羽起身,站在一旁。
「無垢選擇帶你去,看來是對你很信任,希望你莫要讓本侯失望」寧辰冷漠道。
「屬下不敢」
感受到寧辰話語中的冷意,孔羽背後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經過剛才的一戰,他才算是徹底明白他們的司主是多麼可怕,那種恐怖的威勢若是不親身經歷,誰都無法體會。
方才,若非司主暗中留手,他和殷無垢就真的回不來了。
「好了,你退下吧」寧辰道。
「是」孔羽恭敬一禮,旋即快步離去。
半日之後,寧辰奉命進了宮,見到長孫,兩人一直談了近三個時辰。
回府之時,天色已經全黑,殷無垢已在侯府後院等候,大紅衣袍隨風獵獵,刺眼之極。
「她呢」寧辰問道。
「在房間中」殷無垢平靜道。
寧辰推開門,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美麗倩影,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藥效何時能過去」寧辰扭頭問道。
「今夜子時」殷無垢回答道。
寧辰走上前,把過柳若惜的脈搏,依然極其微弱,微不可查。
「司主,若無他事,屬下便告退」殷無垢開口道。
「看好孔羽,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寧辰淡淡道。
「我相信他」殷無垢正色道。
「希望如此,退下吧」寧辰揮手道。
「是」殷無垢再次躬身一禮,拿着血劍,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壞人,他是誰啊?」
殷無垢離去後,明月走進屋,好奇問道。
「太理司的人」寧辰隨意回道。
明月走上前,看到了床上的倩影后,小臉閃過一抹驚訝,道,「這不是那個花魁嗎?你真把她買來了?」
「不是買的,挖出來的」寧辰誠實道。
「……」明月一愣,沒有聽懂,正要詢問,突然發現柳若惜的狀態有些不對,不禁擔心道,「她怎麼了」
「受傷了,這事說來話長,一會講給你聽」寧辰一邊給柳若惜輸真氣,一邊回答道。
「哦」明月點了點頭,旋即乖巧地站在床邊,靜靜看着。
輸完真氣,寧辰便和小明月在一旁等着,現在離子時還有一個多時辰,有的等了。
好在有小明月在旁邊陪着,也不會悶,寧辰將事情詳細講了一遍,沒有任何保留。
刺殺十皇子的人就是孔羽和殷無垢,這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至於柳若惜,起先並不在計劃之內,是他在登船後才臨時做的決定。
他傳言給殷無垢,佈置了後面的計劃,讓他趁機救出柳若惜。
太理司讓人假死的藥很多,殷無垢的劍亦很準,心脈偏右半寸,這是殺人的經驗,十皇子身份所限,註定不可能辨別得出。
通過今日的刺殺,讓他對這位大夏的十皇子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毫無疑問,十皇子一直以來都在藏拙,這個世間能連續避開孔羽和殷無垢暗殺的人不多,十皇子做到了,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仔細想想,此事十分不對勁,如今正是爭奪皇位的關鍵時期,十皇子沒有任何必要隱藏個人實力。
除非到了先天,否則個人武力不可能成為爭奪皇位的決定因素。
而且,十皇子要拉攏各方權貴,多展現一些實力,反而會更加有利。
事出反常必有妖,十皇子這麼做,不像是故意藏拙,更像是要防着誰似得。
這個人肯定不會是他,十皇子隱藏的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當上武侯也才沒多久。
看來,皇城的水比他看到的要深的多,還有不少事情他尚且還沒有注意到。
「呃」
就在此時,床上傳來一聲痛苦的輕吟聲,柳若惜緩緩睜開雙眼,美麗的容顏上一片茫然,下一刻,一道平靜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你要的容身之所,本侯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