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諭殿前,火焰自九天而來,伴隨着黑暗過去的第一道晨曦,降臨到寧辰身上。
晴天起霹靂,天際之上,雷鳴大作,東方的天空,火光映照,形成一幅驚人的焚天之象。
下方的身影,周身被天火包圍,雪花再不能飄下,墨劍也再不能凝霜,一聲痛苦的長吟迴蕩在天地間,是火中人留在世間最後的絕唱。
未央宮,長孫像瘋了一般衝出宮門,禁軍首領再不敢攔,真氣催動,帶起長孫化為一抹流光朝着天諭殿方向掠來。
同一時間,皇城之外,一抹青色倩影也急速飛回,速度快的驚人。
短短的一夜,皇城天定,誰又知道,為了這一夜,熊熊天火中的人付出了多少。
大夏三皇子,豈是輕易信任他人之輩。
昔日,誰都沒有猜出知命侯是如何得到夏彥武的信任,今日,天罰降,真相終於大白世間。
天諭殿中,諸多臣子都已扭過頭,不願再繼續看下去。
到了這一刻,再多的陰謀,再多的不滿,都隨着漫天的火焰,被焚的一乾二淨,隨風散去。
皇城之中,不~明真相的百姓看着皇宮上空的恐怖景象,面露驚駭。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是知命侯,知命侯遭天譴了!」
「知命侯遭天譴了!」更多的聲音響起,一傳十,十傳百,傳遍皇城,終成人們心中的事實。
「這知命侯還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竟然引起上天的懲罰,燒死活該!」
「就是,聽說應城城主一家遭受屠戮,就是太理司所為,知命侯是太理司司主,命令肯定是他下的,好在上天有眼,終於讓惡人遭到報應了」
「你胡說什麼,應城城主死的時候,知命侯還沒當上太理司司主呢!」
「那也和他逃不了干係,否則,上天為什麼不懲罰別人,偏偏懲罰他!」
「一點沒錯,像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就該被活活燒死」
百姓愚昧,偏信謠言,雖然有少許明事理者反駁,但這微弱的反駁聲很快就被如海一般的罵聲淹沒下去。
「侯爺,值得嗎?」
知命侯府中,老管家聽着外邊的聲音,老淚縱橫,這便是侯爺犧牲生命守護的百姓,真的值得嗎。
蠻朝皇宮,阿蠻捂住心口,俏麗的臉色突然一陣慘白,心血相連的感應,這一刻,無比清晰。
蠻王站在外邊,看着大夏皇宮方向的可怕異象,眸子一縮,是大夏的哪位先天在渡天火劫嗎,為何會有如此大的陣仗。
「王,公主昏過去了!」
就在這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傳來,蠻王神色大變,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公主別院,阿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汗如雨下,蠻王上去探查,卻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怎麼回事!」
蠻王大急,忽然,仿佛想到了什麼,立刻走到外邊,看着極遠之處的異象,心神大震。
是,天罰!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竟會引起上天的怒火。
晴天霹靂,天火降世,可怕而又震撼的異象,吸引了整個天下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大夏皇宮方向,驚訝不已。
天諭殿前,急速趕來的長孫和青檸看着火焰中的身影,心中劇痛,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娘娘,不可!」
眾臣大亂,太識公和靜武公立刻上前攔住長孫,不讓其靠近半步。
「喝」
另一邊,青檸攜滿身光華而來,衝進火焰之中,剛要抓住寧辰之極,天際,一道巨大的霹靂轟然降臨,一下震飛了阻攔天罰之人。
「噗」
青檸落地,猛地嘔紅,血染大地。
「不要過來,呃」
天火焚身之痛,讓心堅如石的寧辰也不禁渾身顫抖起來,燃燒的身軀,宛如盛開在火焰中的末世紅蓮,淒艷綻放。
往日的一幕幕,快速在寧辰腦中掠過,從入宮,到逃出宮,再到夏皇追殺,最後到昨夜的落棋,他這一生,很短,卻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
值得了,真的值得了。
「寧辰,本宮不准你死,你不能死」長孫被兩公所攔,不能前行,無力地伸着手,淒聲道。
青檸踉蹌起身,再次上前,然而,天罰之下,豈容他人阻攔,雷霆降臨,再一次震飛前者。
「裴公公!」寧辰艱難道。
聽到這聲請求,裴老太監輕聲一嘆,身影一閃,雙指點向青檸,將其暫時制住。
