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石警告玲玲千萬不要靠近水邊,那水鬼鑽到水裏去了,它並沒有走遠。
玲玲嚇得不輕,她趕緊拖拽着劉為奴把他往遠離水邊的地方拉了一下。玲玲一把劉為奴放下,就趕緊拍了拍劉為奴的臉,然後就衝着劉為奴喊道:「快醒醒,快醒醒,你還不能睡覺。」
玲玲喊了劉為奴好大會,劉為奴才有了一點點反應。
劉為奴嘴裏吧唧吧唧了一下,然後又見他閉着眼睛就胡說道:「娘,我要吃雞腿,爹,我要吃雞翅,老婆,我要吃大閘蟹。」
玲玲聽他這樣說,心裏就立刻急了,她心想這傻小子不會是被那水鬼給攝了魂魄,給嚇傻了吧。她趕緊又拍了劉為奴的臉一下,然後就說:「你別老是想着吃了,這裏啥都沒有!你還是趕緊醒醒吧。」
這時,張青石站在那溪水旁,卻是一臉嚴肅着,只看他兩眼放光,兩隻手還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狀,張青石突然對着那水裏面大喊一句:「你是哪來的野鬼,哪裏來的就趕緊給我回到哪裏去,你最後別惹怒了爺爺我,要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打的粉碎,讓你永遠投不了胎。」
不一會兒,那水面上竟然冒起了水泡,然後便聽見一陣沸騰的響聲,乍一看,那情景倒像是從水底點燃了一把火,似乎把整個溪水都給燒開了一樣。
但是,張青石卻依舊用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水面,沒多久,那水面上就升起了一團白氣,那白氣慢慢的飄了起來,最後又重新匯成了一個人形。
張青石這時卻很淡定的拿出了一把桃木劍,然後他一手搖着鈴鐺,一手用桃木劍指了指那團白氣。張青石嘴裏念念有詞,他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
他話音未落,那白氣竟然一下子都往那把桃木劍的劍尖上飄了過去,直到那把劍把所有的白氣都吸收過來之後,張青石又趕緊用了幾塊石頭在地上擺成了一個人字形。
然後,他把劍對着那石頭擺成的人字形的「腦袋」上一指,那白氣就都一下子衝散出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張青石隨手從背包里折出一根香,只見他把香穿透了一張符紙,之後,他就把那根插着香火的符紙往那「石頭人」的腦袋上插了一下。
一切就緒之後,張青石便雙手合十,然後又做出了一番詭異的手勢,接着便聽張青石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已是亡靈,為何你還要留戀人間,而不舍離去呢?塵歸塵,土歸土,如果你實話相告,我定然想盡一切辦法送你去陰間投胎重新做人。」
他剛一念叨完,玲玲就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玲玲一看張青石居然對着地上的一群石頭說話,她就問張青石說:「大師,你就別裝神弄鬼了,這臭小子還沒有醒過來呢,你能過來看看他嗎?」
然而玲玲剛把話說完,那劉為奴就突然一下子把眼睛給睜開了。
劉為奴醒了過來,他一下子就從玲玲的懷裏站了起來,只不過,這個時候劉為奴的眼神裏面卻透露着一種無辜的茫然。
玲玲見劉為奴醒了,她卻一下子懵了,她心想這臭小子剛才還暈暈乎乎的,她都叫了他好幾遍了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可還真沒想到,現在倒是卻突然醒了過來。
玲玲見劉為奴站了起來,她就趕緊氣呼呼的問他:「唉,我說你個臭小子,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麼事啊?原來你一直都是裝的是吧?」
然而,劉為奴卻頭也不回,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這時候,張青石卻從劉為奴身上看到了那個白面鬼的魅影,張青石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劉為奴身上早已經是濕漉漉的了,他一琢磨才明白,那個白面鬼正是從水裏滲透了進去,然後才附魂到了他的身上。
劉為奴一走到張青石的面前,就一下子跪倒了下去。
只聽劉為奴道:「多謝大師放我一馬,我本來是八十年前進京趕考的一個考生,但是在路過此地的時候遇到了一幫盜賊,他們不但搶走了我的錢財,而且還把我狠心的殺死了,他們把我殺死了以後,就把我的屍體埋在了這條小溪的旁邊,雖然我死了以後化成了鬼,但是因為我覺得我死的實在太冤,所以我就一直待在了這條河裏,也沒能趕去投胎,最後我就慢慢的變成了一條孤魂野鬼。現在過了那麼多年了,我對任何仇恨都看淡了,可是當我要去投胎的時候,卻無奈找不到了鬼門關,所以,今天你說你可以幫我讓我去投胎,我就立馬出來了,還請大師原諒我一時的錯誤,就送我去鬼門關吧。」
說罷,「劉為奴」對着張青石猛磕了幾個頭。
玲玲聽着劉為奴的那一番話,又看着他古怪的舉動,她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問張青石道:「大師,他,他是怎麼了?」
張青石說:「噓,你別說話,他沒事,只是被鬼附身了而已。」
「啊,天吶!」
玲玲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巴。
張青石聽了那水鬼的一番陳述之後,他忽然覺得這個時候他無論在說些什麼怪罪他作惡的話都沒了什麼意義。
一個無辜被殺害了的沉冤將近一百年的冤鬼,在這陰冷的地方一待就待了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決定回頭去重新做人,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幫助他呢?
更何況,他已經承受了人世間最最難以忍受的痛苦——寂寞。
張青石咬破了手指,他把手指上的血跡往「劉為奴」眉心處一摁,然後就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可怪罪你的了,不過我唯一能幫助你的就是把你送到鬼門關里去,但是你能不能投得了胎,那還得看地獄判官對你生前的審查,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都是要審查的因素。」
「劉為奴」道:「請大師放心,我生前只是一介寒門書生,並不曾害下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如果真的要從我身上找到一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的話,那唯一的事情就是我讓我的老母親獨自承受了二十年的孤獨之苦,身為一介書生,我卻只顧得讀書,卻並不曾對她有過什麼回報。」
張青石悲嘆了一聲,他想,這人間悽苦之事何止一二,然而,他能做的除了無盡悲嘆之餘,就是讓他的亡魂能走上一條「重生」之路。
所有的幸與不幸,都是命里循環,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慷慨對待自己的靈魂。
張青石悲嘆之後,就對他道:「你現在可以走了,我稍後便送你上路。」
他一說完,「劉為奴」就又向張青石磕了幾個響頭。