「多謝」
火焰之中,最後的聲音,下一刻,火焰陡然升騰,徹底將其湮沒其中。
「本王劍侍,天也不能收!」
就在這一瞬,青劍出現,頓時,天地凝霜,焚燒的天火,竟有一絲減弱的跡象。
「轟」
漫天雷降,劈在青劍之上,青劍顫抖,於雷霆之中悲鳴。
虛空之中,燕親王走出,一把抓出青劍,斬天而上。
轟然一聲,劍逆雷霆,寒霜凍結九天,暫時封閉天火之路。
騰騰火焰中,燕親王走入,一把抓住寧辰,為其驅散周身之火。
然而,天威豈是如此簡單就被忤逆,燕親王一心兩用,封天的青劍不能撐持,被雷霆和天火衝破,再臨人間。
這一刻,雷鳴如海,強如燕親王都不禁腳下一頓,嘴角染紅。
天意不可違,大夏當代傳奇再強,也只有一人,難以一邊阻止天威,一邊護住寧辰性命。
「喝」
燕親王動怒,周身氣息沖天,五劍飛出,並稱一排,共擋天罰之威。
短暫的一瞬間,燕親王劍指點向寧辰氣海,強行催動後者氣旋之上的生之卷,護住體內最後一絲生機。
五劍逆天,撐持出最後的一片淨土,只是,在這個天下,驕陽普照之地,天罰便避無可避。
「轟」
雷霆再降,狂雷夾雜着熊熊焚天之焰轟然撞在五劍之上,驚起恐怖的響聲,大夏當代傳奇隻身抗天威,震撼在場所有人。
天下間,都猜測大夏燕親王已踏入先天之境,可直到今日,他們才知道,原來大夏的傳奇已經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叮鈴鈴」
就在燕親王全力抵抗天罰之時,皇宮外,一尊鬼轎出現,漫天鬼氣瀰漫,迅速靠近。
禁軍欲攔,卻直接被震飛出去。
鬼女走出,依然一襲大紅嫁衣,頭上戴着紅蓋頭,看不清容顏,唯有殷紅的朱唇若隱若現,嬌艷如血。
「前輩,讓鬼女帶他去地府吧,普天之下,唯有地府才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鬼女恭敬一禮,說道。
燕親王眉頭微皺,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道,「帶路」
鬼女入轎,黑白無常開路,牛頭馬面抬轎,迅速朝着北方掠去。
燕親王扶着寧辰,以五劍撐住雷霆與天火,跟了上去。
地府的位置離皇城很遠,不過,鬼女身下的鬼轎顯然的地府的至寶,全力趕路下速度快的驚人,甚至比一般的先天強者還要快上三分。
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霧林之末,鬼女捏印施咒,頓時,一道模糊的大門出現,兩人沒有猶豫,立刻走了進去。
地府門關,天罰消失,燕親王手一揮,五劍化為流光沒入劍架,收斂氣息。
「前輩,隨我來」
鬼女下轎,提起旁邊的一個大紅燈籠,朝着前方走去。
地府的路很暗,這裏沒有陽光,唯一的一點光芒就是死物的磷光,非常微弱,幾不可見。
一座石室前,鬼女駐足,推開石門走了進去,這裏,就是她居住的地方。
石室之內,掛着數個大紅燈籠,鬼女上去點燃,然後幫着燕親王將寧辰放在室中的床上。
天火焚身之後的寧辰,衣衫雖然還完好,然而體內生機幾乎已經完全枯死,天下間,沒有哪一種神藥是能夠起死回生。
燕親王不斷為寧辰輸着真氣,奈何作用已經不大,所剩的一點生機也在迅速消散,留也留不住。
鬼女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幽冥珠一有異樣,她就趕了過去,沒想到她還是去晚了。
北蒙大營前,暮成雪將明月送回,看了一眼帥帳之前的身影,平靜道,「荒城欠下的人情,我還了,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凡聆月點頭,應道。
最後的道別,相見再無期,暮成雪轉身離開,沒有半點的猶豫。
「情無憂,派人送陛下回宮!」凡聆月下令道。
「是!」情無憂躬身領命。
情無憂離去,凡聆月靜立帥帳前,一雙美麗的眸子看了一眼大夏皇宮方向,說不上高興還是悲傷。
他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大夏的局勢,換做她也不可能處理的更好,可惜了。
「來人!」
「在」一位將軍快步走來,恭敬道。
「命令全軍,西行三百里,前往嘉陵城」凡聆月開口道。
「是」將軍領命,快步離開。
這一日,北蒙大軍動,一萬重騎為先鋒,十萬鐵騎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兵力相對薄弱的嘉陵城,四個時辰後,大軍趕至,徹底佔領這一座城池。
這一日,大夏諸多城中都興起了造反的聲音,數量不等,從幾百到幾千,都是打的三皇子的旗號,真假難辨。
這一日,還未恢復和平的大夏再次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